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看似奇怪，但細細想來，倒也並非怪事。泠本就是能夠對抗業障的客星，那屏障也並非源自業障本體，而是由顧惜強行汲取凝聚的，必然微弱，以泠的力量，對抗它也不算難。
    易語苓在顧惜的指導下，順利地運用著自己的力量。不到一分鍾的功夫，那由業障構成的厚重屏障便逐漸消弭，露出了其中渾圓的魂魄。
    王亥與業障交往甚多，又是上古惡靈，顧惜從來就不想殺了他，像現在這樣困住他的靈魂，使其無法行動、無法聯絡業障，便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易語苓拘謹地將這看似圓潤實則由萬千碎片凝聚而成的魂魄放在桌麵上，又依照顧惜的建議，稍稍施用法力，畫了一個簡潔的陣法，將其困在其中，當作保險。
    “這就是王亥的魂魄？”易語苓有些好奇地湊近了些，想要看清那東西的實質。
    “不愧是商祖，就算化作惡靈這麼多年，魂魄也還是如此不同。”顧惜眯著眼遠遠看了一眼，感歎道。
    “嗯？”易語苓不解。
    “凡人靈魂大多都是灰色，若是經過了多年侵蝕，化作惡鬼，則會變成黑色。”顧惜緩緩解釋道。
    “那這王亥的魂魄又是怎麼回事呢？”易語苓問道。
    顧惜見她如此好學，淺淺地笑了，接著為她解惑：“凡有大功德者，得天道垂青，死後魂魄耀眼如金，以此表示其於人世的巨大貢獻。”
    “王亥如今的確是惡靈之身，可他乃是商祖，其功德蓋世，若非後來遭奸人陷害，分屍於各地，想來如今也該是一方神明。”顧惜說著，話中唏噓。
    “所以，他的魂魄並非賢者金色，也非惡鬼純黑，而是混沌，”易語苓本該恨王亥傷害顧惜，可現在聽她說了這一番話，心中卻是有些不忍，“真是造化弄人。”
    “王亥如今落得如此境地，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你我的過錯。”顧惜說道。
    “我知道，”易語苓點頭，轉而又問，“阿惜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顧惜早已想好了對策，如今易語苓問起，她便娓娓道來：“王亥乃是從陰間出逃，自然該交還陰間處置，加之他和業障交往甚密，想來他應當知曉不少有關業障的辛密。我想……還是應該早日把這燙手山芋交給哥哥。”
    易語苓從回憶裏看到了不少他們兄妹相處的情景，知道他們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打打鬧鬧，也便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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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一架飛機劃破C市的天際，很快降落於地。
    當然，這一次，相柳也是偷渡的。
    不過這偷渡來偷渡去的，他也倒是習慣了。
    王亥的事情本來就是機密，顧惜的法力也並未恢複，所以兩人也並不急著去C市特辦處報道，而是決定先回家休整。
    至於相柳，他原本就不屬於特辦處，自然也不必去，隻是現代社會裏，沒有身份的黑戶總是寸步難行，所以，他還需要先去特辦處辦張身份證。
    C市特辦處並不隻有外勤一個部分，生活在C市的精怪鬼神也同樣在特辦處的管轄之下。不過如今人間末法，能夠修煉成精的動物也越來越少，仔細算算，這偌大的C市，記錄在檔的精怪也不過數百，管理戶籍的員工倒算是整個特辦處裏最清閑的了。
    也不知，相柳的到來，於他們而言是驚喜還是驚嚇。
    ……
    易語苓和顧惜原本是下午的航班，但她們並不著急，動作也慢了許多。等回到家時，已然是華燈初上。
    她們說笑著，拉著行李箱走在小區的小路上，談論著今日的晚飯。
    “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易語苓笑著問顧惜，“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錯的火鍋店。”
    “好啊好啊，”顧惜的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我真是好久沒吃到過了。”
    “那你今天可要多吃點，把這些年錯過的都補上。”易語苓挽著她的手臂，親昵道。
    “那我可就不客氣啦，”顧惜興奮道，“我要吃辣鍋！”
    “好，好，”顧惜為人時腸胃不好，吃不了辣，如今倒是沒什麼顧忌了，易語苓自然要滿足她，“今天讓你吃個爽。”
    兩人笑著、鬧著，很快便回到了家門口。
    易語苓剛想打開大門，往旁邊一瞥，卻發現自家的燈是亮著的。
    “應該是哥哥在吧。”顧惜猜測。
    易語苓點頭，用指紋按開了門。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門一打開，一個幽怨的聲音便從裏麵傳來，“我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