正文 第六章當著孩子別說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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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三秒,韋舒亦察覺不對。
視線帶著灼燒感掠過他的胸膛,掃射在褲襠上……
韋舒亦一愣,下意識低頭摳了摳褲子拉鏈,草,啥意思。
元成別開眼,說這孩子敏銳吧,又傻兮兮的,怪可愛。他砸吧了一下發幹的嘴唇,發現煙早燒沒了他幹拔進嘴的不過是煙嘴燒焦的臭氣兒。把最後的煙屁股拿下來,他手指一彈,餘光瞅見了對過停下的幼兒園校車。
老馬:“妮子回……”
話沒說完,廠門側麵“砰”一聲炸響。
所有人震得一抖,驚愕之中隻瞧見一個方形的井蓋冒著灰煙衝上了天又急速下墜,天降隕石般朝校車尾走出的一抹小黃裙砸去。
元成心髒停跳,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注定是來不及了,視野中卻閃過了一道白影。
元成沒想到韋舒亦會出手。
井蓋當啷砸在路伢子上,碎成四瓣兒,彈起的碎渣打在韋舒亦的後背上,割破了衣裳,在後背劃開了一道斜拉拉的傷口,白色的背心瞬間浸紅了。
元成滯愣了兩秒,大步衝向街對麵。
穿著黃裙的小丫頭被韋舒亦一手護住頭,整個人裹在懷裏壓在地上,一隻圓溜溜的大眼睛從韋舒亦肩頭露出來,看向跑過來的元成。
“爸爸。”
韋舒亦聽到糯嘰嘰的聲音,渾身僵硬,機械地鬆開手起身站到一邊,把女孩從頭到腳查看了一番。
元成臉色鐵青,撲上去輕手輕腳地把元漪抱起來,前後左右地細瞧。元漪被韋舒亦裹得嚴嚴實實,背著的毛絨書包護住了背,哪兒都沒有受傷。
韋舒亦僵硬地站在一邊,臉色凝重,韋家雖敗了,但規矩沒有敗,恩恩怨怨不及家人,這是規矩,更何況是這麼小一孩子,就算沒受傷,如今嚇著了也是他考慮不周,是他的錯。
工人和隨車老師都圍攏了過來,四周嘩然,充斥著粗重的怒氣聲。
“你他媽的!”牛頭一把扯住了韋舒亦的衣領。
“不關他的事兒,是我丟的煙頭。”元成站起來,一手托著元漪一手在牛頭肩上拍了拍。
牛頭倆大鼻孔噴出股熱氣,瞪著韋舒亦鬆開手。
韋舒亦抿緊了唇,他相信元成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堵了化糞池,門前的沼氣池不會積這麼濃的氣兒,也不至於一個火星子就炸成這樣。
“爸爸你好臭。”元漪小圓臉擠出八個褶,五官皺成個小包子。
元成偷瞄了一眼韋舒亦,再看向元漪,眼底掠過一絲浮光。
“一一,有哪兒疼嗎?”元成嘴上問著,托著元漪那隻手悄默地捏了捏丫頭的左腳。
幾秒間,父女倆眼神交流了數個來回。
元漪突然小嘴一癟,一雙大眼水汽氤氳,“爸爸,我腳疼。”
“哪隻腳啊?”
元漪把左腳抬起來,“這隻。”
韋舒亦瞧見那隻粉嫩的左腳腳踝上有一塊青紫的淤痕,臉色更加難看幾分,剛才光顧著護頭,忘了腳了。
元成背後的工人們個個交換了眼色。
一一這傷不是前兩天爬樹摔下來崴的麼?
傻逼,把嘴閉上,看不出來廠長是要借這個由頭收拾這小子呢!
一旁隨車的老師納悶道:“一一,你這……”
“老師,您辛苦了,還有這麼多孩子等著回家呢,一一有我們在,甭擔心,您趕緊上車吧。”老馬推搡著老師,把人請回了車。
校車慢悠悠地離去,元漪擠了擠鼻子,嫌惡道:“爸爸你臭!”
說罷,兩條肉乎乎的手臂就掛在了一旁韋舒亦的脖子上。
“叔叔抱!”
韋舒亦僵死在原地,一眨眼小孩兒就到了他手上,咋接過來的他都不知道。
“站著幹啥?這麼多人湊在這兒不幹活兒了,趕緊滾回去!”元成踢了老馬和牛頭一腳,把工人吆喝回工廠。
園區公路上來往的貨車呼嘯,就隻剩他倆抱著一丫頭杵在路邊,頂著漫天的金色陽光。
韋舒亦渾身僵硬,表情和身板都繃緊了。
“沒事兒,一一這腳我看就是磕了一下,傷得不重,你不用這表情。”元成揶揄道。
韋舒亦額角凸凸,老子是不習慣這丫頭湊這麼近!
“你要是現在有空就幫我帶一一去診所看看腳吧,診所就在前麵不遠,那小超市瞧見了嗎,就那旁邊。”元成指了指遠處。
“不去醫院,不要醫生,不要吃藥!”元漪緊緊抱著韋舒亦的脖子,臉埋進韋舒亦肩窩裏,小身板一個勁兒抖。
元成苦惱地撓撓頭,伸手去抱元漪,“行行行,不看醫生,跟爸爸回去上藥。”
“不要!!”元漪兩條胳膊纏死韋舒亦的脖頸,“我不要爸爸,我要叔叔!”
韋舒亦眉頭鎖死,被勒得喘不上氣兒。
元成無奈地放下手,衝著元漪的後腦勺勸說道:“叔叔有事兒,叔叔還要回家呢,快鬆手,跟爸爸回去。”
“不要不要不要!!”元漪小臉貼著韋舒亦的臉頰,哭得梨花帶雨,“叔叔救我!”
鼻息之間盡是女孩兒甜甜的奶香,韋舒亦跟定住一樣,又犯病了,嘴皮子化成死蚌殼子,撬都撬不開。
嗯?居然沒有反應,元漪有些自我懷疑,歪頭瞄向元成。
父女倆再次眼神交流一通。
元漪把掛滿眼淚的小臉貼在韋舒亦的側臉上,“叔叔,你帶一一走吧,一一不要跟爸爸回去。”
韋舒亦抱著元漪的手緊了緊,心裏幹著急,卻說不出話來。
“一一,別胡鬧。”元成又試著朝元漪伸出手,心裏納悶兒,按理說到這份兒上怎麼也該有所表示了,怎麼一句話沒有?
正琢磨著,韋舒亦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元成的手。
父女倆對視,同時閃出精光。
元成往廠子那邊望了一眼,鄭重其事地對韋舒亦說:“我廠裏的情況你瞧見了,糞水還沒抽完,晚點還得清洗消毒,估計得忙一宿,我也沒時間照顧一一,要不這樣,你把一一接到你那兒去住一晚,明兒送學校就成。”
韋舒亦目瞪口呆,這啥爹?咱倆又不認識,就不怕老子把這丫頭拐走了?!
不說話就當默認了。
元成:“行,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說罷,轉身跑回了廠裏。
韋舒亦傻愣在原地,這啥人啊,還他媽真放心把孩子丟給個陌生人!
正發愣,臉被兩隻小手捧著轉向一邊,對上一雙圓溜溜葡萄一樣的大眼睛。
“叔叔,一一會很聽話的。”
韋舒亦,“……”
幾分鍾後,元成急匆匆地跑了回來,手裏提著個碩大的藍紅色編織袋。
“這都是一一的東西,她的娃娃,換洗的衣服,繪本、玩具……”
韋舒亦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這他媽是過一夜的?
元成不由分說地把袋子塞到韋舒亦手裏,“行,你趕緊帶她回去吧,我這兒還一堆事兒呢。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一一她知道我電話號碼。”
“……”
韋舒亦看著元成過了公路,大步朝廠裏走,忙邁出一步,卻聽懷裏的妮子委屈地小聲說:“叔叔,一一腳疼。”
“……”
韋舒亦稀裏糊塗地抱著元漪回到自己車上,把人放到後座,開著車往回趕,看似很鎮定,實則腦子壓根兒沒轉過彎兒來,完全想不通這事兒咋成了這樣。
“叔叔,我叫元漪,你叫什麼呀?”
“叔叔,你長得真好看,比爸爸還好看。”
“叔叔,你家住哪裏呀?你一個人住嗎?”
“叔叔,你怎麼不說話呢?”
“叔叔,你是啞巴嗎?”……
韋舒亦,“……”
韋舒亦消失了一天,窩在老巢的一幫子人都快急瘋了,滿城找人卻找不著,天空的黑幕漸漸拉起,夕陽即將落幕,這時,熟悉的發動機引擎聲從大院外傳來,由遠及近。
一幫大老爺們兒欣喜若狂地奔到大門口,傻傻地站成一排,隻見橙色的餘暉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抱著一個糯嘰嘰的團子,另一隻手提著一個碩大的編織袋踏著最後一縷光走了進來。
“草,鐵鏟,這他媽是,是……少爺啥時候有個閨女了!”
鐵鏟冷冷地瞪棒球一眼,大步上前接過韋舒亦手裏的袋子,問道:“少爺,這是……?”
韋舒亦抿著唇走進屋裏,把元漪放到了沙發上。
“少爺,你受傷了?誰他媽下的手,姓張的還是姓趙的!”
韋舒亦什麼都沒說,衝著蛇臉勾了勾手指。
蛇臉戴著酒瓶底眼鏡上前,“少爺?”
韋舒亦指指元漪。
蛇臉抬了抬眼鏡,看向身穿黃裙長得粉嫩嫩的丫頭,“寶貝兒,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給叔叔說,叔叔給你做。”
元漪兩隻小手抓著裙擺,怯生生地掃視一圈,最後抬起目光可憐兮兮地望著韋舒亦。
韋舒亦眉頭動了動,伸手在元漪腦袋上揉了一下,抬腳走了,上樓換衣服去了。
待韋舒亦的房門發出哢噠一聲合攏的聲響,一群大老爺們兒瞬間把元漪團團圍住,或蹲,或彎腰,或微微身體前傾。
“妮子,你哪兒來的?”
“丫頭你叫啥名兒啊?”
“小孩兒,他媽的是誰傷了我們少爺,你看見了沒有?”
蛇臉一腳蹬在棒球的臉上,“當著孩子你他媽說什麼幾把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