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年夜。
    易語苓從前不大關心這些節日，在她看來，它與平日並無不同。畢竟，她也隻能獨自待在家中，和貓一起過日子而已。
    而今年，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這注定是個會被易語苓銘記在心的重要時刻。
    顧惜和易語苓所在的位置比較隱蔽，周遭並沒有什麼人。江邊寥寥無幾的遊人也幾乎都在欣賞空中的煙花。
    所以，即便她們現在吻得動情，也無人發覺。
    一吻已畢，易語苓的臉變得通紅，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顧惜的臉色卻是沒什麼變化，一如既往的蒼白。這大約是由於她的身份特殊，即便是這樣一個綿長的吻，也並沒有打亂她的呼吸。
    易語苓意猶未盡地觸摸著自己有些紅腫的嘴唇，忽地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從沒有想過，我們會有這樣的一天。”易語苓輕聲說道。
    “那，你喜歡我們如今的相處嗎？”顧惜問道。她緊緊地貼著易語苓，像是在汲取她的溫暖。
    “喜歡，”易語苓答道，“但我要更貪心些，我希望，將這一切變成我們的日常。”
    顧惜微笑著，在易語苓的耳垂上落下一個吻，又在她的耳邊說道：“一定會的。”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曖昧的動作，若說易語苓完全沒有反應，那定是在胡說。不過，大庭廣眾之下，她也做不了什麼。
    易語苓僵硬著半邊身子，像是在掩飾著什麼一般，抬起手，指著空中的焰火說道：“阿惜你看，那朵煙花的形狀好特別！”
    顧惜果然稍稍抬起頭，看向天空。易語苓在暗地裏鬆了口氣。
    “嗯，是金色的雪花呢。”顧惜笑著回應道。
    “不過，”顧惜有些疑惑，她偏著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今天為什麼要放煙花呢？”
    “今天是小年夜啊。”易語苓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顧惜恍然大悟，又接著說道，“那再過幾天，不就是新年了嗎？”
    “是啊……”易語苓答道。轉而，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激動地提議道：
    “不如，我們一起去旅行吧！”
    兩人被這異口同聲的話語怔住了，過了一秒，才同時笑了起來。
    “看來，我們真是太有默契了。”易語苓說道。
    “誰讓我們是天生一對呢。”顧惜打趣道。
    正好這時，江上的煙花秀已經結束，遊人們也漸漸散去。兩人便決定，先回家再仔細商討旅行的細節。
    ————————————
    “阿惜，”易語苓手中抱著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摸著坐在一旁的橙子一邊問道，“你想去哪兒？”
    “嗯……”顧惜蹲在衛生間裏，捏著鼻子鏟著貓砂，聞言，她思索了片刻，在將鏟出來的貓砂衝進馬桶後，回答道，“我想……去看看雪。”
    C市位居東南，是座靠海的小城。雖說南方的冬天也並不溫暖，但下雪也算是罕見，就更別提那遮天蔽日的鵝毛大雪了。
    “好啊，”易語苓立刻便應了下來，她在手機上搜索了一番，提議道，“那不如我們就去J省吧。”
    J省在東北，擁有與C市完全不同的氣候與景色。那裏有漫天大雪，有冰封嚴寒，有身為南方人的她們，向往的一切。
    易語苓與顧惜僅僅相處過兩年的時光，這相對於易語苓的年齡來說，是在是太過短暫的了。但是，過去八年的懷念卻足以讓易語苓憶起那短短兩年裏她們所許下的所有約定。
    她們要去碧藍的大海，去高峻的雪山，去炎熱的荒漠，她們要將這世間一切美景攬入懷中，如此，才不負來這人間走一遭。
    “我看看……”易語苓打開APP，查看了一番前往J省的航班，隨後驚喜的說道，“正好有一班從C市飛往H市的航班。”
    顧惜也湊了過來，她將橙子抱在懷中，坐在了易語苓的旁邊。
    橙子被搶了位置，原本有些不快，它埋怨似的喵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抬起爪子掙紮一番。
    但當它艱難地轉過脖子，看清了身後之人的麵目後，它卻完全變了個態度。它乖乖地被顧惜抱起，又撒嬌似的躺在了她的懷裏。
    顧惜揉了揉它肥美的小肚腩，隨後便任由小貓咪窩在懷裏。原本懶懶地趴在貓窩裏的小狐狸胡洛也不知何時跳上了沙發，它用那蓬鬆的九條尾巴蹭了蹭顧惜的手臂，似乎是在邀請顧惜撫摸它的皮毛。
    顧惜笑著摸了摸小狐狸的被毛，又撓了撓它的小腦袋，小狐狸搖著尾巴，轉過身來，咧開嘴笑著，不像一隻高貴的九尾狐，倒像是一隻可愛的小狗狗。
    安撫好了兩隻小家夥，顧惜偏過頭，看向易語苓手中的手機。
    “嗯嗯，時間也挺不錯的，”顧惜看著航班的信息點頭，隨後又問道，“後天的話……是臘月二十六吧。”
    “對，”易語苓說道，“兩天時間，做個旅行計劃應該足夠了。”
    “等等，”易語苓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顧惜問道，“阿惜你……有身份證嗎？”
    “自然是有的，”顧惜笑著答道，“現在這個社會，沒有身份的黑戶可是寸步難行。”
    說罷，她在自己的寬大的外套口袋中搜尋了一番，從中掏出了一張嶄新的身份證。
    易語苓接過證件，饒有興趣地翻看。
    “4月14日……”易語苓念出了證件上的出生日期，隨即笑道，“和你從前的生日一樣呢。”
    “是啊，”顧惜再次坐回了沙發上，手臂虛虛地搭著易語苓的腰肢，“就是歲數小了幾歲。”
    “那你可是要叫我姐姐了呢。”易語苓自覺地靠在了顧惜的懷裏，主動將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姐姐。”顧惜輕笑著，湊近易語苓的耳朵，甜甜地喚了一聲。
    “咳咳，”易語苓欲蓋彌彰地捂住自己通紅的耳朵，噌地從顧惜的懷中躥出，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我們還是來商量旅行的事情吧。”
    “好，好。”顧惜微微點頭，顯然是對易語苓的害羞了然於胸。
    “哦對了，”顧惜問道，“我們出去了，那這兩隻小家夥怎麼辦呢？”
    “呃……”易語苓倒是還未想到這一點，她捏著下巴，思忖著，“橙子倒是可以讓我的朋友幫忙喂幾天，可是——”
    她看向枕著自己的尾巴熟睡的小狐狸，說道：“這小狐狸可怎麼辦呢，會嚇到別人的吧。”
    “那不如……”顧惜突然想到了什麼，建議道，“讓我哥哥來幫忙吧。”
    “你哥哥？”易語苓有些驚訝，“他不是……”
    “哦哦，不是我真正的哥哥啦，”顧惜補充道，“那其實是我哥哥的分身，是暫時留在人間幫我管理特辦處的。”
    “原來如此，“易語苓鬆了口氣，“我可不敢讓閻王爺來幫我養貓。”
    “就算是真的那個，也沒什麼可怕的嘛，”顧惜失笑地搖搖頭，“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你等著，我現在就聯係他。”說著，顧惜掏出手機，熟練輸入了一串手機號碼。
    顧惜打開免提，將手機放在桌上，聽著話筒中傳來的忙音，喃喃道：“就是不知道，這個老古董會不會用現代科技啊……”
    顧惜正嘀咕著，突然，電話“哢噠”一聲便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頹然的男聲：“喂？”
    顧惜眼前一亮，立刻用一種甜膩又有些不懷好意的聲線說道：“哥哥，是我。”
    “小惜啊，”戚一時還未意識到顧惜詭異的語氣，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等等，你這個語氣……你是不是又想坑我？”
    “怎麼會呢，”顧惜嘿嘿地笑著，臉上寫滿了興奮與狡黠，“我不過……是想讓你幫我照看一下家裏的小家夥罷了。”
    “呼——原來如此，”戚鬆了口氣，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誒，你為什麼要讓我來照顧你的寵物？”
    “因為我們要去旅行啊。”顧惜甜甜地笑著，話語輕鬆又溫柔。
    戚一聽，立刻炸了毛：“你們兩個出去度蜜月，居然還要我來管寵物？你當我很閑嗎？”
    他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無奈地說道：“就你那個特辦處，招的都是些什麼廢物，放在從前那是連鎮邪司的門都摸不著啊。”
    “是，是，”顧惜好脾氣地應著，解釋著，“現在不比從前了，如今人間末法，佛道凋敝，有才能的年輕人可真不多了。”
    “哎，罷了罷了，此事以後再說吧。”戚歎了口氣。
    “那你究竟幫不幫我這個忙？”雖然被打了個岔，但顧惜依舊沒有忘記自己先前的請求。
    “說吧，要我管幾天？”戚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顧惜看向易語苓，見對方比了個7，便對著話筒說道：“不多，就七天，從後天開始。”
    “也沒多大的工作量，”沒等戚回應，顧惜接著說道，“貓的糧食有自動喂食器，你就每天鏟兩次貓砂就行。小狐狸的話……它吃的東西我會留給你，你記得每天過來給它做兩頓飯。”
    “好了，就這樣吧，謝謝哥哥！”顧惜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隻留戚在那頭無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