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鳳哥哥！”顧惜衝著二人揮揮手，興奮地拉著易語苓跑了過去。
    “小惜，小泠。”鳳溫和地笑著。
    “鳳哥哥，”易語苓對著兩人微微點頭，“好久不見了。”
    千年時光，即便是對於他們這些神祇而言，也是一段漫長的別離了。
    鳳的麵貌與易語苓記憶中並無不同，隻是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一些滄桑之感，大約是經曆了太多、背負了太多的緣故吧。
    幾人都是熟識，也無需寒暄，於是四人很快便達成共識，進入了後殿之中。
    ……
    地府遭逢劫難，如今的整個閻王殿都是經曆整修後的模樣，盡管已經盡力遵照原始建築進行修繕，但總還是有些不同之處。
    比如說，從前顧惜的院中放著一架秋千，是她的父親親手為她紮的，可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再比如說，從前這地府裏隻長著曼殊沙華一種花，連片的鮮紅，美則美矣，看多了卻也令人厭煩。而如今，寬闊的庭院裏長著各種凡間的花朵，每一株的腳下都畫著保護的陣法，使其在這陰森的地府中仍然開得豔麗。
    易語苓知道這是顧惜的手筆，看著這些嬌豔欲滴的花朵，易語苓的心中有些酸澀。
    憂愁漸漸升起，她很難想象，阿惜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態，種下這些注定會凋謝的花朵，等著一個注定會離去的人。
    顧惜似乎並沒有看出她內心的愁緒，依舊甜甜地笑著，帶她逛著這煥然一新的地府。
    期間，她們還遇上了回地府述職的老黑。
    老黑其實並不姓黑，隻是他與白歌同為直屬於惜的鬼差，又常常與老白在一起，漸漸的大家也便忘記了他原本的姓氏，隻管他叫老黑了。
    “老大，大嫂。”老黑對著二人恭敬道。
    “從前不是老白來的嗎，怎麼今日換了你？”顧惜隨口問道。
    老黑萬年雷打不動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笑容，隨後，他輕咳一聲，收起了外露的情緒：“尊上下凡那幾日我不在C市，那時又恰逢人間春節，凡人們大多放假了，於是這特辦處的事務便全壓在了老白的身上。”
    他無奈地搖搖頭，接著說道：“今日我剛回特辦處，他說自己前幾日累著了，要好好休息，於是我便代替他來了。”
    “原來如此，”顧惜點頭，對這二人的交流並無異議，“那你便先去向尊上述職吧，若是晚了，可便趕不上人間的節慶了。”
    “是。”老黑對顧惜拱手行禮，隨後匆匆而去。
    “那，我們也走吧，”顧惜牽起易語苓的手，“還有好些地方沒去呢。”
    “嗯。”易語苓點頭，跟上了顧惜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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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惜？”易語苓的眼睛上蒙著由黑霧構成的布條，她不自覺地攥緊了身邊人的手，喚道。
    “我在。”顧惜清冷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準備好了嗎？”她問道。
    “準備好啦。”易語苓聲音輕快地回答道。
    布條瞬間化作烏有，易語苓睜開眼睛，被這漫天星光迷了眼睛。
    她試探著捉住一點流光，它在手中化作一團光亮，隨後又逐漸展開，變作一個半透的帷幕，其上放映著一段記憶。
    那時屬於她們的初遇。
    易語苓再度抓住流光，這一回，是泠化作人形的場景。
    這漫天的星光，每一點，都是她們的回憶。即便跨越生死，曆經千年，它們仍然像天邊的繁星一般，熠熠生輝。
    這是顧惜送給易語苓的生日禮物。開元二十八年的上元夜裏，她們初次相遇，距今已有一千兩百八十二個年頭。
    造就這份禮物，顧惜用了千年。這是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慶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