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楚青。
    噩夢毫無征兆，楚青立刻睜開眼睛，額頭上布滿薄汗，急促的喘氣聲也迫使身邊的男士清醒過來。他習慣性擦去額角汗水，然後對詢問的人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楚青拿起床邊的咖啡杯捧在手心。胃，身體都不再舒服，夢中的場景聲音都完美複刻，隻是楚青感受不到溫度，他起身拉開窗簾眼神盯著門口的香樟樹，床上的男士揉著眼睛慢慢走到他身後，用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囁嚅著昨晚的感受。隻有楚青，一改晚上溫存時的體貼，臉上止不住厭惡手肘頂著男士後退。
    這種親昵的舉動，讓楚青幾乎要吐出來，他送走了客人然後蜷縮回床上，床頭還放著兩個人的合照，就在這張床上。。。兩個人曾一次次相擁，接吻。楚青將合照放進抽屜裏，他沒有想哭的情緒也不怨恨，隻祈求再一次被那眼神纏繞束縛。
    而此時的蕭然，在陽光的照射中踏上了自己的第二份打工的路程——咖啡館。
    “喲！帥哥，去哪兒啊？上我的車唄？”
    隻聽著聲音，蕭然嘴角的弧度就開始攀升。車窗裏探出顆小腦袋，趙子諦頂著一頭亂毛，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剛才打趣的話也充斥著他獨有的鼻音。
    有老板來接員工上班，這待遇很不錯。這麼想著，蕭然坐上副駕駛的位置。他的第二份工作，就是在趙子諦的咖啡館裏當服務生。雖然趙子諦最開始提出送蕭然去學習咖啡製作，但是蕭然也不想再讓趙子諦破費。他知道，當年的事趙子諦始終覺得是自己做錯。蕭然看向車窗外的視線變得黯淡，手腕也開始泛疼。
    “昨晚辛苦然哥了，怎麼沒在我那塊住著？”
    趙子諦總是能打破蕭然陰鬱的情緒，他歪頭去看蕭然的側臉。
    “算了吧，你纏著我講上半晚話，我可受不了。”
    蕭然說話聲音輕，有時甚至得趙子諦貼著才能聽清說了些什麼。
    “不過今晚上別來了，不是要回去陪陪你媽麼。”
    一說到這，換成趙子諦的五官皺在一起。今晚確實不能陪著蕭然，若是約好的月會麵見不到，老媽一定把自己揍一頓。所以這次，他也不再說些賴皮話，兩人一路沉默就到了咖啡館門口。
    咖啡館的名字取了趙子諦的諦和蕭然的然，不過用蕭然的話說，自己都沒投資配不上放在招牌上，但總是拗不過趙子諦。
    穿上工作服的趙子諦，多了幾分認真，他和蕭然一樣隻會做一些基礎飲品，但是趙子諦的拉花水平要比蕭然高很多。
    而趙子諦選擇雇傭蕭然，絕不是真的盼望昔日的拳擊手成為咖啡大師。隻是希望蕭然能有休息的時間，不然按照三點睡，九點起的作息，自己怕下次見到蕭然就是在葬禮上了。
    準備好兩塊芒果小蛋糕擺在托盤上，趙子諦今天忘記給蕭然送早飯，就隻能用這個賠償，而此刻蕭然正在更衣室。
    趙子諦推開門，蕭然坐在木製椅子上打瞌睡，腦袋上下搖擺看著，眼下的黑青都讓趙子諦心疼。陽光順著更衣室小小的窗縫溜進來，打在蕭然身上，這讓趙子諦移不開視線。他將托盤放在椅子另一頭，自己悄悄湊過去。
    如果有中間采訪，問趙子諦最想做的是什麼？他也隻會幹巴巴地說一句對不起。趙子諦的手緩慢移動，像一隻膽小的蜘蛛，觸碰到蕭然皮膚時，趙子諦的臉頰發燙。他先是用小拇指輕輕摩擦蕭然的手背，隻是在牽的一刹那。
    ”蕭然哥！我今天又來了，找到了個好差事，我朋友那兒的地下拳館。。。”
    仿佛有個小喇叭才播放自己說過的話，於是小心翼翼的動作變成大力拍擊。
    瞌睡中的蕭然身體打顫，睜開眼的時候，趙子諦正拿著兩塊蛋糕對自己傻笑。蕭然看到小窗戶僅剩的光都打在趙子諦的側臉，這樣的景象可能會讓蕭然記得很久。
    咖啡館是晚上六點半下班，原本蕭然還能休息四個小時。這段時間平時都會選擇，去咖啡館樓上趙子諦的溫馨小窩裏睡會。不過這次，不僅是趙子諦不在，自己也被老板提前叫去，說是有新酒到了幫著忙搬一搬。
    被迫放棄睡眠時間，蕭然找了輛共享單車騎去酒吧。在自己沒有時間鍛煉的日子裏，小黃車發揮了很多好處。蕭然蹬著車，爬了幾個上坡就到酒吧前麵。
    “我等你很久了。”
    蕭然將小黃車上鎖，轉身卻沒見老板，而是昨天不太禮貌的楚青。他嘴角向下，語氣裏努力裝出禮貌樣子。
    “有什麼事嗎？楚先生。”
    要是兩年前在拳館，蕭然可能會直接甩臭臉。不過自己也不再是刺頭樣子了。
    “浩哥說的酒，我給送來了。”
    楚青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聲音低沉又舒心。而他說的浩哥就是自己的老板——張浩。蕭然立刻明白，彎腰捧著箱子往裏麵搬，正想著回頭說些什麼，楚青已經上車揚長而去。能讓蕭然二次不悅的人很少，楚青算是一個，不過仔細想來人家也沒有說聲再見的必要。蕭然的眉頭皺到一處，隻是手上的箱子容不得自己在原地多想。
    今天來店裏的人比以往多，到兩點時蕭然已經累的趴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因為汗水，蕭然的頭發黏在臉上，手機在褲子口袋裏不停震動，蕭然拖了好一會才查看信息來源，打開發現是趙子諦發的視頻。
    “哥！給你看看今天的演出。”
    蕭然是在看到趙子諦笑得一刻，心裏那疲憊被驅散。趙子諦副業是樂隊的貝斯手，不過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樂隊不過是不入流的小孩子瞎胡鬧。
    舞台燈光照下來，趙子諦在台上肆意彈奏著樂器，臉上洋溢地喜悅也罷，甚至是每一滴因為興奮跳躍出現的汗水，都彰顯他有多熱愛這個時刻。
    。。。。蕭然突然覺得手腕處有些鈍痛，自己在擂台上揮灑汗水時的喜悅也再重複播放。關了視頻他換成仰躺的姿勢，向上空揮拳，到一半又緩慢張開手掌，自嘲的笑了笑。
    蕭然知道，自己和趙子諦已經是不同的人了，但心裏的痛楚卻都源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