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輪回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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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歐陽謙忙活好了,柒休覲拘謹的頷了頷首:“多謝殿下,這次還麻煩您宣太醫來,還有,那麼多藥材……我也不知道您花了多少錢,等我好了,多去出任務,不一定能全還上,能還多少算多少吧。以後,也不必再麻煩您費心了,妾身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歐陽謙堵著一口氣:“哦?你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看到的,就是你每次都把自己照顧的遍體鱗傷!”
柒休覲被他的語氣弄得心底有點打鼓,過了一會兒才回道:“也,也不是總這樣的,妾身以後會注意的,請謙王殿下寬心。唔,妾身身上的疤如果祛不掉的話,您傳喚的時候,妾身就貼人皮,不會讓您倒胃口的。”
歐陽謙對她總是曲解自己的意思感到不滿,柒休覲看他臉色有些陰沉,想了想,又道:“哦,妾身的臉也很醜,那,妾身下次戴個頭套吧,好像也有人臉麵具賣,我挑個漂亮的,回頭看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身體是假的,人臉也是假的。”歐陽謙的話停了停,柒休覲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半晌,歐陽謙才繼續,“全都是假的,有什麼意思。”
真的又嫌醜,假的又嫌是假的,真難伺候,柒休覲暗暗腹誹。
在歐陽謙的強勢下,柒休覲還是在家裏休息了半個月,直到大夫說她可以走動了,才允許她去軍營。
柒休覲心裏不滿,但麵上也不敢表現出來。
歐陽謙剝了水果遞給她,柒休覲隻能接下來,他瞥了她一眼:“讓你在家養好傷再出門,你心裏還不樂意了?”
“妾身總是這樣告假,影響真的很不好……”
歐陽謙淡淡的道:“影響不好?那你拖著病軀去強行做事,影響就好了?要是底下的弟兄都被你影響的,就算重傷也還是照常值勤,如果他們出了事,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柒休覲順著他的思路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營裏以自己馬首是瞻的也有些人,若是他們也這樣逞強,萬一身體留下病根,那可怎麼好。
可是,自己總這樣開特例,真是……讓她無顏。
柒休覲再次回到營裏,便聽說任家被清算了,柒休覲心底一驚,忙問任家不是在朝中也有根基嗎?怎麼這麼短時間就被滅門了?
人家卻道不知原因。
這事傳的沸沸揚揚的,柒休覲不由得想到,會不會是歐陽謙下的手?元帥是從來不會公私不分的,也從來不會公報私仇,阿聰也不知道這件事的來由,隴安有這個能力的少之又少,柒休覲隻能想到歐陽謙。
她又頭疼的厲害了,如果真是歐陽謙做的,那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他僅僅是因為有人調戲了自己的小情人,就能興師動眾的殺人全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重的分量,太匪夷所思了。
待晚上回去,柒休覲問了歐陽謙這件事,歐陽謙也沒否認,直言是他殺了任家,不止任家,還有左家和黃家。但凡對她動過心思的,他知道一個,就滅門一個。
柒休覲陌生的看著眼前的人,真覺得麵前這個人,自己好像不認識了。她實在對這種掌握著別人生死大權的人感到畏懼,本能的畏懼。還有一些,隱隱的埋怨……
他既然有這個權利,可以操生死大權,為什麼幾年前不回來,把那些幾乎殺了她的人,全都殺掉,碎屍,剁成肉醬……殺人全家,好啊,把他們株連九族,把他們全都殺了,當著自己的麵,能死多慘就死多慘……
可是,自己需要他的時候,他一直都不在。而現在,他僅僅是因為別人調戲情人,就能把人一家老小全都殺了。他憤怒的源頭,在於別人染指自己的私有品,或者,染指像他心上人的人,而並非是因為她本身,她本身,對於歐陽謙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歐陽謙親眼看著柒休覲眼裏蓄滿了淚水,不解的起身:“小七,我殺的,都是想要傷害你的人,你是我心頭最鍾愛的,誰敢起這個心思,誰就得死,我是在保護你。”
柒休覲後退了幾步,躲開他的觸碰,漠然道:“王爺心頭鍾愛,我承受不起,您還是給別人吧。”
歐陽謙急衝衝的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欲哭無淚的控訴:“我保護你,也有錯了?小七,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別人對你存了齷齪的心思還要無動於衷,這樣你才滿意?我不可能這樣的!”
“你隻是不想讓你的東西,沾染上別人的痕跡吧,這跟保不保護我,無關,換了別人也是一樣的。可是歐陽謙,你這樣做,根本沒有意義,如果你要這麼殺,那你有的殺了。”柒休覲捋著額頭,長舒一口氣,鼻息已經溢出了酸意,她一點都不想在人前示弱,不想在他麵前落淚。
本來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人被懲罰了,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她心裏湧起更多的,是茫然。因一人之過而屠全家,這樣的做法,解恨嗎?總之,她高興不起來。
歐陽謙對於她,總有一種抓不住的無力,不論他怎麼做,好像都在把柒休覲推遠,他越想要挽留,她就越想要逃離。
“你說,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對我笑一笑?為什麼我怎麼做你都不滿意?”
柒休覲愕然的看著他眼角含淚,帶著委屈的質問,她也有滿腔的委屈和不平,可是眼前的人,根本不會為自己做主。歐陽謙的委屈和控訴,是對著她,還是透過她對著另一個人,她不知道,她實在不知該怎麼麵對這樣的歐陽謙,隻能落荒而逃。
分別後,又是一段時間未見,歐陽謙趕回隴安的那日天氣悶熱,烏雲壓境,整片天都是灰蒙蒙的,一點藍色都沒有,嗡隆隆打著悶雷。
歐陽謙撩著轎簾,看了一眼外麵的天,吩咐道:“小景,去軍營,小七也快到點回家了,去接她。”
“是。”
馬車往軍營走去,半路上就下起了雨,夏天多是雷陣雨,雨滴嘩啦啦的下來,轉瞬間地上已經全濕了。
景鴻在靠近軍營的路上撞見了柒休覲,柒休覲一路小跑,手擋在頭頂上,也沒注意到他們。
歐陽謙和景鴻都看到她了,一起喊道:“小七!”“柒姑娘!”
柒休覲回過頭看到他們的馬車,忙又躲避著路上的行人,跑到了他們馬車跟前,屈膝道:“謙王殿下,景鴻統領,這麼巧?你們這是要去軍營?”
瓢潑大雨澆在人身上,柒休覲已經濕透了,歐陽謙忙拿過馬車裏的傘,下了馬車撐起傘,又用毛巾按在她腦袋上吸水,隨後攬著她的肩往馬車上走:“這麼大的雨,怎麼也不知道拿把傘。”
柒休覲怕自己弄濕了他的衣服,避了避,躬身頷首道:“馬上就到了殿下設的門禁了,妾身都走到軍營大門口了,就沒再回去拿。”柒休覲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格外的乖巧。她看到地上的積水已經起來了,怕洇透了他的鞋子,又催促道,“這麼大的雨,狂風大作的,樹枝都被壓彎了,殿下要是沒什麼要事,還是先上馬車回家吧。”
“上車。”歐陽謙拽著她的胳膊,柒休覲猶豫著走了兩小步,又局促的停了下來,“妾身身上都濕透了,上去會弄髒馬車,還是您先回去,您借給了妾身這把傘,妾身自己跑回去就行。”
歐陽謙皺眉,對於柒休覲總是對他很客套的事心裏很不爽,還是把她往馬車上拽,柒休覲看到馬車裏的上乘的地毯,心想要洗馬車好麻煩的……
景鴻一見要僵,便陪著笑臉說道:“姑娘要是怕弄髒馬車,先坐外麵吧,好歹不用淋雨了。”說罷給歐陽謙使了個眼色,歐陽謙隻能先上車。
柒休覲略一猶豫,景鴻就躬身將她往車上請,柒休覲見此也隻能上車:“麻煩你們了……”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或許是來營裏辦事,順道來接她的。
“姑娘請。”
“那,打擾了,抱歉,您在離營門口一裏地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你們去辦什麼事,我在外頭候著。”
誰料到剛上了馬車,景鴻便掉頭回去了,她一把擰了身上的水,疑惑的道:“嗯?你們不是去軍營有事嗎?”
景鴻不著痕跡的道:“下大雨,不方便,還是等雨停了再來。”
“哦……好,麻煩你們了,真是過意不去。”
柒休覲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景鴻扯了扯嘴角,卻也笑不出來。
本來好好的一個正統的王妃,現在卻連個府裏的仆婦都不如,事事賠笑臉,處處賠小心,他一個外人看來都那麼揪心,更別提公子這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