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開始
    堂哥吃完了飯。我收拾好餐具。洗幹淨放入櫥櫃。
    放輕腳步盡量安靜的回到屋裏。叔叔正在房間睡覺。這時候吵醒他，一頓毒打肯定跑不了。
    我回到房間。看著滿是口子，老繭，早已不複白皙的手。掏出藥膏給自己上藥。
    手心的口子不記得什麼時候傷的。畢竟對於我來說。這一覺已經過了十二年。記憶不會清晰的記住每一個傷口的故事。
    多麼糟心的十二年。除了痛苦，這十二年稱得上幸福的生活屈指可數。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嬸嬸。兩次的轉賣。經曆真實而黑暗。
    我早已經人間地獄四個字理解的淋漓盡致。
    有的惡不是你看不到就存在。隻是在歌舞升平的太平下，隱藏的很深罷了。
    我笑了。笑著上輩子自己的傻和天真。
    竟然在曆經所有苦難，以後依然相信這時間美好。依然相信自己隻是不幸的遇上了苦難。苦難過後幸福正等著我。
    然後再次被騙。被人開膛破肚。果然我就是逃脫不了。被當成了商品的命運。
    這輩子我不想當個好人了。換個活法，當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也不錯。
    “鈴鈴鈴！”
    “王弱水。你死了嗎？電話響了好久，趕緊接。他媽吵死了。果然我媽說的沒錯。跟你媽一樣是個賤種。不罵不動彈。”
    堂哥罵罵咧咧的喊聲從房間裏傳出來。我壓著怒氣，跑去接電話。
    “喂？弱水嗎？我是付卿。”
    熟悉的聲音讓我的身體緊繃。這個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稚嫩。可是我還是聽到第一個字開始就認出了他。
    “喂？弱水你在聽嗎？”
    “恩。我在。”
    我咬著牙從嗓子裏憋出三個字。這三個字，幾乎用盡了我全身的自製力。
    拚命控製住不向他大喊大叫。忍住不質問他。
    為什麼。究竟為什麼？錢真的那麼重要嗎？比得上他們這麼多年的友誼。
    為什麼，為什麼將我最後的信任狠狠的丟在地上見他。為什麼那麼決然的將我推向死亡。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模糊了雙眼。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臉。就聽到付卿說。
    “老師留的作業你寫了嗎？後天上學交的。要不你來我家寫作業吧。”
    “不了。”我哽咽著拒絕。我還沒有做好麵對他的準備。我怕我在見到那張臉的時候，忍不住撲上去殺了他。
    “你怎麼了？你叔叔嬸嬸又打你了？”
    “沒事。再見”
    我慌亂掛了電話。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嗚嗚”
    我一直以為我不會傷心。我已經習慣了背叛。再次被朋友背叛，隻不過是在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捅上一刀罷了。
    可是聽到付卿電話那頭關心的話。我還是沒有忍住流淚。
    我不明白，是你讓我相信你的。我也相信了你。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由你在我心口上，插上這最後一刀。泯滅掉我對這時間最後一絲美好的希望。
    “吵死了。上一邊嚎喪去。晦氣。”
    堂哥的書狠狠的砸在我的後背。鑽心的疼痛從後背傳到胸口。
    我捂住胸口，跑回了房間。蜷縮在床上。我擦掉眼淚。
    手掌隱隱作痛。後背隱隱作痛。胸口也再隱隱作痛。我已經遍體鱗傷。
    我擦掉眼淚。我不該哭的。該哭的從來不是應該是我。
    我應該笑的。笑著看他們沉淪進黑暗。經曆我曾經經曆的苦難。我不要再痛了。該痛的是你們才對。
    既然號角已經打響。那麼就讓紛爭開始吧。請接受來自我的敬意。我會給你們送上我最誠摯的禮物。
    我收拾好情緒，再次去了廚房。就從這個家開始吧。
    叔叔終於酒醒了起床出來。
    “王弱水。你又死哪裏去了。我都快餓死了。拿吃的來。”
    叔叔餓死鬼投胎似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將一直保溫的飯菜端上去。將做好的紅燒肉放到他的麵前。
    叔叔很滿意我的識趣。“這還差不多。以後機靈點。”
    說著夾了幾筷子紅燒肉到碗裏。
    “恩。”
    我起身去廚房給叔叔倒了一杯白酒。這酒是爸爸的珍藏。
    媽媽知道爸爸血壓不好。一直禁止爸爸喝酒。可是有時候爸爸酒癮上來就想喝幾杯。
    爸爸就在家裏到處藏酒的生活。媽媽發現了就到處找。
    兩人一個藏。一個找。鬥智鬥勇，倒是逗出幾分生活的情趣。後來爸爸不喝酒了。也習慣藏一些故意來逗弄媽媽。
    兩人的爭鬥，終究是爸爸技高一籌。總會在想不到的地方藏起些私房錢或者煙酒。
    這瓶酒就是爸爸藏在廚房櫃子後麵的夾層裏的。美其名曰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叔叔嬸嬸翻找這個家的時候，因為藏得太隱秘並未找到。才保存了下來。
    我剛剛去將它翻了出來。
    “叔叔，你嚐嚐這個酒。”
    “恩。好香呀。你小子還藏著好酒。”
    我沒說話。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容易讓叔叔找借口動手。將酒杯推過去。
    果然美酒才能吸引到叔叔的注意力。叔叔聞著酒香什麼都不問了。
    一口酒一口肉。叔叔吃的瀟灑自在。滿臉幸福。
    我默默在一邊幫忙倒酒。叔叔酒足飯飽。摸著肚子回房間了。
    堂哥出來看到桌上沒收起的五花肉。
    罵道。“你這賤人竟然吃獨食。等我媽回來非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成功看他像是被扼住咽喉的表情。再次低下了頭。
    “你剛剛什麼眼神。凶什麼凶。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賤人。”
    堂哥狠狠的將水杯丟過來。我稍微躲了躲。玻璃水杯砸在我旁邊的牆上。碎片飛濺起來，劃傷了我的臉。
    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我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臉上尖銳的疼痛。
    原來我的痛覺神經。竟然這麼遲鈍了。
    見到我流血，堂哥嚇了一跳。丟下一句收拾幹淨。罵罵咧咧的回房間了。
    我清掃好滿地的玻璃碎片。拎上垃圾袋將垃圾丟掉。
    “小水？臉怎麼了？這殺千刀的王堂新。這麼欺負人。哎呦我可憐的小水。”
    隔壁的陳奶奶正好出門看到我的臉驚呼出來。捧著我的臉心疼的直哎呦。嘴裏還不停咒罵著叔叔。
    “快來奶奶家。我給你包紮一下。”
    “不用麻煩了。”
    “什麼不用啊。你看看你的臉毀容了怎麼辦？”
    我被陳奶奶拉進了屋子。她小心翼翼的給我清理傷口。貼上創口貼。
    “其他地方還有嗎？”
    我搖搖頭。如此親昵讓我適應不良。
    “我可憐的小水。”
    陳奶奶抱著我的掉眼淚。我看著牆上的時鍾緩慢的走著。任由陳奶奶抱著。
    “媽。小水你來了。”
    陳叔叔從外麵走進來。看到我眼神一亮帶著欣喜。那赤裸裸的目光。讓我忍不住作嘔。
    這就是我不願意來陳奶奶家的原因。以前不懂隻是以為可能是陳叔叔太過喜歡我，對我太過熱情。下意識覺得不適應。
    經曆過上輩子十二年的苦難。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眼裏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這種讓人惡心的眼神，上輩子我經常見到。隻不過上輩子敢這麼看我的人。沒一個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而現在因為陳奶奶的溫柔。我需要忍耐這種侵略的打量。
    “陳奶奶我先回去了。”
    “小水，不多待一會”
    “不了。”
    路過陳叔叔的時候。我像平時一樣跟他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陳叔叔伸手要抓住我的手。沒忍住我下意識的躲開了。
    我明顯閃避的動作讓陳叔叔一愣。看了看空落落的手。再次衝我溫和的笑道。
    “小水。我們鄰居這麼多年了。你想隨時來都行。下次如果受欺負了可隨時來找我。看這可憐的小臉蛋都破相了。”
    “謝謝。我先回去了。一會嬸嬸該回來了。”
    我低下頭。遮掩住眼裏的厭惡。看著那再次伸過來的手。暗暗發誓有機會我一定將這手剁下來。
    我快速出了門。讓陳叔叔伸過來的手再次落空。飛快的打開門進了屋子。
    看著牆上的時鍾。我聽到叔叔房間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帶倒了凳子。
    我趕緊跑進去。就見叔叔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他麵部潮紅，不停的咳嗽。吐了一地。
    叔叔倒在嘔吐物上。渾身上下泛著酸味。
    我顧不上髒。跑過去喊他。“叔叔。叔叔你怎麼樣？”
    叔叔已經呼吸困難。我叫他都沒有反應。
    我跑出去拿起座機。顫抖著手撥打120急救電話。飛速的說著情況。將地址報出來。
    堂哥也聽到動靜跑出來看。
    “爸，爸。你怎麼了？爸”
    堂哥不停的搖晃著著叔叔。
    我掛了電話。衝過來。將手巾遞給堂哥。
    “給叔叔擦一擦。讓他平躺好呼吸。救護車馬上就到。”
    堂哥已亂了陣腳。哪裏有平時的囂張。將叔叔平躺好。給他擦嘴角的嘔吐物。
    “哥，我來吧。你去找嬸嬸回家。”
    “對，對。媽。媽不好了。”
    堂哥一邊喊著媽一邊跑出了房門。
    我伸手給叔叔擦著嘴角和脖子。看著他漲紅臉，拚命張著嘴呼吸。像是一隻離了水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