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皮囊之下的暗流  第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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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言徹再次揮刀,歐陽謙一掌揮出,段言徹就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歐陽謙低垂下目光,一手撫著肩頭處的傷,低聲道:“這一刀,就當我歐陽謙沒了你這個朋友。”歐陽謙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頭暈目眩起來,意識也越來越昏沉,一劍刺向段毅的心髒,卻刺偏了。
    “歐陽謙!隻要你今日肯放過我父皇,我帶著他回宮,以後再不踏足元國土地。”段言徹捂著胸口朝著歐陽謙的方向嘶吼。
    “放過他?如果他以後再進攻元國呢?”
    “再有下次,任憑你處置。”
    歐陽謙的目光已經渙散的不成樣子了,麵前的人影也看不清了,他拿著劍的手指著段毅:“退兵……我要你親手寫下修好協議,在位之時再不進犯元國,九州三省還給元國,事後上朝覲見,請求我義父的原諒……”
    段毅見歐陽謙已經快不行了,目光望向段言徹,示意他下手殺了他,段言徹卻不肯,道:“父皇,您答應他吧。”
    段毅氣急,剛想起來,就被一劍刺入腹部。
    “歐陽謙!”段言徹跑上前去,看到段毅身上已經被戳了好幾個口子,應聲答應,“我答應,我跟你簽訂協議!”
    歐陽謙喘了幾口氣,眼前一黑,手中的劍柄也落到了地上,歐陽謙雙膝跪地,背後的砍傷已經流的他滿身都是鮮血,一棍子重重掄到他的後腦勺,歐陽謙昏過去前看到的是段毅如同看死人一樣的玩味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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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言徹聽到了消息,要去天牢看歐陽謙,段毅的親信攔著不讓,他氣憤的將攔著他的親信踹了一通:“讓我進去!”
    “皇上吩咐了,誰都不能進。”段毅的親信跪了一地,段言徹讓自己的手下纏住他們,還是進了監牢。
    他進去的時候看到歐陽謙除了本能的抽搐都沒其他反應了,嘴巴微微張著,渾身上下全都是血,一處好地兒都沒了。原本隻是中了兩箭,後背一處刀傷,現在的慘狀就算剝皮抽筋都不一定有這麼嚴重的傷勢。
    段言徹的愧疚占滿了他的整顆心,歐陽謙如果不是顧慮和自己的交情,估計自己和父皇都早死在他的劍下了,可他放過自己和父皇之後,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父皇!”段言徹大步跑上去,“您怎麼能這樣狠毒的審問他?您到底要問他什麼!”
    段毅聞言鬆開了歐陽謙的頭發,歐陽謙了無生氣的垂下頭去,段言徹害怕極了,歐陽謙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怎麼可能還能活?如果他死了,自己一生都會活在對他的愧疚裏,他咬牙切齒的叫了獄卒:“還不趕緊找太醫給他治傷!”段言徹恨不得自己代替歐陽謙受這些罪,明知道他是心軟的,明知道他是善意的,自己還利用他這個軟肋來對付他,自己怎麼能這麼惡毒!我這樣的人,果然是不配有朋友的……
    “父皇,不管您有什麼要問他的,都要保證他是活的吧?殺了他,您不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嗎?”
    段毅冷笑一聲:“問不出來,朕寧願讓他死了。”
    段言徹道:“本來就是您主動向元國發起的進攻,人家要反擊沒什麼不對吧?歐陽謙隻是顧念著和我的情分,才沒有果決的向您下手,您怎麼忍心?”
    “朕有什麼不忍心?”段毅反問,“段言徹,你是我段國的太子,不是元國的,記得你的身份,出去。”
    “找人給他治傷!”段言徹狠狠的道,段毅一巴掌扇過去,隨即點了他的穴道,恨恨的罵道,“不成器的東西!”然後吩咐獄卒,“把他給朕拖出去!”
    “是!”
    段毅繳了繳歐陽謙體內的釘子,歐陽謙生生被疼醒,無力的咳了幾聲,喉嚨裏再次發出難以抑製的嗚咽聲。
    “歐陽謙,你再不說,就別怪朕心狠手辣了。”
    歐陽謙喘了喘氣,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東西。”
    段毅輕笑一聲:“朕倒是給忘了,你這小雜種忠心的很呢,那你就別怪朕了。”段毅輕拍手掌,從門外進來了三條獵犬,段毅將綁縛著歐陽謙的鎖鏈解開,“也不知道你一個人夠不夠三條狗分。”
    歐陽謙咬牙道:“你真是,好狠毒的心。”
    “別逞強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歐陽謙撲了上去,段毅沒想到此時他還有力氣打鬥,險些被他傷到,一掌將他打退,歐陽謙撞到刑架上,痛的眼前一黑,爬都爬不起來了。段毅整了整衣領,冷笑道:“負隅頑抗。”
    三條獵犬牽了過來,歐陽謙勉強抬起頭一看,它們流著哈喇子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咬牙強撐著站起身,三條獵犬從不同角度撲了上來,歐陽謙掐住其中一條獵狗的脖子,卻沒想到它們力氣這麼大,一時間還難以製服,另外兩條也從左右兩邊撲了過來,歐陽謙將手中的獵犬擋在自己前麵,一隻獵犬咬住了他的肩膀,一隻獵犬咬住了同伴的身體,歐陽謙顫抖著凝聚內力,一掌將撕扯著自己肩膀的獵犬打得砸到了牆上,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鐵鉤,瞄準了一扔,卡住了一條獵犬的脖子,還剩下最後一隻,歐陽謙拾起炭火上的一根木棍,飛身上前與它纏鬥兩番,直直的插進了它的後脖頸。
    歐陽謙剛想鬆一口氣,就被一股氣流衝擊的撞到了牆上,段毅看了一眼歐陽謙血淋淋的肩膀,一腳踩了上去,歐陽謙啞著嗓子慘叫。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段言徹蒙住了腦袋被人用匕首挾持著進來,元臻在他身後,後麵的人紛紛舉著刀劍,卻不敢擅動。
    待看到屋內的場景,歐陽謙身上的衣衫都被撕破了,渾身的刀口傷口全都裸露在元臻的視線裏,元臻目眥盡裂,握著匕首的手幾乎要捏碎了,段言徹的脖子拚命往後仰,他脖子上已經被割裂了一道不深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元臻看向段毅,似要將段毅碎屍萬段,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段毅,在我元臻死之前,誰敢隔過我動我兒子一根頭發,我定屠他九輩宗親。”元臻單手解開自己的披風,甩手扔到歐陽謙身上,把他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道,“謙兒,過來。”
    歐陽謙聽到元臻的聲音,回頭去看,他的眼睛看不清楚東西,隻是隱約看著輪廓就知道他是義父,眼淚奪眶而出,嗚咽著往他那爬去。
    龍庭帶著一些弟兄也過來了,待看到歐陽謙的慘狀之時,龍庭嘶吼一聲:“老謙——!”幾步跑上前去,幾乎拖著他回到了元臻身邊,心疼的眼眶都紅透了,“這到底怎麼回事!誰傷你的!”
    元臻和段毅就這麼對峙著,元臻的後槽牙都快咬斷了:“段毅,今日你施加在我謙兒身上的痛苦,我不千萬倍的還給你,誓不為人,咱們走著瞧。”
    龍庭這就知道了,憤恨的瞪著段毅。
    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元臻手上,他看到了段言徹脖頸上細碎的刀印了。
    元臻挾持著段言徹慢慢退出去,段言徹在他手裏,段毅不敢亂來,隻能看著他慢慢往外走。待走到了牢房外,元臻就將匕首和段言徹推給了龍庭,龍庭接過手來,元臻扶住歐陽謙,攔腰抱在懷裏,歐陽謙畢竟個子長高了,有些費力,但在他承受範圍之內。
    歐陽謙除了把臉伏在他肩窩流眼淚,什麼都不會了。
    待到出了城門口,對麵便是元臻的軍隊,元臻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抱著他就回營了。龍庭冷笑一聲,一刀抹了脖子,然後將人推還給他,就轉身回營去了。
    段毅大吃一驚,接過段言徹一看,竟然是個假冒的,頓時生氣的同時還有一絲慶幸,幸虧不是阿徹,可是讓他們幾個給跑了,暗自咬碎了牙齒盯著他們的軍隊方向。元臻竟然能自由出入段國如無人之境,想必武功又增進了。
    元臻將歐陽謙抱回軍營,他們所有人都被歐陽謙身上的傷嚇了一跳,熙熙攘攘的都要去看他,都被龍庭給趕出去了,他還撂了話,誰敢在歐陽謙養傷期間去打擾他,果斷軍法處置,這麼一來,連顧之川都被拒之門外了。
    元臻將歐陽謙放在柔軟的床鋪上,掀開披風,渾身血色淋漓,身上的口子數不勝數,肋骨間和腰腹間還被釘了些許釘子,元臻想起前不久他在宮裏也受了這樣的酷刑,舊傷還沒有好全,現在又添新傷。他現在心裏最強烈的想法就是把段國夷為平地,讓他整個段國都來為段毅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謙兒,義父去打桶熱水來給你擦擦,孤時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忍一忍……”
    元臻低下頭就能看到歐陽謙頭頂上大片缺失了頭發的血塊,那是他的頭發被拽下來的時候,硬生生連著頭皮一起拽下來的。元臻心疼是心疼,可還是要趕緊處理他的傷口,否則,否則……歐陽謙身上這麼多傷……元臻想把手放在他身上安撫一下,可是他前胸後背全都是傷,他根本無處下手,現下也不能隻顧得心疼,大步跨了出去。
    軍醫仔仔細細把所有能擦拭的地方都給他擦幹淨了,也上了藥膏包了紗布上去,孤時日夜兼程的趕來,累倒了好幾匹寶馬。趕到地方的時候歐陽謙躺在床上睡著了,見孤時進來了,元臻躡手躡腳的小聲道:“你快給他看看。”
    孤時查看了他的傷勢,暗叫不好,摸一下他的額頭,果然觸手滾燙,傷口發炎導致發燒了。孤時拿過自己的藥箱,悄默默的對元臻道:“我可是沒有奉命直接去拿的你的藥材,別怪我擅自做主啊……”
    “這時候了還廢什麼話!”
    孤時連連稱是,給他拆了紗布,準備重新換藥上去,又想起什麼似的跟他道,“你按著他點兒,等下我要給他縫合傷口,也真虧得他命大,還能撐到這時候。”
    元臻把他的頭放置在自己大腿上:“你輕點。”
    孤時看到他那森森白骨,歎息的直搖頭,征戰沙場的由頭,說出去是好聽,可是這背後的辛酸苦辣,豈是旁人可以領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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