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路海洲自己所講，他不會真的被降多少，反正和杜城差不多平級，這很讓杜城這個學曆上低一級暫時拾起了信心。這天杜城專門驅車帶了杜傾公司發不完的月餅來祝賀路隊重返警隊，並拜托他原來的副隊王建把武建屯在這的相關信息帶走，倒是辦得異常順利。
    讓路海洲意外地是，今天沈翊也來了。
    他打趣般地說道：“二位的關係，真是好到去哪都是一起啊。”
    這麼一說，兩人都有些尷尬，感覺自己身邊額外多了好幾雙眼睛在身上打量。
    沈翊是個小虧就要找回場子的人，而且他的實力也完全允許他這麼操作。他們在接待區等著路海洲拿資料的時候，沈翊就用炭筆在地上畫了一道裂縫，看起來眼前這塊磚一下碎成了三塊。杜城翹著二郎腿，踩著皮鞋的足尖就擋在了那塊瓷磚上麵。
    等到路海洲出來的時候，杜城大爺似的接過資料，“路隊，市局的預算是不是還比不上我們小小的分局啊？我們可以誠摯地邀請您來分局工作。”說完便與沈翊揚長而去。
    路海洲蹲下去要撿碎瓷塊的時候，指尖碰到了炭灰，他才哭笑不得地站起身，叫人把這裏拖幹淨。
    *
    中秋放了一天，杜城他們因為連軸轉所以多放了兩天。結果就杜城隻是去市局拿個資料準備回家的功夫，張局又緊急把大家叫回來，弄得整個工作群苦不堪言。
    江雪驅車把還在打哈欠的何溶月送去案發地：“怎麼這段時間那麼忙？以前沒這樣吧。”
    何溶月坐在副駕上強撐著精神，“哪止，以前我甚至還有時間去被派去上黨課。……可能是現在人們壓力都比較大，所以總會整出些幺蛾子吧。”
    江雪壓低聲音：“其實我覺得，我們好像是從沈老師來了不久後就忙得腳不沾地——溶月你睡會兒吧——欸我靠！”
    下過雨的地麵打滑，江雪差點把車開到人家後尾上去。何溶月歎了口氣：“你靠邊停車換我吧。”
    等到係好安全帶重新準備發車的時候，何溶月用疲累但精神的目光平視前方，輕輕地說：“有些東西，裝作不知道比較好。”
    江雪一怔，不禁輕輕地咬住了下唇。
    正在這時，一個通話請求打了進來。何溶月伸手按了接聽，傳出來的是杜城的聲音。
    蔣峰才剛銷了傷假，於是今天由杜城來給大家做案情的介紹和簡單剖析。
    “大家快到了吧，路上小心……案件發生在昨晚。報案人是琮山庭院小區C棟1202的住戶，她淩晨兩點半時歸家，正打算歇息，覺得隔壁1201住戶的鬧鍾過於吵鬧，便起身出門準備與之交涉。叫門無人回應之後，該住戶嚐試直接進門，沒想到客廳的房門並未上鎖。進入客廳後，發現1201的戶主倒在血泊中，家中淩亂不堪，遂報警。”
    杜城將手中的4A紙往後翻了一頁，繼續在耳麥中說道：“據當地派出所了解，當事人叫邱萌，是一位小有名氣的作家。其餘的情況，等下我們去看看。”
    他解下了安全帶，跳下車。沈翊正在電話裏安慰杜傾——邱萌曾經算是她一個見過麵的朋友，杜傾挺仰慕她的才華和人品，所以這次從商業夥伴口中知道邱萌的消息後忍不住跟沈翊他們打了電話。
    “……她也是個頂好的人，不可能與人結仇。肯定是遭人嫉妒了。”
    沈翊邊應著，邊揣上杜城給他新買的清涼油。杜傾歎惋了許久，最終說道：“唉，邱萌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姐掛了啊。”
    何溶月來了之後，杜城等上所有的法醫到齊再和沈翊進電梯。案發現場被保護得很好，除卻淩亂翻動的物品，依稀能看出這間屋子的溫馨和舒適。
    杜城環顧了一下屋子，準備等何溶月幹完活再進去。便在門口偏頭問沈翊：“你覺得，邱萌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翊輕笑：“現在讓我說的話，肯定說得沒有姐好。”
    杜城也覺得這個問題問早了，換了個問題：“那……你覺得她為什麼會有兩點半的鬧鍾？”
    沈翊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就我了解的，大半夜調鬧鍾為了記錄夢境找靈感的藝術家比比皆是；不過如果不是晚上有急事，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應該是……邱萌有睡眠障礙。”
    “如果沒猜錯，這個鬧鍾在三點、四點、五點都會有，就是為了提醒屋主人時間的。”
    杜城皺起眉：“為什麼要這麼做？萬一晚上睡得著呢？這樣不會把自己吵醒嗎？”
    作為一個不是加班熬夜就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的人來說，這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一晚上五六個鬧鍾，不就是要把自己攪得不得安寧嘛。
    沈翊別開眼點點頭，意思是等下可以進去看看再說。
    “城隊，地麵做完了。”
    杜城點點頭，直奔客廳上的那個電子鬧鍾，把它重新插上電。才剛呼出菜單，就看見整整齊齊的1：30、2：30、3：30、4：30的鬧鍾。他一挑眉，放下鬧鍾，“這下可以基本確定一個大致的案發時間了。”
    淩晨1：30至2：30之間。
    沈翊皺眉看了一下電視機旁邊擺著的粉色兔子，伸手拿起了積了灰的遙控器。杜城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去臥室看看？”
    沈翊點點頭，二人一齊走向床頭櫃，在離床頭最近的一層抽屜果然發現了兩盒阿普唑侖。拿起來看，發現開藥的時間是上周，然而現在一盒已經快空了。
    杜城隻好努嘴問沈翊：“所以學神，屈尊告訴我一下為什麼重度失眠障礙的人會在大晚上定這麼多個鬧鍾唄。”
    他這樣的語氣看似是請教的態度，偏偏語調又生出了許多輕佻。沈翊不由得咽了一下略微幹澀的喉嚨，說：“她用這個鬧鍾不是為了叫醒自己，是為了計時。”
    “計時？”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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