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裝裝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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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是安意辰讓聞語和召陵守在門口。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允王府,所以還是要多加防範。
是安意辰將早上朝堂上發生的事和上懷州珩說了一遍,上懷州珩臉色淡淡的,“那我這事,就算過去了?”
“未必吧。”是安意辰抿著嘴角,“其他的也就算了,隻怕王歸甫和徐景不會死心。”
“死不死心倒不要緊,我現在有了允王府侍衛這個身份,他們也不能隨意動我,頂多受些言語侮辱。反正我又聽不到,隨他們去”
是安意辰眸色一動,小心翼翼觀察上懷州珩一眼後道:“其實王歸甫也就算了,他是都督,掌管著中都軍事,我們也接觸不到。不過……徐景,說不定可以。”
上懷州珩頓了頓,把剛才是安意辰的話想了想後道:“照你剛才說的,他們兩個是一夥的?”
是安意辰點頭,“徐景之前是王歸甫的門生,王歸甫得到重用之後,他自然而然就被提拔上來了。”
“徐景負責掌管史書典籍和兵書……兵書,你可有讀過?”
上懷州珩扭頭看向他,按理來說,是安意辰這個年歲,應該是可以接觸到的。
是安意辰對上他的目光,幽幽道:“我連宮裏都沒去過幾次,如何去的了他在的司史堂看兵書?”
上懷州珩“嘖”了一聲,隻覺得是安意辰的世子身份是有名無實。
是安意辰心虛道:“是安岐處處打壓允王府,父親都不受他重用……更別說我了。”
上懷州珩歎了口氣,其實他早該想到。
是安意辰又補充道:“別的宗親公子在我這個年齡,早就進了內殿當個一職半官了。是安岐以我身子弱為由,什麼也不讓做,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上懷州珩斂了神色思索,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
一個無權無勢的世子,再加他一個亡國之徒,能在北朝生存下去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其他的事情,恐怕就要從長計議了。
上懷州珩神色暗淡,餘光瞟見喝茶的是安意辰,恍然之間想起他那日所說的目的。
眼前的這人雖然年歲尚小,心思卻深沉的很,不然他何必和自己透露朝中之事,又何必問他的打算。
隻可惜他現在毫無實力,不得不依托於他人。眼下的事情紛亂複雜,得先找一個人解開才是。
察覺到上懷州珩的目光,是安意辰一愣,“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上懷州珩微微挑眉,“不知世子殿下對於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是安意辰放下手裏的茶杯,細細想後道:“今日才是開頭,恐怕以後他們還會接連上奏表明。一人傳十,十人傳百,要你性命的話短時間內不會消停,說的人多了,恐怕是安岐會動心,所以……”
上懷州珩靜靜聽著,下巴微揚,棱角分明的側臉顯得更加淩厲,眼裏放佛含著碎冰,他淡聲道:“所以就讓這樣的聲音不要出現。”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唯有治的住源頭,才能斷絕閑言碎語。”
上懷州珩嘴角彎起一抹弧度,似乎是品出些味道,“你的意思是,解決王歸甫?”
是安意辰點了點頭後又搖頭,心裏有些糾結,“能解決他自然是最好,可是以你我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如何動的了他?倒是徐景……還有幾分可能。”
隨後,他看向上懷州珩,“徐景身為秘書監,掌管史書典籍等文書的編撰……人皆有惻隱之心,不知他這裏麵會不會摻假啊?”
上懷州珩眸光一動,“拿不義財,小心下台。”
這話說中了是安意辰的心思,是安意辰莞爾一笑,起身擺弄著窗前的鈴鐺。
上懷州珩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怔了一下,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是安意辰的膚色顯得更白皙,濃密的眼睫微卷,隨著眨眼的動作簌簌地抖動。
最好看的,是他嘴角揚起笑容時帶起的梨渦。
饒是他的城府再深,可終究是個孩子,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北朝,誰都護不住他。
是安意辰聽著鈴鐺發出的清脆聲響,扭頭看上懷州珩,發現他在看自己時,笑容一滯,而後又舒展笑顏,“太子這麼喜歡盯著一個人看嗎?”
上懷州珩急忙垂下視線,遮住眼裏轉瞬即逝的慌亂,支吾著轉移話題。
“雖然和王歸甫比起來,徐景好辦的多,但是,我們也得遇得到才行,你可有方法?”
“既然一時間不能把對方拉下馬,不如把自己送上去。”
是安意辰重新坐下,看著上懷州珩,一字一句地說:“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機會讓我在朝中立根。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第一時間知道朝中的動向。”
“你想怎麼做?”
“百姓乃國家根本,百姓安國家才安。今年入夏以後,雲州接連數月遭遇洪災,百姓流離失所,一路北上逃荒至中都。雖說是安岐當時派人去治理洪災,但是收效甚微。眼下已經入冬,不足兩月就是年關,百姓若在此刻得到救助,該如何?”
“自是感恩戴德。”
是安意辰一笑,“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百姓們很容易知足,誰能讓他吃飽飯,他們就願意跟隨誰。”
“是安岐可以不聽眾臣的話,但是不能忽略百姓的聲音。若是他們請願,想來是安岐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是這個理。”
上懷州珩看著桌上茶杯裏漂浮著的茶葉,心裏細細的琢磨打算。
是安意辰見他久沒有動靜,扭頭看他時,發現他正在發呆,正想和他說話,門外就傳來聞語的聲音。
“方公公今日來的好早,我還以為您要午後才來呢。”
是安意辰和上懷州珩對視一眼,上懷州珩還在疑惑,隻見是安意辰快速脫掉外衣,展開被子躺了進去。
“州珩,你站在我床邊。”
上懷州珩雖然困惑,但是也按照是安意辰的話站了過去。
是安意辰朝他使了一個眼色,上懷州珩立馬心領神會,清了清嗓子後問道:“何人打擾世子殿下靜養?”
“是宮裏的方公公來了。”
聞語話音剛落,方易尖細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奴才給世子請安,今日是您進藥的日子,奴才給您送來了。”
是安意辰咳嗽兩聲,“進……進來吧。”
“世子殿下,奴才專程給您送藥來了,這藥啊是司藥堂給您配的,您可要按時喝,這樣您的病才好得快。”
方易話裏是挺尊敬,但是麵上卻沒有多少表情,最主要的是他臉上的一坨肉,說起話來一顫一顫的。
“好……咳……”是安意辰探出手,“扶我起來。”
方易本想上手扶,結果上懷州珩先他一步抓住,然後攙扶著讓是安意辰坐起。
“多謝方公公懸心,這些年也不知跑了允王府多少趟,就是為了給我送藥。不說別的,就單為公公的盡心盡力,我也會把藥給喝完的。”
方易笑了笑,臉上的肉也跟著動,“多謝世子抬愛。”
是安意辰拿過藥碗,秉著一口氣喝下。
方公公見碗底都空了,才露出一個正經笑容,“都說世子殿下性情柔和,是最聽話的,果真如此。”
是安意辰淡淡地笑了笑,“召陵,送公公出去。”
見召陵送走方易,聞語急忙把桌上的一盆紅梅端過來,“世子。”
是安意辰俯下身子,把嘴裏的藥盡數吐了出來。
上懷州珩恍然一瞬,“藥裏有東西?”
“噓……”是安意辰把食指抵在唇上,眼神指著外麵,小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上懷州珩點點頭,看了召陵一眼,召陵一點頭,推開門去看,“呦,公公怎麼還在?”
上懷州珩眉宇一蹙,屏氣斂神聽著外麵的動靜。
“我……這不是心係世子殿下,所以,想在看看。”
雖然方易話接的緊,但是上懷州珩還是聽出了一絲的慌亂。
“世子殿下喜歡紅梅,讓我出來摘一些,正巧就遇著公公,方公公這麼敬重世子,不如您來摘一些奉上。想來世子看見您親手所摘的紅梅,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這……”方易還在猶豫,就見聞語出來,“公公安好,這是允王府新來的侍衛召陵,世子說,有他護著您,您安心摘便是。”
方公公還想回嘴,召陵立馬打斷,“公公,這是世子殿下的意思,您……不會拒絕吧。”
“奴才……自然以世子為重。”方易幽幽地看了召陵和聞語一眼,把手裏的托盤給了聞語,然後和召陵一起走到了梅園。
上懷州珩和是安意辰在屋裏聽著,他們本意是想確保方公公不在,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轉到摘梅花身上。
是安意辰笑道:“這召陵真機靈。”
上懷州珩矜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是。”
是安意辰猛的回神,剛剛為了做樣子,喝藥的時候窩在上懷州珩身上,結果兩人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都沒發現靠的這麼近。
是安意辰急忙抽出聲,“抱歉。”
上懷州珩還在恍神,就看到兩人相握的手,然後趕緊撤開,“我……裝裝樣子,不好意思。”
是安意辰抿著唇角,搖頭說沒事。
“你的藥是怎麼回事?”上懷州珩想起來他剛才吐藥,不免得有些疑惑。
“藥裏被人下了慢性藥,雖不會要我的命,但是會在不知不覺中拖垮我的身子。”是安意辰解釋道。
“可有查到下藥之人?”上懷州珩心裏一驚,他在南朝時,從未經曆過這麼多波折。
他才來這裏一日,就見了那麼多的算計。
“沒有,司藥堂人多眼雜,藥會經過多人之手,況且我身在宮外,查無可查。”
上懷州珩道:“為何不把剛才的公公抓起來?”
“會打草驚蛇,而且,就算不是他,也會有旁人,我的手伸不了那麼長,隻能見機行事。”
“你的日子……過得這麼艱難?”上懷州珩失神一瞬,啞著聲音問道。
是安意辰苦笑,“不然呢……唯有這樣,才有命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