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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5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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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號下午武傳基本上都被學生填滿了,因為有晚點名。
    高閎逸和丁一一起來的,進了四棟的樓兩人也沒分道揚鑣。高閎逸還帶著行李箱,跟著丁一走那邊兒樓梯要去看看陳南溪。
    丁一八卦一路,現在還在貧嘴:“你倒是說說,杭州玩了幾天,成沒成功啊?”
    高閎逸隻是笑,跟個大傻子似的,末了沒頭沒腦的來一句:“快了。”
    從杭州返程的那一天,高閎逸和陳南溪倆人去了靈隱寺祈福。所有人都選了一條紅色祈福帶,偏偏高閎逸貪心買了兩條。他得許兩個願,一個求陳南溪平安順遂,一個求他和陳南溪終成正果。佛祖要是有靈,看他如此惦記陳南溪,就趕快成全他吧。
    兩人在機場分別,高閎逸晚來早走,陳南溪心裏憋悶,不舍和依戀隻能往肚子裏咽。臨到高閎逸登機,陳南溪情難自己給了高閎逸一個擁抱。思及又欲蓋彌彰地拍拍人家的背,哼哼唧唧的說“再見”,說“希望早點開學”。
    高閎逸愣了半秒,雙手環上懷裏人的腰肢。被一個擁抱搞得丟盔棄甲,忍不得想馬上表白。
    可是一時半刻也難說清楚,登機在即,再舍不得也要離開了。
    他私心覺得自己無孔不入的陪伴,應該有那麼些撼動了陳南溪的心房。所以他隻覺得“快了”,至於還有多久,他暫時還不能確定。
    丁一被他一句回答搞得雲裏霧裏。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什麼叫快了?難不成老高還能看見自己和南溪感情的進度條?那百分之五十算快了,還是百分之九十五算快了?
    兩個人走到426的時候,門開著,陳南溪正在給室友們分享吳文嵐做的桂花烙,人手一塊嚐著。他瞧見高閎逸出現門口,轉身拿了一份桂花烙走過去,給丁一嚐了一塊,明麵上偏心,往高閎逸手裏塞了一整盒。
    丁一先拿到桂花烙,美不滋地咬了一口,看到陳南溪往高閎逸手裏塞了一盒愣了眼。他口齒含糊:“甜是甜,吃多了膩。”
    陳南溪不看他,叮囑高閎逸:“沒讓你一次都吃完。”
    “好,我慢慢吃。”高閎逸捧著點心盒子,笑著回他,“謝謝小溪。”
    丁一的白眼快翻出來了,這倆人要是沒有一腿誰信啊。
    桂花烙沁香甘甜,吃得人嘴角笑意壓不住。
    晚點名各個係是分開的,陳南溪坐在會議室後排發愣。他打開手機看自己的課程表,一個星期隻有一天有早課,但是一共有四天每天都有晚課。
    什麼奇葩的排課方法?陳南溪麵無表情,在心裏籌劃著之後的學習事宜。
    大點名剛點完他們大一的新生,且還要等好一會兒。
    丁一無比歡脫:“咱們分在一個組,課表都一樣,沒有早課簡直爽歪歪。”
    陳南溪沒回話,倒是蔣文興潑冷水:“你是隻看得到沒早課,看不到晚課那麼多。”
    傅楚強說:“起碼能睡懶覺,興哥你不能事事強求。”
    “對了,這個小強說得對。”丁一衝他們拍拍手,“所以咱們得及時行樂,今天晚上正式開學前的最後一嗨。”
    大家都很同意,丁一又對陳南溪說:“那你叫老高一起啊!”
    陳南溪點頭。
    樓下會議室裏的高閎逸,情況跟陳南溪截然相反。一星期每天都有早課,除此之外,更要早起開嗓練聲。他們專業練基本功都得如此,所以高閎逸內心毫無波瀾。
    能讓他心裏起波瀾的,是陳南溪的微信。
    【小甜兔:阿逸,大家說晚上聚一聚,你要一起來嗎?】
    他當然得去啊。要他知道小兔子有聚會,他怎麼著都得跟著去,更何況陳南溪還主動邀請他了。
    【高閎逸:好,我在樓下等你。】
    陳南溪看著高閎逸的回複傻樂。“等你”,挺美好的字眼。
    一群人聚在學校附近的燒烤店,他們對附近還不太熟,選擇的方式就是哪家店飄出來的香味最勾人,就進哪家。
    兩張小方桌拚在一起,肉筋烤翅魷魚須,脆骨鳳爪掌中寶,豆腐玉米土豆片在桌上依次排開,蔣文興還拽著傅楚強去不遠處的周黑鴨買了鴨脖和鴨舌。
    烤串都是丁一點的,高閎逸望了一圈,又加了兩份烤魚。
    等烤魚端上來,高閎逸起身去接,自然而然把魚放在了陳南溪前麵。陳南溪心中雀躍,大大方方抬眼去看高閎逸的眼睛,想從那雙好看的眼眸中讀出什麼。
    是自然和笑意。陳南溪在想,高閎逸這份照顧究竟出於什麼,是對朋友,還是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他的道謝聲淹沒在丁一的提議聲中:“這樣,考慮到明天還要上課,咱們就喝啤的,行不行?”
    “來呀,搞起來。”大家應著。
    隻有陳南溪問丁一:“那高閎逸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喝酒。”
    丁一舌頭打結,他忘了之前他和老高合夥演戲騙人家來著。大家嘴上叼著串,雜七雜八說不行,高閎逸必須跟著一起喝,大不了一會兒大家把他扛回去。
    陳南溪還欲說什麼,高閎逸夾了一塊烤翅放在他碗裏,跟他耳語:“啤的沒關係,我就陪他們喝一點。”轉而又大聲對大家,“我陪著大家喝,小溪就不喝了,他還小。”
    說著不容置疑的給陳南溪招呼了一瓶酸奶。
    長桌邊圍滿,擼串喝酒,聊天吹牛。
    這個說高中的時候打架逃課談戀愛,最後幾個月才懂得發奮努力沒想到結果考得還挺好。那個說他想打電競,奈何家裏不同意,但是都有幾家俱樂部來找自己了……
    大家說的說,笑的笑,喝的喝。
    陳南溪望著高閎逸小口啜酒,臉頰微紅。高閎逸很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們這一群人,也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處夜景,生動的,年輕的,熠熠生輝的。
    清晨六點半,陳南溪準時起床。洗漱完畢後他清點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專業書,英語書,他想了想又塞了一本純文學在包裏。樓道裏靜得很,隻有保潔阿姨在收拾垃圾桶。
    等陳南溪背著書包走上前街的天橋時,408的門開了,高閎逸咬著牙刷出門洗漱。
    走過天橋去到街對麵,再往東走大約一百米,巷子裏安放著這一處的人間煙火。這會兒小巷子裏已經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了。各式各樣的早點攤在這裏都能尋到蹤跡,武漢人說的“過早”,自然是要在這樣的早點攤子上買了早點,或坐在店麵門口,或邊走邊吃。
    陳南溪趕得急,要了一份水餃,在人群擠出去,又到前麵的小攤買了一個苕麵窩。好容易擠出巷子,陳南溪長舒一口氣,等快上天橋時,已經開了水餃的打包袋,端在手裏邊走邊吃了。
    皮薄餡兒多,汁水充盈,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燙,吃得陳南溪耳根發疼。
    路不遠,等陳南溪從西門走進學校的時候才吃了七八個。他吃得慢,但是走得快,碗裏的湯湯水水卻沒有灑出來一滴。他得吃快點了,到圖書館之前得吃完。
    高閎逸走出四棟的大門拐彎上大路的時候,就看到陳南溪邊走邊往嘴裏送東西。邊走邊吃?他一麵覺得神奇,一麵又怕陳南溪噎到。
    他沒出聲,就站在原地等著陳南溪走過來。
    陳南溪自然是也看到他了,他咬碎嘴裏的水餃,不知道高閎逸吃沒吃早飯。
    快步走過去,陳南溪跟他打招呼,兩個人並排而走。
    校園裏鮮少人影,鳥叫清脆,陽光灑了滿路。
    陳南溪不再繼續吃了,提著他的早餐問高閎逸:“你有早課嗎?”
    “對,”高閎逸笑笑,“上課之前還要去練練功。”
    “那你還沒吃飯吧?”陳南溪想起自己還買了一個苕麵窩。
    高閎逸轉頭看他:“還沒。你不是沒早課,怎麼也起這麼早?”
    陳南溪沒回答他,停下了腳步,他笑著舉起自己手中的塑料袋,裏麵裝著金燦燦的麵窩,還是熱的。
    “給你吃,”他說,“武漢特有的小吃。”
    高閎逸看著他,接下陳南溪送他的早餐小禮物。他心裏動容,嘴上卻隻能匱乏地說:“謝謝你,小溪。”
    一個苕麵窩顯然填不飽一米八七大高個的高閎逸,陳南溪陪著他跑了趟食堂,兩個人卻沒留在食堂,外帶早餐去了圖書館附近的林間石凳。
    一塊吃了早餐,一個去了東湖邊練聲,一個去了圖書館自習。
    上完《新聞學概論》,陳南溪換樓去上通識課,路上收到高閎逸的消息。丁一吵著肚子餓,蔣文興說他活該,誰讓他自己貪睡不吃早飯。
    等他們上完上午最後一節都十二點一刻了,高閎逸問他午飯在哪裏吃。這邊教學樓離得最近的是三食堂,陳南溪回了消息又問他早上的麵窩好不好吃。
    高閎逸回了倆字——“挺甜”。
    等中午吃飯的時候,陳南溪才知道,高閎逸那麼問,不是為了和他一起吃飯,或者說不全是。高閎逸從樹慧園打包了那邊今天中午所有和魚有關的菜色帶到三食堂,美其名曰報恩。
    他應付外人的招都想好了,說辭就是,他麻煩陳南溪帶了早餐,午餐當然要做出回報。其實就是心裏知道陳南溪愛吃樹慧園的魚,正好他上午上完課,教學樓就在樹慧園附近。
    哪怕高閎逸說是感謝,陳南溪心裏也美得不行。
    第一個星期,每天六點半起床的陳南溪,把豆皮、千層餅、糊湯粉、牛肉粉、糯米包油條給高閎逸帶了個遍。而每天中午,大家聚在一起都能看到高閎逸從樹慧園帶過來的各種好吃的菜色,幸運的話還能嚐兩筷子。
    高閎逸說的“快了”丁一拿不準,但是他心想:要不你們先別談戀愛,讓我先把這些吃膩再說。但想法也隻能隨著午飯一起咽進肚子,他怕被打。
    十月中旬的時候,學校舉辦籃球賽。陳南溪和高閎逸作為文體部的新成員也被安排了一些任務,但都不算太重要。
    賽事基本都安排在中午。陳南溪的籃球水平一般所以沒報名,再加上他們課程的安排和球賽有衝突,所以他連自己係的比賽都沒去看。丁一和蔣文興都罵他是小白眼狼,不送水就算了,連看都不看一眼。
    周五,播音對研院。新聞傳播學院第三場就直接對上研究生學院,贏則直接晉級半決賽,輸的話,播音整隊淘汰。
    早晨陳南溪帶的早點是汽水包和桂花米酒。兩個人一貫坐在林間的石凳上吃著,周遭靜得很,隻有鳥叫聲嘰嘰喳喳。
    高閎逸明知道陳南溪上午兩節課,第二節還是專業課,等上完估計他們比賽也打完了。但他還是希望陳南溪能來,他忍不住說:“小溪,今天我有一場球賽。”
    “嗯。”陳南溪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很想去,高閎逸的第一場比賽,他很想能親眼去看,去為他加油。但他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趕得到。
    沒得到後文,高閎逸吃掉最後一個汽水包,又說:“所以中午可能不能及時找你吃飯了。”
    陳南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他回了一句:“沒關係,我去找你。”
    通識課下課,丁一和蔣文興就逃了。丁一走之前沒來煩陳南溪,因為高閎逸叮囑過要陳南溪好好上課,所以倆人走得靜悄悄的。
    《外國新聞傳播史》的教授在上麵口若懸河,陳南溪在底下拿著筆心神不定。比到哪裏了,高閎逸發揮得好不好?他全然聽不見老師在講什麼了,心思全撲在了高閎逸身上。
    等教授不知道點錯了什麼在講台上手忙腳亂的時候,陳南溪眼疾手快塞上書從後門溜了。
    一路狂奔到籃球場,陳南溪喘著粗氣在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瓶礦泉水。
    等他趕到的時候,下半場都不知道打了多久了,場上比分56:54,播音落後兩分。
    球場上有點焦灼。
    播音這邊帶球,奈何研院那邊防守密不透風,根本突不進去。
    陳南溪往人群裏擠的時候,看到高閎逸站在邊鋒的位置,帶球往裏突。擋在他前麵的人跟他差不多高,但是身材比高閎逸要壯一些,攔在他前麵跟一堵牆似的,旁邊還有一個人也在防他。
    找到蔣文興旁邊,陳南溪站定了。
    高閎逸後仰虛投,前麵兩個人起跳冒球,他側身將球傳了出去。隊友拿球,那邊回防出現失誤,空檔間賭博一般投了個三分,眼見著球一頭紮進了籃網。
    “漂亮!”底下歡呼迭起,丁一轉頭衝蔣文興喊:“老高晃得對麵傻了嗎?哈哈哈哈哈哈。”結果看見了旁邊的陳南溪,瞪大了眼睛:“南溪?你怎麼來了?”
    “看球。”陳南溪答不對心,明明是為了來看人。
    說話間,研院又進了一球。現在就一分的差距。
    “沒多少時間了。”蔣文興有些著急。
    離下半場結束還有半分鍾,球場雙方陷入了僵局。
    高閎逸站在中場,剛接到球,球還沒拿穩。他喘著氣,與麵前的對手瞪眼,左右手變換著。
    叫好聲不絕於耳,加油聲也此起彼伏。
    “老高,衝啊!”蔣文興喊著。丁一也急,滿頭大汗:“過了他,過了他!”
    “加油,”陳南溪聽他們喊,也扯著嗓門喊了一句沒頭腦的加油,末了又趕緊補上,“高閎逸!”
    是陳南溪的聲音!
    高閎逸有點走神。帶球的手微微一頓,前麵的對手想斷球,高閎逸側身擋手,飛速帶球。他以極快的速度轉身過人,帶著球衝進進攻區域,順勢拔地而起。
    球出手的那一刻,他都能想象到它刷進籃網裏美妙的聲音。
    然而後方對手不知是誰速度極快的衝上前來,跳起冒球。他的力氣極大,手掌側過球的那一霎那也打中了高閎逸的手。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那顆橙色的球直接朝著剛落地的高閎逸臉上砸去。
    球場上一片驚呼,高閎逸被砸得側臉捂嘴。
    “我操!”伴隨著一陣陣罵聲,裁判吹了哨。
    陳南溪的心揪成一團。看著滾落的籃球,他不知道高閎逸有沒有受傷。
    裁判上前去查看情況,罪魁禍首兩手半舉著表示無奈,一副不關自己事的樣子。高閎逸放下手轉頭,看見了不遠處的陳南溪。
    皺著眉、焦急、不開心的陳南溪。
    陳南溪清楚的看到高閎逸的下嘴唇鮮紅一片,被籃球砸的豁開了一個口子,紮得他心裏疼。
    那個人竟然還衝這邊笑。
    陳南溪焦急得直捶腿。
    裁判上前詢問了一番,高閎逸表示沒問題。最後落到了罰球上,全場噤聲。高閎逸在罰球線後的半圓內站定,帶球找感覺,馬上脫手。
    一球空刷,一球在框上轉了兩圈仍是進了。
    播音險勝一分,新傳晉級半決賽。
    球場上一片歡呼。
    已經有人圍上去了,高閎逸身邊,男男女女都有。
    陳南溪站在原地,先緩了一口氣,又擔心高閎逸的傷有沒有事。丁一見他愣著不動,拉著他就往那邊走。
    結果沒走幾步,高閎逸倒是從那些人當中逃了出來,嘴上帶著血跡還噙著笑。
    丁一溜了。
    “小溪,我們贏了。”高閎逸對他說。
    陳南溪隻顧點頭,眼睛有點紅,把水遞給他,又說:“還挺酷。”
    高閎逸隻是笑,笑得嘴上的口子還在淌血,看得陳南溪眼睛更紅了。
    陳南溪掏出紙巾給他擦了擦,帶著他往寢室裏走。
    回了426,陳南溪開門的手都有些抖。按著高閎逸坐在椅子上,陳南溪翻找出他媽給他帶的醫藥包,找藥。
    他彎著腰湊近高閎逸的嘴巴,用棉簽一點點擦拭他嘴唇上的血跡。
    高閎逸咧著嘴,抬著眼睛端詳麵前的人。
    他們離得很近,比之前在杭州同床共枕的那一晚還要近。近到陳南溪的呼吸吐露出來都能被高閎逸咽進肚子裏。帶著陳南溪特有的氣息,令剛運動完的他渾身更加燥熱。
    陳南溪的動作很輕很柔,處理完之後又趕快蘸取碘伏給他嘴巴上藥。一點點,一下下。等藥快上好了,他的心思也全變了。
    他們的呼吸糾纏在一起,陳南溪的指尖輕輕觸到高閎逸的唇瓣,柔軟的,溫熱的。
    高閎逸剛打完球,呼吸還很重,喘息間的熱氣縈繞在陳南溪的鼻尖。
    陳南溪腦海裏有一個念頭——親吻他。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頭又靠近了一些,高閎逸覺得自己馬上就能親吻到他朝思暮想的陳南溪了。可下一秒,那根沾有碘伏的棉簽又壓上了他的唇。
    “怎麼就砸中了嘴巴呢。”陳南溪嘀咕,掩蓋自己內心的想法。
    高閎逸痛心疾首,怎麼就砸中了嘴巴呢!
    他想要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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