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這裏是哪裏？我在哪裏？我還活著嗎？我不停的問自己。
    緩了緩呼吸。看向四周。昏暗的房間，借著窗戶照進來的月光。看清楚周圍的東西。
    熟悉的床鋪，熟悉的擺設。熟悉的逼仄空間。
    這是我的家。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我不是死了嗎？我摸著自己的胸口。光裸的上身沒有一絲疤痕。
    記憶裏清晰的記得，那裏被剖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當時躺在病床上，半清醒的狀態。他能聽見醫生討論他的五髒的歸處。
    “你小心點。腎髒有一個老板已經要了，處理好了趕緊送過去。那邊等著手術。”
    “最後再切心髒。能保持其他器官的完整。”
    “外麵那小子也是心狠。自己朋友都坑。”
    “聽說這小子也是可憐。無父無母。無親無友，流落街頭。被撿回去的。死了都沒人找。可不肆無忌憚唄。”
    “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能遇上這種好事，這次外麵的那小子賺了不少吧。”
    “當然，光這一個心髒就到手三千萬。”
    “聽說摘完五髒，剩下的人要捐到醫學院去當大體老師。外麵那小子可是好算計啊。”
    聽著醫生護士們的交談，心裏升不起一絲怒氣。倒是生出兩分不甘心。
    我這一輩子。活的可笑。
    從小的富足生活讓我相信，一切都是美好的。人就應該心存善念。
    哪怕做不到以德報怨。但能做到與人為善。盡最大的努力幫扶弱小。
    當一個五講四美，人美心善的小可愛挺好。
    我一直以為我的生活。會像所有的人一樣普通。
    上一個中等的學校。當一個不好不壞的學生。
    然後不好不壞的畢業。找一個不太喜歡又不太討厭的工作。掙著不多剛夠溫飽的工資。
    然後找一個不好不壞的女友。兩人談一場不轟轟烈烈的戀愛。
    兩人舉辦一場不太盛也大不平凡的婚禮。然後有一個到兩個可愛的小孩。
    不溫不火的繼續生活。看著父母老去，看著子女成家。然後在疾病中死去。過完我平淡又不平淡的一生。
    這雖然不是我理想的生活。確是我該經曆的生活。平淡又普通的一生。
    可是這一次都因為一場意外結束了。
    那年我十二歲，剛上初一，父母答應我。等到我暑假，正好是我生日的時候，帶我去旅遊。帶我去一直想去的海邊。
    我拚命盼望著暑假的到來。終於等到放假，我的生日也到了。
    當天我換上最喜歡的衣服，等待著父母回來。可是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都沒有見到人。
    我以為他們又因為工作的事情爽約了。心裏又氣又惱。拿著桌上的座機給父母打電話。
    可是沒有人接聽。我一遍一遍播著熟悉的號碼。依然沒有人接。
    他們雖然很忙。但每次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有會接電話的。這次為什麼沒有接聽。
    我焦急的在原地來回走來走去。剛剛因為父母爽約的氣惱。已經被擔心所取代。
    終於電話通了。那邊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告訴我，我父母出了車禍。已經在醫院了。
    我的眼淚已經模糊了眼眶。我拚命的想忍住。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巨大的衝擊已經讓我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宣泄著悲傷的情緒。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的父母。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我的父母。
    我抓著錢包和鑰匙跑出去。打車去了醫院。問著護士急診在哪裏。我衝了進去。
    聽到的卻不是好結果。他們走了。搶救無效。
    我滿腦子空白。站在醫院的走廊上，連哭都哭不出來。
    警察來了，說我父母的交通事故正在調查。我滿腦子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做怎麼樣的反應。
    警察幫忙通知了，叔叔嬸嬸。爸爸唯一的親人。
    媽媽是個孤兒。那邊沒有親人。爺爺奶奶又早死，是爸爸在供叔叔上學讀書成家。
    現在也是我唯一的親人。叔叔伸手抱住我的肩膀。告訴我一切都有他。
    我從沒有那一刻覺得平時煩人的叔叔如此可靠。如此親切。
    年幼的我終於找到依靠。我抱著叔叔終於忍不住落下眼淚。
    但天真的我不知道這是我不幸的開始。
    我機械的跟來參加葬禮的人鞠躬。聽著如出一轍的安慰。還有滿耳朵的可憐。
    麻木的不想回應。不想說話。但是我知道。這家就剩我一個了。我要送完父母最後一程。
    很快父母的喪事處理完。兩個鮮活的人，已經變成一座清冷的墓碑。
    我的眼淚也早已經流幹。紅腫的眼睛，嘶啞的聲音。是那段時間唯一陪伴我的東西。
    叔叔幫忙處理了事故，最後警方定性為交通意外。爸爸車速過快引起的交通事故。
    我不相信這個結果。我知道爸爸開車有多穩。何況媽媽還在車上。
    可是我一個孩子的話誰能相信。因為我才十二歲。叔叔順利成為了我的監護人。
    本來屬於我一家三口的三居室。住進了叔叔嬸嬸一家三口。
    父母的屋子，變成了叔叔嬸嬸的。我的房間成了堂哥的。
    嬸嬸以他還小住不了那麼大的屋子為由。讓他搬進最小的那間用來當儲藏室的屋子。
    我的衣服玩具東西。都換了主人。父母的也一樣。
    直到看到嬸嬸脖子上屬於媽媽的項鏈。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你可以欺負我，但不能拿走屬於我媽媽的東西。
    可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哪裏是一個大人的對手。
    我被嬸嬸狠狠打了一頓。然後叔叔回來了。又打了一頓。
    即使挨打，我依然握著手裏的從嬸嬸脖子上拽下來的金項鏈。沒有鬆手。
    那是我媽媽的。是爸爸送給媽媽的結婚紀念日的禮物。誰都不能拿走他。
    我聽著外麵的謾罵。抱著肩膀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從那天開始麵容和善的叔叔嬸嬸。露出了他們本來的麵目。
    貪婪，猙獰，尖酸刻薄。我承包了家裏所有的家務。洗衣做飯，稍有不順就拳打腳踢。
    有時候鄰居聽不下去。報了警，可是這畢竟是家務事。警察來了幾次叔叔態度很好。
    可是警察一走又濤聲依舊。甚至變本加厲。我身上的傷。好了又壞。壞了又好。
    疼痛也成了習慣。我曾經趁著叔叔出去喝酒，嬸嬸出去打牌的時候逃走過。
    但是身無分文的我。又被警察送了回來。等待我的依然是毒打。
    我似乎就該生活在這水深火熱中。不能逃離。之前十二年的幸福。是我不可企及回憶。回不去的過去。
    “艸！敢耍老子。老子他媽打算你的腿……”
    外麵傳來謾罵聲。在淩晨四點的早上格外清晰。也打斷了我的回憶。
    這個聲音曾經是我的噩夢。但現在他隻能激起我的怒火。
    抹掉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淚水。我從狹窄的床上下來。
    看了一眼日曆。這是叔叔嬸嬸住進我家的第一年。父母死的第一個周年忌日。
    二十五歲的我，重新回到這個家。回到我十三歲這一年。
    既然我回來了。那麼就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複仇吧。
    讓那些對不起我的。踐踏我的。輕賤我的，算計我的統統下地獄去吧。
    “咚咚！討債鬼，別貓在裏麵不出聲。給老子滾出來。老子餓了要吃飯。”
    瘋狂的敲門聲響起。是叔叔喝多了在耍酒瘋。如果不應答接下來就是叔叔衝進來，不滿意的拳打腳踢。
    我走過去打開一個門縫。叔叔一腳踢門進來。
    門重重的砸過來。磕到了我的額頭。一陣疼痛傳來。我往後推了推。
    被叔叔大力的拖著胳膊拽了出去。丟進了廚房。
    “你個懶貨。我養你白吃飽嗎？趕緊給老子做點吃的。”
    我開始利落的做著早餐。簡單的清粥，整上之前剩下的饅頭，還得攤個雞蛋。
    乖巧的將早餐放到叔叔麵前。我再次躲進了廚房。
    “啊哈！大早上死回來就大吼大叫的。煩死了。”
    嬸嬸打著哈欠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抱怨，上了廁所。又回去睡覺了。
    “什麼老娘們。整天就知道耍錢。老子早晚換了你。”
    叔叔吃著早餐嘟囔著。
    我知道叔叔隻是敢偷偷抱怨。嬸嬸的一個大伯是混黑社會的。叔叔不敢動嬸嬸。這既是為什麼嬸嬸即使天天去賭博，叔叔也不敢真的離婚。
    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叔叔吃完早餐。回屋睡覺，然後去收拾好碗筷。
    回到了房間。我梳理著記憶。不出半年嬸嬸就會輸掉很多錢。要債的就會找上門來。
    走投無路的叔叔嬸嬸，鋌而走險，會將我賣給人販子，賣一個好價錢。等待我的是日日的毒打和偷竊。
    必須在那之前做出行動。需要先留在這個家。才能為父母報仇。
    所以第一個要先解決的是嬸嬸。
    聽到嬸嬸像往常一樣早起出去打牌。並且大喊讓去洗衣服收拾衛生。
    我像平時一樣乖乖的去打掃衛生。收拾屋子。然後去買菜回來做飯。
    睡到日上三竿的堂哥才從屋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