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挺喜歡我租的房子。雖然沒用，但房東還是放了台破舊的電視機在房間裏。這台舊電視我有時候回家會打開，隨便換個頻道，讓電視開著，雪花閃爍的屏幕帶來的光讓我回想起小時候，那種光線感官上能帶給我一些來自小時候的熟悉的安全感。我的老家是個十八線小縣城，小時候唯一的娛樂項目就是家裏那台老式電視機，放學後，周末，從早上的電視劇，到下午的動畫城，再到晚上的電影頻道，那台看電視陪我度過了我幼年的幾乎所有時光。多年後，我會嫌棄那時懦弱邋遢，愚鈍的自己。但我將會永遠懷念那時的無知歲月，由於無知而知足的幸福，那時還不知道孤獨意味著什麼，還以為自己永遠都有一個屬於自己可以隨時回去的家。
    “你想啥呢？一百萬兆？那特麼有一個T了，裝的毛片這輩子都看不完”我跟張超打趣道。
    在出租屋靜養的這段時間，我就晝夜顛倒的睡覺，睡到大中午醒了就去樓下吃個午飯，城中村裏的飯也便宜，6塊錢一碗的炒麵，很實惠。我吃完飯後會在城中村裏溜達會，樓下擺地攤的，洗頭的，賣小吃的什麼都有。要麼就去網吧打遊戲，打英雄聯盟。晚上要麼在房子裏玩手機，要麼繼續去網吧打遊戲，餓了出來再吃點，然後順便逛逛熙來攘往的城中村夜市。我望著人潮湧動的人群，住這裏的大部分是像我這樣學校不好，找不到多好的工作的大學生，還有來城市裏打工的外地人。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沒錢，又不認命。
    不出去的時候，我就呆在出租屋裏，開著那台閃著雪花的電視，有時候也能收到一些信號，有天竟突然播放起了《魂斷藍橋》，傍晚的城中村熱哄哄的，沒有空調的房子，頭頂懸掛著三葉風扇沙沙地轉動著。那段時間真的很窮，卻也自由到了極致，極致到我分不清楚是自由還是孤獨。張超那晚之後再沒來過，我這段時間裏除了跟張超，似乎再沒跟其他人說過什麼話。突然很想回去上班，在家太無聊了。
    日本有個詩人叫石川啄木，他在一篇名叫《一握沙》的短歌中寫道“在東海之濱，白白的沙灘上，我哭濕了衣襟，逗著螃蟹”，孤獨太可怕了，城市裏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盞燈為自己亮。正如諾大的東海海濱，石川啄木隻能和螃蟹為伍。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望著村子旁剛建的高樓住宅，想象著一間間房子裏，住著的不同故事。這城市被轟隆隆的機器一點一點摧毀，重建，摧枯拉朽間城市被切割成全新的樣子，多少人在這裏往返進出，留下初來乍到城市裏務工，蝸居在這裏的影子，終將變成一片塵土飛揚的廢墟。我知道明年或後年，這個村子也將被基建的巨獸吞噬，夷為平地。
    傷口恢複的差不多我就回去上班了，這次領班做了些調整，我負責的區域換到了包房，包房一般點吃的比較多，會更忙碌一些，而且那些客人一般來了都要點公主，總是喝大，我挺不喜歡伺候這些難搞的主。離Jason的小房子也更近了。我們這裏有幾個儲物間，裏麵放著一些比較名貴的洋酒，所以房子都比較安全，也隻有領班這些人才有鑰匙，慢慢的便形成了一種規矩，那些房間成了經理的休息間。見到張超，他樂嗬嗬地跟我打招呼。我換上衣服，就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張超還是改不了撒謊的毛病，我又聽到他對著一個20歲左右的小姑娘說自己是名牌大學生，暑假來這裏兼職。那小姑娘頭發染著顏色，頭頂金黃色，發尾漂染的墨綠色，模樣挺清純，卻不知為何總透露著一股看清世間真相，洞悉宇宙萬物的神態。
    可能回家靜養太久了，回來突然感到好忙，一晚上不停的跑。終於擠出時間去上個廁所，碰到Jason站在小便池前，不知跟哪個客人喝了兩杯，雙頰紅通通的，嘴裏冒著酒氣。我不由得朝著他看了兩眼，這一看真把我驚到，隻見Jason手裏握著的那個家夥，有我手臂般粗，黝黑的皮膚透露出那久經沙場的色澤，腦海裏想起關於他的傳聞，竟呆住了幾秒，Jason注意到了我的反應，看出來我是被他那傲人的尺寸征服，露出幾分得意的神情，解決完小便後沒直接收回去，而是轉過身來對著我，甩了幾下，壞笑著嘴裏嘟囔道“看啥看？老子塞你嘴裏”，我頓時臉煞紅，Jason平時總是西裝筆挺的看著像個商務精英，嘴裏竟說出這麼低俗的話來，我也是又驚又意外。
    自從無意瞥見Jason那東西後，我對那些老跟他回家的妹子有了些奇怪的看法，總覺得那些能應付的了Jaso的女的不一般。
    關於Jason，酒吧裏一直流傳著一個不知真假的故事，據說Jason在老家有老婆的，因為太愛玩，總在外麵跟別的女的亂搞，又總喝酒打架，老家呆不下去才來的這裏。當年Jason剛來酒吧時，人年輕，長得又爺們，1米8幾的大個，一身肌肉，在酒吧裏吸引了無數饑渴的中年婦女，但Jason就是不破規矩，從不隨便跟人回家，很多客人軟磨硬泡都沒用。有個叫Lisa姐的富婆愛他愛到癡迷，每周來消費幾萬，就為了能和他聊會天。Jason拒絕那些人並不是因為他是什麼清流正人君子，而是他不喜歡那樣，他總說“追到手裏的女人才有感覺”，據我觀察，他喜歡那些20歲左右比他小很多的年輕小姑娘。可是他那家夥，小姑娘誰受得起？並且他欲望很強，每天都要帶小姑娘回家，沒有合適的人，他就花錢找那些剛來的公主，當然，有些公主不要錢，免費跟他回家的也不在少數。
    後來有一個老頭，看上了Jason，說願意每個月給1萬包養他，他不幹，最後那老頭纏的他實在受不了，結果有次喝醉失手把老頭打成了腦震蕩。那老頭也是奇葩，這種事竟敢拿出來張揚，他兒子女兒，一家人都來鬧，說非要讓Jason進去不可，老頭的女婿據說是當地法律機構的官員，說的到恐怕真做得到。還是Lisa姐動用關係出麵幫他擺平的，賠了些錢才把他撈出來。所以從此後Jason就成了那個Lisa姐的男寵。據說那個Lisa姐的丈夫是做鑽石買賣的，在安哥拉有十幾座山，後來全家移民到了美國。Lisa姐走之前把家裏一套別墅留給了Jason，所以Jason每次泡那些懵懂無知的小姑娘時都以霸道總裁帶小姑娘回家看別墅的劇情，摧殘了不知多少小姑娘。這些事我從沒跟別人求證過，畢竟是別人的私事。與人相處，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不過真假性且不談，Jason真的是個玩女人很有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