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立於房中，一身現代裝扮，連那一頭長發也變成了利落的短發。
    不過，戚的臉色卻遠不如惜離開之時了。
    “喲，”惜看著戚那一副幽怨的樣子，忍不住嘲笑道，“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你還說，”戚白了她一眼，“都是你的貓，吃的多拉的臭也就算了，見到我就又抓又咬，大過年的晚上還叫個不停，我可快被它煩死了。”
    聽到他這樣抱怨，顧惜倒是有些吃驚了。
    她看向腳邊一直圍著她和易語苓打轉撒嬌的橙子，又抬頭看了氣鼓鼓的戚一眼，疑惑道：“我們見到的……真的是同一隻貓嗎？”
    ……
    幾分鍾後，顧惜放好了行李，三人一同坐在了沙發上。
    戚原本便是隻發發牢騷，倒也不是真的埋怨顧惜，如今她們從N省回來了，自然要以正事為先。
    “哦？”戚頗有興趣地側過頭看著顧惜，“你們把王亥的魂魄帶回來了？”
    “是啊，我們這一趟可算是驚心動魄呢——”顧惜拖長了尾音。
    說罷，她便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了那個裝有王亥魂魄的瓷瓶。這瓷瓶是從前泠在時送給惜的禮物，歲月流轉，連地府都換了模樣，可這瓷瓶卻依舊完好無損，一看便是有被悉心養護。
    顧惜將王亥的魂魄拿出，經曆了幾天的休整，她的法力有所恢複，也能夠盡力控製體內殘存的業障，將其化作護罩使王亥魂魄牢牢鎖在瓶中。
    “嘖嘖，”戚接過混沌的魂魄，細細端詳後感歎道，“沒想到堂堂商祖，最後卻落得如此境地。”
    “放心吧，”他將魂魄收進袖中，承諾道，“我一回地府，便會著人審問。”
    “如此便好。”顧惜點頭。
    “對了，”他轉而看向易語苓，笑意盈盈，“聽說小泠你的記憶也恢複了？”
    易語苓原本隻默默坐在一邊聽著兄妹二人講話，驟然被提及，她有些反應不及，過了幾秒才有些失落地回答道：“是，記憶恢複地差不多了，隻是力量終究不及當年。”
    “你本就靈魂殘缺，能夠恢複成這樣，已經是萬幸了。”顧惜拉著她的手寬慰道。
    “嗯。”易語苓對著顧惜露出一個微笑。
    “咦——”戚誇張地搓了搓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我隔著這樣遠，都聞得到你們戀愛的酸臭味。”
    “嗬，”顧惜並未看他，隻是譏諷一笑，“就許你和鳳哥哥秀恩愛，不許我和阿泠親近？”
    一提到鳳，戚的眼睛就變得亮了幾分，他興奮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你既已回來了，那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我便可以回家和你鳳哥哥團聚了。”
    話音未落，他便站起身來，邊走邊說：“我先走一步，這特辦處的爛攤子你就看著辦吧，最近若無要事就別來煩我了！”
    說罷，戚的身形一閃，化作玄衣本相，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顧惜撇撇嘴，倒也能理解他的迫不及待，隻是下意識地切了一聲，作為對自己哥哥的鄙夷。
    戚這一走，這家裏最高興的除了和他不對付的橙子，恐怕就是小狐狸胡洛了。
    它本就是頗具靈性的九尾狐，雖然年歲較小無法化形，但也知道方才那男人是個惹不起的家夥，雖然如今它有顧惜撐腰，但藏在血脈之中的恐懼還是令它不敢靠近戚半步。
    小狐狸原本遠遠地躲在飄窗的角落裏，那是整個家裏離戚最遠的地方了。如今危險解除，它就飛速從飄窗上跳下來，奔向了顧惜的身邊。
    它跳上沙發，擠進了易語苓和顧惜兩人之間的縫隙，隨後親昵地舔了舔顧惜的手背，又抬起頭，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顧惜。
    顧惜撫摸著它順滑的皮毛，笑著安慰它：“放心吧，他不會再回來了。”
    小狐狸眨巴著眼睛，忽然張開嘴巴，發出了一個脆生生的孩童音色：“真，真的嗎？”
    顧惜有些怔住了，但很快便回過神來，鄭重地點頭。
    在她平靜的外表下，一些波瀾漸起：人間末法，靈氣衰竭，精怪生出靈智尚且不易，若要能夠口吐人言，恐怕花上三五百年也不算多。她原本隻以為小狐狸是個可憐的孤兒狐，但卻沒想到，它不過幾歲便有如此造化，就算是九尾狐一族，其天賦也遠遠超出了同類。
    再者，顧惜不著痕跡地看向它的腦後——一撮灰色毛發若隱若現。
    九尾狐族生活在青丘之上，其通體雪白，成年後額間有火紅毛發。而世人大多不知，九尾狐，其實還有另外一支血脈——濮南。
    青丘狐族與世無爭，而濮南狐族則奉行入世之理念，從前與世人交往頗多。
    隻是凡間多年離亂，千年前又遭逢大難，如今濮南一脈已是近乎斷絕。
    而濮南狐族與青丘狐族最大的不同，便是它們並非全然雪白，而是生來便帶有一撮灰色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