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在袁家十多年的所有重要東西在一個裝食鹽的袋子裏，不用看都知道，就一個戶口本，上麵隻有他和父親白建華的名字，母親把這些東西給他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聲說：
    “媽媽相信你能夠保護好自己，在你出人頭地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再回來。”
    他把戶口本緊緊攥在手裏，悲痛心情蓋過了坐在肖飛身邊的拘束不安。
    “又不是生離死別，別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影響哥哥的好心情。”肖飛用膝蓋碰碰白楊膝蓋，微皺眉頭臉上帶著笑意，他在隱忍心裏的不快。
    其實他心裏真的已經不爽，感覺晦氣，他有些迷信，好天氣、好心情、好兆頭等一切讓人愉快的事物能夠給人帶來好運氣，他認為自己能有今天，大部分靠自己的好運氣。
    像白楊現在這樣生死離別的悲痛樣子會帶走他的好運氣。
    白楊寄人籬下早練出察言觀色的本事，他把戶口本塞入褲兜裏，默默調整心緒後擠出個笑容沒話找話地問：
    “哥……哥哥，肖進和阿姨旅遊什麼時候回來？家裏有我可做的事情嗎？”
    肖進老早就跟他說考完試要和他媽去全國最著名景點遊玩，會給他帶紀念品回來。
    那天一下考場就飛一般鑽進小轎車裏跑了，宿舍裏床上用品什麼的大方送給室友。
    白楊心想著他是沒時間去縣城找肖進聚會的，每到暑假要做的家務太多，每年在城鎮的生日宴會都是匆匆來匆匆走。
    現在離開袁家，跟肖進一個屋簷下，兩人又是結拜兄弟，他努力想抓住肖進這根救命稻草，兩人同桌那麼多年，臉都沒紅過。
    肖進會跟朋友們鬧意見，朋友們基本上都是順著他，隻在白楊麵前，正正經經有事說事，甚至會順著他的意思。
    肖進曾玩笑說，結拜兄弟白楊是用來精進修為的，朋友們是用來一起打妖怪升級的。
    白楊當然知道自己在肖進身邊無可替代的地位，隻有他能給肖進輔導課業，可是在肖飛身邊，他一片茫然。
    肖飛自然看出他的拘束不安，隻要他別用晦氣的樣子影響他心情，他還是喜歡與他相處，畢竟這是支潛力股，好看的潛力股，自己現在有恩於他，將來他定當湧泉回報。
    “他們要到快開學的時候回來，”即便是白楊擠出的微笑也讓肖飛心裏癢癢的，於是大手一伸：“把手給哥，看看你能做什麼。”
    其實，他就是出於對漂亮男孩的揩油心理而找的理由。
    白楊肯定不知道他的心思，猶豫下，乖乖把稍微好看點的左手放到肖飛手掌上，他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明顯感覺到兩隻手的細膩與粗糙形成強烈對比。
    常年幹粗活的手，手型很好看，可惜……
    肖飛撫摸著虎口與食指上幾道發白的疤痕問白楊：
    “這是怎麼回事？”
    “剁豬草不小心剁的，農村裏很多人都有這這種疤。”
    “一、二、三……你有些笨，六個疤！右手給看看。”
    肖飛一本正經的評價讓白楊不敢反抗，乖乖遞上右手，黑漆嘛烏的手掌讓他更尷尬。
    “嘖嘖！袁家缺水還是你太懶？”
    肖飛嫌棄地揮開白楊的手，有點後悔揩這個油，就好像剝開美女的衣服，裏麵裹著的是幹癟老太太軀體一樣掃興。
    “我洗過很多遍，真的，這是……這是……”
    “好了，不用跟我解釋，以後注意衛生。”肖飛打斷白楊的話，“家裏沒有農活可幹，你自己看著收拾收拾家務，要是有能耐，可以把一樓門店打開掙錢。不過你這小白兔樣子……”
    “我不是小白兔，”白楊低著頭紅著臉打斷肖飛的話，“我不喜歡別人說我是小白兔，你可以說我是狗是傻瓜，或者別的什麼，就是別說我是小白兔。”
    小聲的尖細嗓音沒有一點力量，倒像是情人間的呢喃，不過肖飛已經被“手”傷了好感，沒有了獵奇心理，反而因為低微到寄人籬下的男孩膽敢反抗打斷他話而不高興，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輕笑著說：
    “好，不說你是小兔子，但是你自己要脫離小白兔的形象，不然，人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會這樣想。”
    “你放心裏想吧。”白楊弱弱地說。
    他也想表現成肖進那樣勇猛的樣子，表現不來啊，一開口的聲音就讓人驚訝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