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子上下掃了他一眼，微眯的眼睛中猶自帶著一股當初當師爺時的精明。
    這是那個富家公子哥落難了吧？張夫子想。
    “可以倒是可以，隻不過我的學生都是過了府試的，不知道你弟弟……讀到哪了？”
    曲名淮態度恭敬，“他剛剛參加府試考試，肯定是過了的。”
    “哦？合著你還不知道你弟弟的會考成績？”
    曲名淮低下頭，“是這樣，但我弟弟聰明的很，而且他現在年級小，好好讀書，將來一定會有大成就的。”
    張夫子不在乎地擺擺手，“每個來這的學生父母親都是這麼說的，但是你看看，歪瓜裂棗也是多的很。”
    曲名淮道：“我弟弟真的很聰明，反正……比我有用的多。”
    張夫子砸吧嘴，“相比到我這來，你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吧？30文，收的不貴，但是我可是嚴厲的很。”
    曲名淮：“就是聽說夫子管教的好，這才來拜托夫子的。”
    “切！你倒是會說話，行吧，要是願意的話，明天就來上課吧！”
    曲名淮大喜，遂行了禮後離開。
    盡管這邊談妥了，但是東邊屠宰場的淩雲齋曲名淮也打算去問問，畢竟那邊收的貴，而且夫子又是有學問的，萬一比這邊交的好呢？
    一晃都到午時了，曲名淮擦擦脖子上的汗，在小商販處買了三個炊餅，他還從未吃過炊餅。
    看著小商販忙來忙去，曲名淮幾乎是看著炊餅出爐，十分普通的餅，裏麵應該摻了粗糠，看起來並不白，上麵撒了些香料，聞起來味道不錯。
    商販還賣白糖餅，曲名淮問了問，居然要五文錢一個，他身上隻有十個銅板，要買三個人的飯，他咽了下口水，現下是不能吃甜的了。
    商販打包好，遞給曲名淮，曲名淮接過，嘴裏喃喃：“原來這就是炊餅……”
    曲名淮雖穿得一身粗布衣，但勝在臉蛋白淨，那雙手一看也是沒幹過粗活的，小商販“走南闖北”地賣炊餅，也是見過不少的人，“少爺這是第一次吃炊餅吧？也對，你們這來鄉下體驗生活的，估計都沒見過這粗糠做的炊餅……”
    曲名淮歎口氣，將炊餅收好，“嗯，以前確實沒見過，家裏沒這條件……不過這炊餅真是便宜……”
    小商販笑了，“少爺！這是粗糠裏摻了一點細糠，要是純白麵，謔！那可不止三文錢，起碼六文！”
    曲名淮點點頭，轉身走了。
    回到草屋時，隻有弟弟曲名揚在，張鸞又不知去何處了，他把炊餅給了弟弟。
    曲名淮心裏其實不好受的，從前大魚大肉的時候沒感覺，現在連吃個白糖餅的錢都沒有，還連著弟弟也跟著他一起吃苦，但說到底這事也怪不到誰，難不成……要怪那死去的娘嗎？
    曲名揚到底是孩子，而且從來不挑食，炊餅就著涼水吃的也分外開心。一人一個餅，還剩一個，自然要留給張鸞。
    “弟弟，我找了一個學堂，你明日就可以繼續去上學了！”
    曲名揚眼裏都充滿了歡喜，“真的嗎！我能繼續讀書了？”
    曲名淮點點頭，可當即弟弟的臉又垮了下來，“可是，可是我們沒錢……”
    曲名淮將剩下的一個餅包起來放進屋裏，“這個你不用擔心，好好讀書就行，銀子我問鳳章借的，後麵我會去上工，掙了錢就還他。”
    曲名揚看了一眼哥哥，忽然發覺麵前這個人跟他們嘴下的紈絝子弟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