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策對他的決定沒有任何意見，談好之後，就跟他離開書房。
    一路回了雜造局，許弈直接找到鐵匠坊的坊主，跟他說了灌鋼法的原理。
    鐵匠坊坊主安鐵聽過太子一些不好的傳言，得知許弈讓他過去，心中還有些不安。
    也不知太子想要做什麼，可別亂指點才好！
    但等許弈將原理說了，安鐵的眼神越來越亮。
    到最後，他都顧不得眼前人是太子，激動地道：“我這就去辦！”
    說完，就忙不迭往外走。
    若是此法可行，以後戍邊將士，就不會缺武器了！
    許弈見狀，非但沒有責怪，還挺讚賞的。
    這安坊主，一看就是沉迷煉鐵的研究人員。
    裴知策稍稍靠近許弈，低聲道：“安坊主沒什麼心機，但隻要安排他做的事，他就一定會盡力做好。”
    許弈笑了笑，“看得出來，我知道的都交給安坊主了，其他的我怕是也幫不上忙，我們回去，研究一下水泥廠的選址吧。”
    裴知策點頭，問：“殿下可需要人手？”
    許弈見他神色微動，反問：“裴副將有好的人選想要推薦？”
    裴知策道：“殿下若是信得過屬下的話，屬下倒是覺得有一人可擔此重任。”
    許弈敏銳地察覺到他自稱的變化，眉心一挑，“何人？”
    “此人殿下也見過，便是前日陪殿下視察涼州街道的顧青澤。”
    許弈輕咳一聲，心想他並不是視察，隻是到處看看。
    但裴副將一本正經，他也就不好多說，隻驚訝道：“顧青澤？”
    裴知策點頭，“對，外人皆言顧小公子紈絝，實則不然，他在算學上頗有些造詣，也擅長與人交談，總能以最小的代價，拿到最高的利益。”
    許弈眼神一亮，他之前以為顧青澤適合做情報，沒想到其他方麵也這麼出色。
    放到後世，這可是商業精英，但在這年頭，這些卻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小道。
    許弈還是相信裴知策的眼光的，對顧青澤印象也不錯，當即道：“那回頭我便讓人把顧青澤請來。”
    被信任的感覺很不錯，裴知策唇角勾起，“謝陛下信任。”
    許弈擺了擺手，“裴副將客氣了。”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過了大半日。
    許弈覺得有些餓了，才發覺早就過了飯點。
    不過餓著誰也沒人敢餓著他，和裴知策回營帳後，福來就端來一直熱著的飯菜。
    食不言寢不語，兩人沉默著吃完飯，裴知策便遣人取來涼州地圖。
    許弈覺得自己的草包之名還是名副其實的，起碼很多此時的東西他都不太懂。
    重生回來後這段時間，他倒是看了不少書，但想補齊也不容易。
    他除了有往後四年和現代的記憶，知道不少東西的做法，也沒別的金手指。
    記憶力也就在現代那樣，還不錯，但也沒到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地步。
    這麼短時間內想學太多東西，是不太可能的。
    原本他以為石灰石和黏土並沒有被挖掘出作用來，但實際上這兩樣東西雖然沒有被廣泛應用，但也已經有人在用了。
    早在他說出水泥的大概做法時，裴知策就說出了涼州府內幾處黏土和石灰石比較多的地方。
    鐵礦石裴知策有辦法給他運來，煤炭要購買倒是比較容易。
    許弈和裴知策商量了一個時辰，初步選定了兩處地方比較適合辦水泥廠，但具體選在哪裏，還得實地考察過再說。
    初步選好地址，第二日許弈便寫了封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到府衙給顧青澤。
    信上除了說明自己辦廠想請顧青澤幫忙管理外，還讓顧青澤多拿點地方誌過來。
    每個府的地方誌，絕對是府衙最齊全。
    地方誌記錄了很多東西，能讓他比較全麵地了解涼州的大致情況。
    目送送信的相府護衛遠去，許弈想起在涼州府負責辦事的沈臨川。
    也不知道，盤炕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涼州府城。
    沈臨川動作很快，隻花了半日功夫就請了十幾個壯勞力。
    此後不過一日功夫，便把店鋪裏的炕盤好了。
    一切準備就緒，沈臨川就請了個嗓門特別大的大漢在鋪子門口喊，說店裏有新鮮物事，三天內供涼州百姓免費體驗。
    每個人最多隻能體驗半刻鍾，若是違反規定，將會挨板子。
    大漢還特地說明了，這是太子殿下特地讓人做出來，並準備將這手藝免費交給所有想學的人。
    雖然這年頭消息傳遞比較慢，但這麼些時間過去，涼州府城的百姓基本已經知道太子殿下親自下廚賣吃食給邊關將士籌集軍糧一事了。
    這些百姓裏麵，大部分家裏都是有人在軍隊當兵的，聽聞這消息後，對許弈十分感激。
    此時再聽到這個消息，很多人都進店來體驗了。
    但凡體驗過的，就沒一個人說這東西不好。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住在府城裏的百姓，就都知道火炕這東西的存在，來鋪子裏體驗的人就越來越多。
    沈臨川是打算讓一批人體驗到炕的好處後，再將盤炕技術傳出去。
    這樣來學的人會更多，學習起來也會更用心，他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項技術推廣出去。
    沈臨川是光明正大做這事的，並不怕有人窺視。
    甚至在給店鋪盤炕時，還先給了顧全一份盤炕圖紙。
    顧全也注意著沈臨川的一舉一動，得知這件事後，他深吸了口氣，道：“太子殿下，乃心係天下之人。”
    走後門進店鋪後院享受了大半天火炕的顧青澤笑嘻嘻道：“可不是，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太子竟是這般的呢！”
    顧全瞥了他一眼，“別整天吊兒郎當的，太子今年才十五，就已經如此出眾了，你都十八了，還一事無成，也不害臊！”
    顧青澤不以為然，“這不是有爹和大哥嗎，有你們在，我再玩兩年又何妨？”
    顧全氣得臉色鐵青，正想說什麼，就聽到管事在門外道：“老爺，太子殿下來信了。”
    顧全一愣，然後瞪了顧青澤一眼，就走過去開了門。
    相府護衛上前一步，朝顧全行了一禮，然後取出信件，交給顧青澤，“顧小少爺，這是我們殿下給您的信。”
    顧青澤詫異，“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