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你真的會尋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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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許攜青並沒有像程經籍預料的那樣做,他隻是稍微地關心了一下他的傷,而後又拍拍他的肩,說:“好好休息。”
程經籍整個就一受寵若驚。
院子裏的燒烤架已經收得差不多了,更沒有食材了,好在紅嬸做的晚飯都還在,稍微熱一熱他們就能吃。
程經籍這個傷員就比較慘,被廖彧槐和虞題一左一右架上了樓,晚餐都是在床上支了一張小桌子紅嬸單獨送了一份飯菜給他。
林說文其實不喜歡在臥室裏吃任何東西,但程經籍都這樣了他也不多說什麼了,就開了臥室的窗,拿了電腦坐在窗邊給學生回消息,偶然間從窗口望下就看見許攜青和許宴宜在下邊的肩並著肩走著。
這會兒已經是零點以後了,萬家燈火寂滅,能闖進林說文耳朵的隻有自己的鍵盤聲和程經籍吃晚餐的聲音。
林說文覺得自己確實是困了,根本沒辦法聚集精神去回消息,隻好把電腦關機,合起,去找程經籍說幾句話。
“你真的是被猴子撓了嗎?”林說文問。
“哈?”程經籍抬起頭,嘴裏還叼著一小塊花菜,“不是,我說是我把虞代惹了,那家夥把我從山上那個石階上推下去了你信不信?”
林說文一怔,顯然是信了,程經籍立馬慌張地解釋說:“不是,林老師,我騙你的,我真被猴子撓的,那大黑猴子,真的嚇人,不是,推人下石梯這事犯法啊,她真會啊?”
林說文歎了口氣:“我小時候她的性格很惡劣。”
程經籍:“……”
原來今天那種虞代隨時隨地想把他推下山的感覺不是錯覺嗎?
“不是,她現在這種職位,有這種思想有這種行為是不行的吧?”程經籍又問。
“所以我剛剛還以為這麼多年,她還會這麼不計後果,很,震驚。”
“她說起話來確實很……反派。”程經籍幫虞代解釋說:“但是今天還是她拉了我一把我才沒從山頂滾到山腳,林老師,今天要是沒她,你就得幫我收屍了。”
林說文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半天吐出一句:“你還是小心點,少出點門吧,你這幾天的運氣真的太差了。”
程經籍心裏一樂,他自我感覺林說文在關心他!不論別的,能別平時一臉冷漠的家夥關心本來就是一種殊榮。
程經籍調笑道:“你這幾天對我也太關心了吧,林老師。”
林說文的眸光一沉,說:“來之前你媽媽給我發了消息,她希望我可以照顧你,必要情況下遷就一下你。”
所有的溫柔在真相被戳破的那一刻蕩然無存,林說文還是那個林說文,不對任何人溫柔,也不對他的alpha有任何例外,他隻會做長輩們讓他做的事情,就像是——
一隻木偶。
“好吧,我還以為我在你眼裏有那麼點點不同了,畢竟我倆這樣的關係,還是有點情誼比較好吧?”程經籍用笑容掩飾著尷尬。
林說文看穿了他的想法,深深地歎了口氣,說:“我們現在的關係挺好的。聊點別的吧,別談這個,沒意思。你記得,金隅嗎?”
林說文的逃避讓程經籍的心裏好像是一汪靜水裏落了一滴雨,不是動心,而是找到了林說文好像並不是隻是因為穀雨的囑托而關心他的證據,這種感覺非常好。他剛想拿他的這點發現去刺激林說文,一聽金隅的名字完全不顧身上的傷,整個人支棱起來吐槽道:“你怎麼還認識金隅了?不是,金埋給你打電話介紹她堂了又堂的姑姑了?林老師你不知道,那個金隅比金埋還討厭,他高中來給我補課,補英語,我現在都還記得她那清濁不分的發音,造孽,太造孽了。”
“噓。”林說文豎了手指示意他小聲點,又疑惑地問:“你小聲點,你今天沒認出她嗎?她現在是虞題的愛人,你回來的時候她就站在我身邊。”
“哦,她啊。”程經籍恍然大悟,回想起今天讓他感覺眼熟的那個女人,“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我跟她十多年都沒見過了,認不出來,正常。怎麼了,她跟你說什麼了?”
林說文微微搖頭,雖然他今天和金隅聊的大部分都跟程經籍有關,但他自認為都不重要,就懶得提了。
他不說程經籍卻起勁了:“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係,不過南方的世家就那麼幾個,聯來聯去就那幾家,不奇怪。”
“嗯。”林說文抱著胳膊掃了一眼床上的小桌,上邊的碗碟裏的食物已經沒了,便問:“你吃完了嗎?吃完了我叫紅嬸上來收拾一下吧,我困了。”
“嗐,早說啊,早就吃飽了。”程經籍這才發現林說文相比早上是有些憔悴的,仔細一聞,這間臥室的空氣裏不僅漂浮著他和林說文信息素的味道,還有林說文抑製劑的味道,除此之外就是一點很難聞的藥味,那藥味他記憶裏總是出現在林說文信息素過敏以後。
林說文叫來了紅嬸收拾碗筷和桌子,那段時間他就在洗手間洗漱了,紅嬸一走他也出來了,帶著牙膏的清香和一點潔麵乳的味道,站在床前問程經籍:
“你自己能動嗎?需要我扶你去洗手間洗漱嗎?”
“可,可以。”程經籍當然是可以自己走的,被廖彧槐他們背回來隻是因為動作太慢太耽誤時間了而已,像這種從床上到洗手間還是沒什麼影響的。
程經籍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林說文看著那個蹣跚的背影,眼簾微微垂下,拿了手機給穀雨發了條消息。
——抱歉,他今天去爬山扭傷了手腳,行動受了影響,但是走平地還沒什麼問題。
約莫過了十分鍾,林說文已經回好了別人的消息準備睡的時候穀雨的回信就來了,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半,按照往常,穀雨這個點早就已經睡了,他還記得在程家的時候穀雨總是在睡前喝一杯蜂蜜水,還強迫他喝,睡前總是來敲他的門威脅他早點睡。想來,南省那邊的事確實棘手才會讓她不惜放棄養生。
——他三歲大師就給他算過了,他今年有很多血光之災,過了今年他的人生一片坦蕩。辛苦你了,讓他活著就行了。
林說文:“……”
程經籍扶著牆一步一步地往床走,看林說文還拿著手機就打趣說:“你也會睡前放不下手機啊?我聽外麵沒動靜還以為你睡了。”
林說文的屏幕還停在和穀雨聊天的界麵,眼看著程經籍和大床近在咫尺差點就能看見他的手機界麵他拇指一壓,讓手機黑了屏,將手機連上充電器,冷臉說:“睡吧。”
程經籍咂咂嘴,沒看到林說文在用手機做什麼他還是很遺憾的。
林說文率先關了他那一側的台燈,翻了個身背對著程經籍就閉上了眼,程經籍的動作慢吞吞的,坐到床上哼了一聲,躺下又哼了一聲,他也不想,隻是手腳實在疼得要命。
將台燈一拉,程經籍也閉上了眼睛,一秒過後那兩片眼皮又忽然掀開,盯著黑洞洞的天花板,問道:“林老師你睡了嗎?”
空氣安靜了約莫五秒鍾,林說文吐出一句:“沒有。”
“我突然想起個事,今天虞代跟我說你會隨時自殺什麼的,她說得信誓旦旦的,我看不太像瞎扯,但是你也不像她說的那種人……”
這次林說文回答得很快,甚至都不等程經籍把話說完他就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了他:“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人,我跟她也十幾年將近二十年沒見了。”
程經籍以為林說文是因為他打擾了他進入夢鄉才這樣煩躁,瞬間識趣地閉上了嘴,蓋上被子和林說文背對著背閉上了眼,熟不這在床的另一側,林說文睜開了眼睛,寂靜的雙眼在黑暗裏沒有一點光彩。
這個晚上,一個累了一天,一個白天犯了病,即使不斷感知著身旁有個人他們都很快睡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程經籍半夜驚醒,驚覺空氣裏燥熱不堪,還有著一股濃重的書香味,就像是那種巨型的老書樓才有的書香。程經籍記得很多年前,他曾經帶戚爾雅去過一個書樓,那裏的空氣就是這種味道,那是華國圖書才有的味道。
程經籍下意識地拉開台燈一看,床的另一邊已經空了,但溫度還在,耳邊隱約有著粗重的喘息聲,甚至還有一點嗚咽。
程經籍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了,扶著床又扶著牆循著信息素的味道和聲音去尋找那一切的根源,四周的空氣愈加燥熱,終於他推開了洗手間的門,打開了燈。
慘白的燈光下,程經籍終於親自目睹了自己母親所說過的慘烈景象。
那個意識不清的omega蜷縮在洗手間的一隅,像一個在宮腔內的孩子,牙齒在顫抖中不斷碰撞發出激烈的聲音。平日裏白皙的皮膚泛起一片紅,留下一層又一層的汗水,打濕了身上的每一寸衣衫。
程經籍下意識地去碰他的額頭他就是幾乎瘋狂的吼叫。
“別碰我!”
程經籍被嚇退了一截,但這樣一個密閉的浴室,一個燥熱的alpha,一個信息素水平達到頂峰的omega,又有著高度契合的標記,根本不可能因為一句吼就免去了一切。
“對不起,林老師,我會小心。”這是程經籍殘存的一點理智讓他做出的單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