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平君與傀儡小國君 真心與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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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王,我對你,一直是真心,而非利用,信我。”
嵐平君見閻涵軒的淚跟開了閘一般,不斷往下掉,砸落在閻涵軒玄色衣袍上。
這一顆顆淚,就像砸進他的心裏,錘在他心上。
也許他是真的在乎這小國君吧。
他不希望這張狂如炸毛的小貓般的國君,哭得這般傷心。
“你可敢對天發誓?”
閻涵軒見嵐平君如此認真的神情,狠狠擦去臉上淚水,板起哭花的小臉,惡狠狠對著嵐平君。
“好,等我。”
嵐平君起身從室外摘了根枝條,雙膝跪在地上,舉起枝條對天起誓。
“天地為證,我月啟從始至終未曾欺騙閻國國君,如今不會,未來也不會,如若有假……”
嵐平君狠狠折斷手中枝條。
“如這根枝條一般,萬劫不複。”
嵐平君深吸口氣,起身望向驚呆到唇微張的閻涵軒。
“現在,王可信了?”
原本隻是置氣那麼一說的閻涵軒,被嵐平君認真的態度,反倒搞得不好意思。
“你,你其實不必如此的……萬一以後真的應驗了怎辦?”
閻涵軒雙目微閃,眼神都不知道該看哪裏。
他現在覺得很尷尬,嵐平君怎麼會這麼認真。
嵐平君低頭看著坐在床上,雖神情有些慌亂,但眼中喜悅卻藏不住的少年。
“不會,這一天,永遠不會發生。”
嵐平君神情柔和下來,為閻涵軒擦幹淨了臉。
“嵐平君,孤真的可以信任你嗎?”
閻涵軒抓緊嵐平君胸前的領子,仰著臉不安望著嵐平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自然,王,你永遠是我的王上。”
嵐平君一手握住閻涵軒的兩隻小手,單膝跪下,握著閻涵軒的手放在額前。
“你最好,別讓孤發現,你是在騙孤。”
閻涵軒閉上眼,等再次睜開眼時,他依舊是那張狂狠戾的小國君。
嵐平君也正如他所發誓的那般,以真心對待小國君。
小國君也值得他付出真心。
閻涵軒對嵐平君也越發親近,雖然他還未親政,卻也將暗中收回的權力,放權給嵐平君。
嵐平君也打過幾次勝戰,在朝中逐漸站穩腳跟。
南陽夫人曾幾次召見嵐平君,詢問閻涵軒的狀況。
不過被嵐平君很好的擋了回去。
閻涵軒繼位的第三年,閻涵軒十五歲。
閻涵軒在薑子與嵐平君的培養下,越發成熟,身為帝王的氣質,也越發顯著。
在朝政上,處理事情的手段,也越發犀利果斷。
這讓薑子意識到,小國君開始長大了。
薑子擔心閻涵軒發現他與慶夫人偷情的事。
便把自己府上的一名幕僚,找了由頭送給慶夫人,供慶夫人玩樂。
嵐平君知道這事時,還擔心閻涵軒會傷心。
卻發現閻涵軒也隻是冷笑一聲,便不再管這件事。
這讓嵐平君有些疑惑。
這不像小國君的性格。
按閻涵軒的性格,處置不了薑子,也會處置這男寵才對。
但閻涵軒確實什麼也沒做,反倒擺起了看戲的態度。
閻涵軒隻是偶爾在三股勢力間插一手,攪亂這股渾水。
閻涵軒繼位四年,慶夫人以身體不適,風水有礙為由,搬離王宮,同年誕下一子。
閻涵軒顯然對自己這位母親失望,聽到這消息時,甚至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嵐平君了解小國君,他總喜歡把情緒隱藏在自己的內心。
也許小國君內心並不平靜。
慶夫人,秦太後的男寵賈昌,自從有了那名私生子後,似乎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接助慶太後的手,將慶國勢力在閻國壯大起來。
如今在閻國,真的就是三足鼎立。
閻涵軒因為薑子這牆頭草,被迫加入南陽夫人代表的趙國勢力中。
閻涵軒在薑子麵前一直表現得很聽話,宛如合格的傀儡。
隻有嵐平君知道,閻涵軒在私下做了多少的小動作。
南陽夫人很喜歡薑子,卻也在薑子當任丞相後,對薑子沒那麼放心,否則也不會派嵐平君來監視閻涵軒。
這也讓閻涵軒有了對付薑子的計劃。
閻涵軒繼位五年,勢力壯大的賈昌,在一次醉酒下,對大臣怒吼,並自稱閻涵軒幹爹。
這讓那位大臣很不服。
誰都知,閻涵軒雖然是傀儡皇帝,卻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私下更是被他們稱為閻王。
有兩重意思的閻王。
閻王的幹爹,豈是那麼好當的?
於是暗中派人回都城,向閻涵軒稟告了這事。
閻涵軒目光看向嵐平君,那狡黠的目光,讓嵐平君有了不好的預感。
“嵐平君,你也該回南陽夫人身邊了。”
“王上!”
閻涵軒抬手打斷嵐平君要說的話。
“孤要你辦件事。”
閻涵軒取來虎符。
這是代表國君親臨的兵符。
嵐平君目光微閃,握緊這枚虎符,離開了王宮。
同樣收到消息的賈昌,也感到了後頸一涼,並與秦太後開始謀劃一場動亂。
閻涵軒繼位六年,弟弟閻軼這年,十五歲。
率兵出征,攻打夏國,繳獲夏國國土百裏,被封安平君。
這是夏夫人打算給開始成長的閻軼,在閻國立威。
可閻軼哪是什麼打戰的料,這百裏土地,不過是夏國與夏夫人之間做的一筆交易罷了。
夏國是閻國周邊勢力較小的國家。
根本無法與閻國、慶國、趙國相提並論。
更是被這三個大國圍在中間。
若能在其中一國能有所突破,夏國的處境也不會太過艱難。
用百裏土地換短暫的平安,對夏國而言,是很劃算的買賣。
更別說,把這土地握在手裏的,還是自己人了。
隻是,夏夫人與閻軼的算盤能打響嗎?
閻涵軒冷笑,他不會做什麼,卻不代表他的仲父什麼也不做。
薑子視閻軼是他棋盤上,一顆一直想要拔除的釘子。
一顆妨礙到他掌控閻國的釘子。
這幾年薑子在想著如何拔除這枚釘子。
閻涵軒繼位七年,夏夫人離奇病逝,讓三足鼎立的局麵被打破。
薑子與賈昌花費一年時間,將夏國勢力從閻國清除。
閻軼時隔七年,終於主動在議政外,找了閻涵軒。
剛入書房,閻軼便一掌拍在閻涵軒的桌上。
“兄長,我的好兄長,你可真是好的狠!”
“孤一直很好。”
閻涵軒扶正差點倒下的筆擱,目光望向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還真是長大了。
當年還隻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叫著哥哥。
如今已經敢直接衝進他的書房,對他大呼小叫了。
“你為什麼不死在慶國,如果不是你,這位子就應該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祖母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你,我的母後也不會就此病床不起!”
閻涵軒持筆的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在宣紙上,緩緩暈開。
“你的腦子,就隻能想到這些?”
閻涵軒深吸口氣,幹脆放下筆,看向閻軼的目光很是複雜。
“王祖母便是被你殺的!你這個殺人凶手!我的祖母做錯了什麼!
你竟為了這個位子,害死我的祖母!你這心狠手辣!喪盡天良的雜種,根本不配在這位子上呆著!
你怎麼不去死!該死的人應該是你!你就該被眾叛親離,千刀萬剮,遲早死在千軍之下!”
閻涵軒的目光有那麼一刻呆滯,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好在燈光昏暗,不足以讓閻軼看清閻涵軒的麵色。
“說完了?”
閻軼怒吼半天,卻見閻涵軒不為所動,氣地直接掀翻了桌子。
“閻涵軒,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兄長,你不配我叫你一聲王。”
閻軼義憤填膺地吼完,便氣勢洶洶地離開了書房。
也看不到背後,閻涵軒望向他那孤寂的眼神。
閻涵軒繼位八年,年初,閻軼攻打慶國,卻在中途叛變,逃入慶國。
閻涵軒放下批閱奏章的筆,直接拎了壺酒上了屋頂。
遣退所有宮人,獨留自己一個,坐在屋頂,望著那輪圓月。
今日是幾號來著?
好像是十六吧?
難怪月亮那麼圓。
說起來,自己還是第一次喝酒。
也不知道酒到底是怎麼味道。
閻涵軒抱起酒壺,倒了一小杯嚐嚐。
飲食一直在嵐平君控製下,很是清淡的閻涵軒,根本沒嚐過這麼辛辣的味道。
舌尖一下就被辣麻了,嫌棄地移開手中的酒杯。
可目光看著在月光下,隱隱發光的酒,還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就在不斷嫌棄,又經不住酒的誘惑下。
閻涵軒逐漸適應了這酒的味道。
能送進王宮內的酒,皆是上品,度數自然也比外頭的酒高出不少。
閻涵軒又是第一次喝酒,沒幾杯下肚,麵色就緋紅起來。
閻涵軒雙手捂住發熱的臉,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喝完酒,臉能這麼燙。
如今初雪剛化,外頭氣溫還未回暖。
閻涵軒身體又在酒精的促使下升高,冷風吹過還是覺得怪冷的。
喝完酒的他很安靜,不哭也不鬧,再過幾月就該束冠的他,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不安地抱緊自己的雙腿,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絲安全感。
“王。”
閻涵軒尋聲望去,模糊的視線內出現了嵐平君的聲影。
閻涵軒自嘲笑道。
“沒想到喝醉後,居然會看到嵐平君這家夥,呼……哪怕讓孤見到嫦娥,也比看見嵐平君強啊……”
被小國君當作幻覺的嵐平君,很想敲閻涵軒的腦袋。
嵐平君原本收到閻軼叛變的消息,就擔心閻涵軒情緒不穩,因此從南陽夫人那趕回來。
誰知道在寢宮內沒找到閻涵軒,他還擔心小國君是不是尋短見去了。
結果,他偶然間抬頭,就看見縮在屋頂上吹冷風的某人。
嵐平君走進了才聞到閻涵軒身上散發出的酒味。
不難聞,味道很淡,像是一股米香。
嵐平君坐到閻涵軒身旁,手撫上閻涵軒的發質極軟,手感甚好。
“你怎麼還學會喝酒了?”
感覺到嵐平君的觸碰,才讓大腦有些遲鈍的閻涵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幻覺。
“你怎麼回來了?偷偷回來的?”
“嗯,擔心你,別喝了。”
嵐平君沒否認,還奪過閻涵軒手中,還想往嘴裏灌的酒壺。
“那你借孤抱會兒。”
閻涵軒從嵐平君身後,摟住了嵐平君的腰身,下巴抵在嵐平君的肩上。
嵐平君側目便能看到閻涵軒那因酒精,不再威嚴,而有些軟和的臉。
沒想到,兩年多沒見,小國君真的長大了,也變強壯了。
都能把自己圈在懷裏了。
想想當初還那麼小一隻,抱住自己的腰都費勁的小孩兒。
如今能輕鬆把自己抱在懷裏了。
“你說,孤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嵐平君是閻涵軒在閻國裏,唯一能敞開心扉的人。
雖說嵐平君是南陽夫人的侄子,其生母也是閻國公主,名義上是閻涵軒的表叔。
可兩人相處起來,更像對關係親密的朋友。
“為何父王想殺孤,母親要情人不要孤,就連弟弟也要背叛孤,孤是做錯了什麼嗎?可明明,孤什麼也沒做……”
閻涵軒閉上疲憊的雙眼,聲音很平緩,仿佛在說著什麼微不足道的事。
“就連帶孤如親兒的仲父,也不過是為了掌控這閻國,而在利用孤。”
嵐平君知道閻涵軒隻是要個傾述的對象,並不指望他能回答什麼,他隻要靜靜聽著就夠了。
可他還是心疼他的小國君。
小國君確實什麼也沒做錯。
隻是生錯了家庭。
像小國君這般聰慧的孩子,若生在普通家庭,應該會幸福得多吧。
“夏夫人是仲父動的手,可孤那蠢弟弟,卻誤以為是孤害了她,閻軼這小子,竟為此背叛了孤,背叛了閻國。”
閻涵軒平緩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起伏。
嵐平君能聽出,閻涵軒心中對此事的憤恨。
“軼兒曾經還那麼小,肉嘟嘟的,隻會邁著那雙小腿,跟在孤的身後,用他那可愛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喚著孤叫哥哥。”
“兩年前,軼兒帶兵立功,年僅十五便站上了鹹陽宮,孤在上頭看到長大的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孤的弟弟出息了啊,已經不再是曾經那隻會邁著小短腿,在孤身後邊跑邊叫哥哥的小豆丁了。”
“可,就在去年,他衝進孤的書房,質問孤為何不死在慶國,要回這閻國,搶走他的王位,甚至口口聲聲咒孤……咒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