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瞧著我？”曲名淮看著弟弟道。
    弟弟低頭啃炊餅，“沒，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曲名淮一怔，下意識問道：“哪裏不一樣？”
    曲名揚認真思索，“嗯……就是不一樣了，以前、以前你不會去賺錢的，也不會操心我讀不讀書……”
    曲名淮低頭看著早上剛搭好的灶，聲音低低的，“你是我弟弟，我總歸是要管的。”
    籠子裏的八哥叫著，兩人都被它吸引了目光。
    曲名淮抬手，將籠子從樹枝上取下來，曲名揚道：“哥，鳳哥哥走時囑咐過，不讓我們動他的鳥……”現在他寄人籬下，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曲名揚一目了然。
    曲名淮隔著籠子伸手碰碰它，“鳳章又不在，我就看看……一會兒給他掛上去……”
    八哥歪著頭，一雙眼睛在兄弟兩人臉上來回看。
    曲名揚揪了一點炊餅喂他，隻見他把炊餅放在右邊，八哥腦袋撇向左邊，他把炊餅又遞向左邊，八哥又把腦袋扭向右邊，嘴裏還嚷嚷著“吃肉！吃肉！”
    曲名淮隔著籠子敲了敲，“跟你主子一樣難伺候……”
    難伺候的張鸞現在正在酒館裏吃香的喝辣的。
    那醉人的長安酒今日後概不出售，秋闈一過，再想喝這長安酒，就得等明年其他考試了。
    張鸞在等特色菜“燒兔頭”上來，左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當時的箭頭，忽而聽到隔著一道屏風後的人在討論曲府的事。
    “你聽說了嗎？那曲天坤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他親生的。”
    “聽說了，這還能不聽說？沸沸揚揚的，說是那曲天坤現在都沒緩過來呢！我侄子在彙通錢莊上工，都快半月未曾見過曲天坤了！”
    “唉，這也真是！果然人得一樣，就損一樣啊，你看曲天坤生意做的多大！大半個幽州城都是他的了，果然啊，上天還是公平的。”
    ……
    曲老爺，你可千萬把身子養好了，沒幾年，你就能看到一個脫胎換骨的曲名淮。張鸞在心中想。
    吃飽喝足後，張鸞在集市上晃到傍晚才回去。
    夕陽無限好啊，張鸞覺得幽州的蜻蜓都比洛陽的可愛。
    目光隨著一隻紅蜻蜓落到了屋簷下的曲名淮身上。
    曲名淮手裏拿著碗，袖子挽到手肘處，看那樣子在洗碗。兩人隔著充滿豬屎味的空氣遙遙對望。
    靜默了一陣兒，兩人都沒有說話，張鸞還以為自己臉上的偽裝暴露了。
    曲名淮出聲，“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張鸞語氣不善，“怎麼，我去哪兒還要給你報備？”
    曲名淮小媳婦模樣，“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吃飯了嗎？中午給你留了炊餅。”
    言罷他轉身將餅拿出來，遞到張鸞手上，張鸞並不客氣，拿起餅就啃了起來。曲名淮後知後覺，“都涼了，我該給你熱一下的……”
    張鸞並不在意，他什麼沒吃過？區區一個涼餅而已，他沒有說話，咀嚼的動作微微牽動著麵部的肌肉，曲名淮拿著破碗，站在一旁出了神。
    張鸞掃了他一眼，“愣著幹嘛？不洗碗了？”
    曲名淮回神，斯斯艾艾道：“我、我弟弟明天要去讀書了，我想……跟你借點錢，而且我找著活了，每天有八個銅板，我掙錢還你。”
    張鸞隨口一問，“什麼活？”
    “隔壁的養豬場裏喂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