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館老板讓母子倆在房間等著，他去打電話問問。
    這個時候，機關單位以及有錢人家裏會安裝座機電話，有需要的老板，身上會攜帶磚頭一樣的大哥大手機。
    麻將館老板去樓上照著電話本撥出一個號碼：“勇子，我是你海哥，我給肖大老板介紹個美人……”
    樓下小房間裏，楊華發現兒子偷偷哭過，於是趁熱打鐵地說：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拋棄尊嚴和驕傲努力往上爬。”
    白楊一臉痛楚：“我以為努力讀書就能站在高處，後來發現，我除了會讀書，一無是處。我想擋在你前麵承受一切，發現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什麼都做不了，那種無力感讓我喘不過氣，要是我當年死了，媽媽就會重新有個幸福……”
    “啪”的一巴掌扇到白楊臉上，打得他臉火辣辣，隻聽母親罵道：
    “沒出息！你要再提死不死的事，我先死在你麵前。”
    本來想燃起兒子勇往向前的鬥誌，沒想反而讓他自責消沉起來，這是她不願看到的，打了兒子一巴掌，又感到心疼，真是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自己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真是……生活把人磨得脫胎換骨，都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對不起，”楊華撫著兒子的臉，“疼嗎？以後再也不對你們動粗了。”
    白楊搖搖頭。
    挨一巴掌算什麼？真正的疼在心裏。
    “你很棒，真的！隻是羽翼尚未豐滿。”楊華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知道屈身守分，以待天時嗎？”
    白楊點點頭。
    楊華繼續說：“知道就好。麻將館老板會介紹另一個大老板給我們，大老板會不會貸款給我們，就要看你的表現，大老板喜歡男孩子。”
    “大老板是個阿姨嗎？”白楊天真地問。
    “是個……哥哥。”
    “啊……”白楊心下一驚，為難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表現。”
    “嗯……基本上就是乖乖聽他的話，他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邊剛搞定兒子，麻將館老板笑嗬嗬推門進來說：
    “你們真幸運！大老板今天陪領導在這邊查看施工情況，中午回他家酒店吃飯，我們就去他家酒店等。”
    麻將館老板領著母子二人往酒店去，白楊看到前麵六層高建築上的XX大酒店，心裏一驚：這不是肖進家的酒店嗎？
    初一下半期，肖進一家子搬去縣城住，肖進因為學業問題，留在這邊讀書，放假的時候，他哥就派人開車過來接他回縣城的新家。
    原來的飯館拆了建成現在的酒店，聽肖進說，酒店依然是他們家的。
    每年中秋的生日宴都是在這家酒店的二樓擺的，一幫男孩女孩在二樓搖色子喝啤酒、一群人就著一個話筒唱歌的畫麵依然曆曆在目。
    難道大老板是肖進他哥——肖飛？
    他想起騎坐在摩托上，長腿抵著地麵，要他叫哥哥的大男孩，當時鼓著腮幫子嘴裏含著蘋果的他尷尬地想鑽進地縫裏去。
    記得肖飛他哥和肖阿姨一樣大方和氣來著，還硬往他書包裏塞紅包。
    自從那年見麵後，在肖進的生日宴上再沒見過肖飛，大家都跟肖進要求喊他哥過來認識認識，肖進說他哥是大忙人，沒時間參加弟弟的生日宴。
    應該是人家不屑搭理一幫孩子吧。
    肖進他哥喜歡男孩子？從沒聽他說過啊。
    不過兩人除了學習上的交流，生活方麵基本沒有接觸，再說，玩方麵，自己實在跟肖進玩不到一塊，兩人要不是因為是同桌，要不是因為學習，兩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也是肖進仁義，兩人結拜為兄弟後受到他庇護，別人不敢再欺負自己，要是他知道自己為了討好他哥哥，甚至與他哥哥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他會怎麼想自己呢？
    白楊心裏在胡思亂想著，跟著母親腳步進入一間包房，落座後才發現這裏的包房與二樓的包房不一樣，裝修更豪華。
    酒店負責人是個二十多歲長相清秀的男人，他一眼認出了白楊，每年中秋的那群孩子中，這個孩子最紮眼，與其他孩子格格不入，特別是與他長相形成明顯的落差的尖細的嗓音，聽過一遍永遠不會忘。
    精明如他，麵對白楊的時候裝作不認識，白楊覺著，酒店每天迎來送往也不少人，誰會記住他這個總縮在人群角落的人？
    酒店負責人把菜譜遞給白楊：“靚仔來點菜吧，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老板半個小時後回來跟你們一塊吃飯。”
    “哥，老板喜歡吃什麼菜？”白楊強裝淡定問負責人。
    “老板不挑食，你挑你自己喜歡的就好。”
    白楊把菜譜遞給母親：“媽，你來。”
    楊華接過菜譜與麻將館老板兩人謙讓一番後商量著點了桌價格中等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