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江言和段誠回到江家。
    兩人分好八角，段誠扛四十斤，江言扛二十五斤，剩下的二十三斤，就讓江有為自己拿去賣。
    地是江有為的，八角樹也是在江有為名下，給他點八角拿去賣也沒什麼。
    本來江言是打算給他留四、五十斤的，但一想到這人就算有錢也是拿去嫖，瞬間就減去了一半。
    要不是他自己扛不了太重，又不想段誠幫他負擔那麼多，他甚至想一斤都不給。
    江有為看著他分八角，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的跳，但麵對江言的冷臉，他總是莫名發怵，隻能一言不發地在一旁生悶氣。
    江言看著江有為，麵無表情道：“這些八角你拿去賣，得到多少錢你自己拿著，買吃的也好買煙也好，但要是你再帶女人回來……”
    他頓了頓，眸中又多了幾分冷氣，“我不介意在你們辦事的時候抓條蛇放進你房裏去。”
    江有為被他眼中的狠戾嚇到，但當著段誠的麵，他又不想顯得太窩囊，便虛張聲勢地叫嚷：“你憑什麼管老子！
    你媽那個賤人跟別人跑了，你還不許我找別的女人嗎？難道我還要給那個賤人守寡？你想得美！”
    江言沒打算給他麵子，段家就在隔壁，江家什麼情況，段誠能不知道？
    “你那是找別的女人的事嗎？你那是嫖，是勾搭有夫之婦，你自己想想你做這事的時候心不心虛？”
    江言冷聲道，“萬一那女人老公發現了，你就等著被打殘打死吧。”
    因為原主前兩年受的苦，江言其實不介意江有為被揍幾頓。
    在他看來，家暴就是故意傷害，憑什麼加了個家字就變了性質，讓受害者一直痛苦，施暴者卻依舊逍遙？
    但因為跟有夫之婦亂搞男女關係而被打，或許還會被人圍觀，江言還是被打的這個人的兒子，想想就很糟心。
    所以，這種事最好扼殺在搖籃裏。
    江有為被噎了一下，氣焰瞬間被壓了回去。
    紅著臉憋了半晌，他才梗著脖子反駁：“人家早就知道了，本來就是她那個死鬼丈夫叫她去賣的！”
    江言：“……”
    這都什麼鬼，偏偏還真有這種可能。
    有些男的自己沒本事，又想吃香喝辣享受生活，就讓自己老婆出賣身體換取錢財。
    這種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存在。
    穿越前，江言所在的公司市場部就有個人渣為了升職加薪，親手把自己的漂亮老婆灌醉，送給好色的上司，把他老婆逼跳樓了。
    女人跳樓前在網上曝光了這件事，曝光時附帶上了大量聊天記錄和被上司虐待的圖片以及驗傷證明。
    雖然最後人渣和上司都得到了該有的懲罰，但一條本該擁有幸福人生的美好生命也被逼得消失在了世上。
    江言是產品研發部的，看到新聞的時候正準備吃飯，當即心情抑鬱到飯都吃不下了。
    女人被虐待的照片觸目驚心，江言現在還清晰記得看到那些照片時的心情。
    江言心裏一陣煩悶，寒聲道：“你要是有本事再娶個老婆，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但你跟有夫之婦亂搞算什麼本事？”
    當然，如果江有為要娶妻，他還是得提醒一下女方的。
    萬一女方是被江有為花言巧語騙回來的，嫁過來有幹不完的活兒，還要經常被打，那不是造孽麼？
    江有為想說怎麼就不算本事了，但江言冰冷的臉色讓他不敢多說。
    “吃飯和勾搭有夫之婦，你自己選一樣，如果你覺得色比吃重要，你盡管去，到時候再給你吃一口飯，我就天打雷劈！”
    江言說完，轉頭對段誠道：“誠哥，我們走吧。”
    段誠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扛起了自己要扛的那袋八角。
    江言扛起八角跟在他身後，盯著地麵深吸了口氣，勉強恢複了平靜。
    江有為看著兩個半大孩子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他的視線裏，拿起手邊的凳子摔出了門口。
    段奶奶見狀，連忙回屋把門關緊了。
    江言膽子也太大了點，竟然敢這麼跟江有為說話。
    更令她震驚的，是江有為竟然沒打江言。
    看來，孫子說江言已經想到辦法對付江有為這件事是真的。
    這樣也好，以後江言這孩子就不用動不動就被打了。
    路上，段誠小聲問：“江言，你沒事吧？”
    他沒敢回頭，怕江言哭了被他看見，會覺得沒臉見人。
    江言平靜道：“沒事，就是家醜讓誠哥見笑了。”
    段誠覺得江言學習好之後，說話有點文縐縐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江言的聲音聽起來挺正常的，不像是哭了的樣子。
    段誠鬆了口氣，安慰道：“江有為都是一有錢就花完的，你不給他錢，他就沒錢去找林海芳，或者帶林海芳回家了。
    他以前的壞習慣村裏人盡皆知，一時半刻也不可能找到老婆，你不會這麼快就有後媽的。”
    林海芳就是江有為時不時帶回家的女人，附近是大河組的人。
    聽著段誠溫潤的聲音，江言心情徹底平複，道：“我知道，後媽不後媽的無所謂，反正我過兩年就上初中了，以後會很少回家。”
    段誠想跟江言說，如果他在上初中前有了後媽，他就未必能上初中了。
    但想了想，還是不拿沒發生的事打擊江言了。
    江言不想再提江有為，轉移話題道：“誠哥，你知道禾豐鎮上哪裏有做衣服的地方嗎？”
    “你要在鎮上做衣服嗎，鎮上很貴的，你要是想要新衣服了，可以買布回來，我給你做啊！”段誠說。
    江言驚奇地看著他：“你還會做衣服嗎？”
    書裏好像沒提過這個，隻提過段誠縫補衣服的技術很好，別人看不出來他的衣服縫補過。
    段誠說：“我奶奶會做，我當然就會了啊。”
    你不要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好不好，做衣服也不是誰都能做的好嗎！
    江言覺得就算自家是服裝師世家，他都不可能會做衣服，因為他從小的誌向就不在這上麵。
    沉默半晌，江言說：“我現在暫時不用做衣服，以後有需要的話，就請誠哥幫忙了。”
    段誠道：“隻要不是農忙的時候，其他什麼時間拿布過來都可以。”
    江言說了聲“好”，又說回做衣服的店了。
    段誠好奇他為什麼一定要做衣服的店，江言賣了個關子：“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一路聊著天，兩人很快到了供銷社。
    村裏隻有一輛大巴車，有固定的路線，從石牛村到縣城總站，中途會經過禾豐鎮跟和平鎮集市。
    發車時間也是固定的，從村裏出發的時間點分別是：早上七點半、中午十二點半、下午六點。
    江言和段誠出發得早，賣了八角後也才七點十幾分，兩人就坐在李記百貨門口的長凳上等車。
    今天的車晚點了，七點四十多，一輛綠色的大巴才停在李記百貨斜對麵的空地上。
    每逢趕圩日人總是特別多的，好在石牛村是第一站，江言和段誠上車後還有座位坐。
    車上有股濃鬱又窒息的味道，泥路坑坑窪窪的，轉彎的地方特別多，中途有人要坐車下車，車也要停下來。
    穿越前車、船、飛機什麼都不暈的江言，這回都被這短途大巴顛得差點吐了。
    到達目的地下了車，他有種終於活過來的感覺。
    段誠見他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不由有些擔心，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江言，你還好嗎？”
    江言擺了擺手，話是一句都不想說，也不敢說，怕吐。
    段誠見狀，把拉著他到了附近的風口處。
    涼風吹來，江言總算是舒服了點。
    在風口處站了許久，江言才緩過勁兒來，深吸了口氣道：“誠哥，我們去逛逛吧。”
    折騰得這麼慘趕一趟圩，當然不能光顧著買東西。
    段誠跟奶奶來過很多次，對禾豐鎮上的一切都見慣不慣了。
    這個時候的生意不像後世那麼難做，每隔段時間就有店鋪換了老板，這時候老板基本都是幾年不換的，新店也不是太多。
    見江言看什麼都好奇，段誠就沒急著買東西，陪著對方從街頭走到巷尾，又轉回來。
    江言看似漫無目的地四處看，但實際上是看這時候都賣什麼，什麼東西賺錢多。
    看過後，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還是很有賺頭的。
    十點左右的時候，段誠如約請江言吃了餡卷。
    薄薄的粉皮上撒上韭菜、胡蘿卜、木耳、肉末等炒熟拌成的餡料卷成卷，撒上店家特製的醬料，美味可口。
    江言到隔壁買了兩份冰鎮酸梅湯過來，配著餡卷吃，好喝又解渴。
    吃完這兩樣，江言覺得自己的胃都有點裝不下了。
    這時候的東西還是很實惠的，不管是餡卷還是酸梅湯，量都很足。
    飯後，江言跟段誠去了布店。
    布店老板不僅賣布，還會做衣服，店裏還有一些成衣，大人小孩的都有。
    鎮上跟村裏還是不同的，這裏不管是布料還是成衣，顏色都比村裏種類多，也更偏向於鮮亮的顏色。
    老板娘正坐在縫紉機前做衣服，見兩個長相好看的小孩進來，大聲道：“小朋友們，你們先自己看看啊！”
    江言沒看衣服，而是拉著段誠走過去問：“老板娘，你們這裏有沒有碎布賣啊？”
    老板娘踩縫紉機的動作停了下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買碎布？”
    “對。”江言點頭，“就是漂亮阿姨你做衣服的時候，剩下的邊角料，如果有的話，可以賣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