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四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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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休覲哪裏還起得來,等了一小會兒,柒休覲都沒能挪動,碧洲成又要上前,顧瓊連忙擋在前麵,彎腰扶柒休覲起來,林聰忿忿的跺腳,也去扶她。柒休覲雙手雙腳都使不上勁,想感謝顧瓊一聲,嘴巴一張,還未出聲,一股鮮血便吐了出來。顧瓊連忙攙扶緊了她,卻見到她吐得血裏摻雜著黑色的血塊,總也吐不完,不消一會兒,已嘔了小半盆的血量,夾雜著她不住聲的咳。
    碧洲成等不及,一腳踹到她後背上,柒休覲直脫出了兩人的攙扶的手,往前撲了好幾米,”哇”的一聲倒在了自己吐出的血泊裏。
    林聰氣極,悻悻的瞪了碧洲成一眼,又忙去扶她,柒休覲跪起身來,她雙腿已斷,搖搖晃晃的根本跪不穩,全靠顧瓊和林聰攙扶著:“老爺,夫人,是我不好,打傷了幾位公子,得罪了……請,請你們,原諒我……”
    柒休覲的雙手已經腫的像蘿卜一樣粗了,一聲聲粗喘氣,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斷氣,他們臉色上也有些慘然:“唉,你說你這是何必?一個姑娘家,下手這麼狠,我們好好的兒子養這麼大,你給我們打成了殘廢,讓我們以後老了怎麼辦呢?可是你都傷成了這樣……難不成,還真得要打死了你才算?”
    碧洲成冷然吩咐:“來人,拿軍棍!”
    顧瓊和林聰同時不可思議的回頭去望,難道,到了這種地步,元帥竟然還要責打?柒休覲的身子,再打下去,她真的沒有活路了。
    軍棍拿來了,碧洲成示意去給那幾位家屬:“各位若覺得本帥罰的不夠,你們可以繼續。”
    林聰回過頭,陰狠的掃視著他們,他們伸了伸手,最終卻也縮了回去:“唉,算了算了。”
    那幾位被打的軍官聽到這個處罰結果,還不滿意的叫嚷:“隻是這樣?為什麼不殺死那個賤婦泄恨!”
    高峰沒好氣的道:“殺了?好啊,你去跟元帥說,柒休覲到底是為什麼打的你們!你們敢說嗎!”
    他們幾位悻悻的低下頭去,又不甘的問:“難道,我們就平白這麼被她廢了?我們成了殘廢,這一輩子就算毀了!那個賤婦卻還可以好好的活著!我咽不下這口氣!”
    汪喬撩開帳簾,走了進來:“幾位小老弟還生著氣呢?不急,一個女人,怎麼不好處理?有我在,你們還擔心報不了仇?”
    林羨一次一次給她治傷的時候,柒休覲都會疼出滿身的汗,她自受傷之後,碧洲成沒來看過她,其他的將領也沒來過,倒是有些士兵想來看她,都被她拒絕了。
    她是被貶黜下來的,跟誰走得近,對誰都有可能是連累。
    養了半個月的傷,林羨說她骨頭已經在慢慢愈合了,柒休覲想下地走走,林羨擔心她的身體,但她竟然扶著牆真的能走個一兩步了,拐杖常常弄得她腋下鑽心的疼,蘿卜似的手指被層層繃帶包紮著,症狀也輕了一些。
    此時此刻,也隻有林羨常來給她上藥,陪她說說話了。
    柒休覲近乎丟了大半條命,隻待養好傷就要去夥房,她在這兒拖著不肯走,怕外頭又有議論沾染碧洲成的衣襟。常常走了十幾步,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濕透了衣服。林羨看的不忍心,想勸她歇息一下,但看柒休覲堅持支撐的表情,又勸不出口。
    再多走一步,大腿根裏的骨頭便疼得腿止不住的抖,柒休覲內心裏覺得心疼自己,頭暈眼花,傷口又日夜不停的疼,總也折磨著她,她忽然伸出手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林羨見狀連忙上前去扶她:“沒關係,沒關係的,你已經能走這麼多步了,骨頭愈合也是需要時間的嘛,你別這麼心急。”
    碧洲成下手是狠,但總歸留了點手,不然別說一百杖,他曾經五杖就打死過人。隻是打的不狠,無法對那些家屬交代,也無法讓汪喬放下戒心。碧洲成恨鐵不成鋼的想,這頓屈打全是柒休覲自己找來的。
    當她聽聞營內傳出她莫須有的罪名之時,感到十分愕然,她是打了那幾個嚼舌根的士兵沒錯,但風向傳她紅顏禍水,禍亂軍營是何道理?傳言都說她是因為勾引上級,魅惑邀寵才得來的官職,碧洲成、林聰等對她有幫助的人,都是因為受了勾引才如此幫襯。
    臨近隴安的幾個軍營都如此謠傳,她再沒腦子也知道這是有人蓄意毀壞她的名節。
    “是誰,在外敗壞我的名聲……”柒休覲氣得渾身發抖。
    林聰攏緊了衣服從營外進來,道:“我的人查出來了,是高峰,暗中散播謠言,需要我替你削他嗎?”
    柒休覲想到那幾人說,高峰已經和汪喬勾結,有些怔然,難道,真的是……
    林聰倒是看的明白:“或許,是你得元帥青眼相看,他有危機感,才急於除掉你。”
    柒休覲想起往日裏高峰提點自己的樣子,委婉的教自己如何在營中好好的生存的樣子,教自己練功時的樣子,在林聰手下救出自己的樣子,護著自己的樣子,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高峰想置自己於死地。
    “他也太急了,攀扯你不算,還敢把主意打到元帥和我身上,不怕我弄死他嗎?”
    林聰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能遊刃有餘的應對這種場麵,他身處那樣的家庭,對於各種陰謀詭計都司空見慣了。
    柒休覲想了想這兩年來元帥對自己的偏愛,又想起這次毫不留情的杖責,心中泛起難言的酸澀。
    “休覲,你要是不滿意,我可以整死他。”
    柒休覲想起往日裏的恩情,啞聲道:“算了,他以前也算有恩於我,這次就當還了他的恩情,隨他去吧。”
    她的傷養好了一大半,準備收拾東西去夥房,就收到了皇上要她回京述職的消息。
    元臻知道柒休覲參軍之後,對她的消息頗為關注,他聽說了這件事,便召柒休覲回京述職。
    待柒休覲回京,元臻沒急著問她公事,而是委婉的問她,是否有了中意之人。
    “休覲,朕喚你回京,並非單單是為了公事,朕更想跟你聊聊你的想法。營裏近來有些流言,朕耳聞了幾句,如今謙王沒有下落,義父也不想你一個人守活寡,如果有真心待你好的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柒休覲沒想到元臻遠在京城也能知曉這些,茫然的問道:“義父從何得知這些消息?”
    “流言傳久了,就有那麼一句兩句,飄進了朕的耳朵,那你是怎麼個意思呢?”
    柒休覲辯白道:“義父,那些都是無稽的謠言,我嫁給了子逸,就一輩子都是他的人,不管他是生是死,我一輩子,隻有他一個丈夫。”
    元臻歎息道:“謙王已經身死,休覲,義父也不會拘著你,你還年輕,若真有好的,義父不反對你改嫁,女人家,總要有個依靠才是。”
    柒休覲堅定的搖頭:“不,我跟子逸拜過堂成過親,哪怕我們隻能做一日夫妻,我也是他的妻子。義父,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始終都認定子逸還活著,不管多久,我都要等他回來。我真的有感覺,他沒有死,他一定在什麼地方,做著一件大事。哪怕他真的不在了,我也不能改嫁他人,子逸生前我們沒有相愛幾日,難道到了地下,還要他孤零零成為一座孤墳?我不要,我是他的妻子,我要與他生同衾死同穴。義父,我一生的勇氣,都用在和他相愛,與他結親上了。子逸知道我有難言之隱,永遠把我的感受和需求放在他前麵,他是真的愛惜我、珍視我,在意我的一切感受,他是我一生摯愛,我不可能丟下他,另尋依靠。”
    “好孩子,謙王娶了你,是他的福氣。”
    得知柒休覲的決定,曾莊容也不住口的讚她情深義重,真心最是難得,卻不知,謙兒還有沒有機會,再享受與愛人耳鬢廝磨的幸福。
    在這些謠言散播開來之後,高峰找到了汪喬,不滿的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汪喬卻一改往日裏的籠絡,強硬的道:“老弟你狠不下心,我才幫你一把,你不知感激我的恩情,反倒生出這許多不滿來,是何道理?”
    高峰如今受了他的舉薦,已經坐上了七十三營元帥之位,當屬跨級晉升,至此,他感覺元帥和仲帥看自己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他覺得有種被推著走的無力感。
    汪喬看著高峰鬱悶卻又無法的樣子,心中暗自冷笑,收了我的好處,做不做,可就不是你說了算的了。是的,這次散播謠言,實則是汪喬所為,柒休覲也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要把髒水潑到碧洲成身上,給他添點堵。
    這些年來,汪喬明裏暗裏做的惡事不少,但多數都推到了替罪羊身上,高峰已經被他收入麾下,自然不能避免給他幹髒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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