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張鸞搖扇子的手腕要轉出花兒來了。
    曲名淮一愣，自然知道後麵肯定有“但是”。
    “但是這上學堂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天能敲定的，不同的學堂嘛，這學費也不同，曲公子要不自己去打聽打聽行情？看看你想給弟弟找個什麼價位的，再掂量掂量自己一天能掙幾個錢，這學費嘛，我倒是能墊付，但曲公子還是跟我開個欠條罷！”張鸞躺在躺椅上，睜開眼看著曲名淮，目光忽上忽下。
    曲名淮自然同意，扭頭就往外走。
    弟弟年級小，現在已經耽誤這麼多天了，還是要盡早把學堂的事情敲定下來，以免誤了進度。
    趁著這幾天才下過大雨，倒也還算涼爽，曲名淮想去跟上那快步往回走的婦人，打聽這附近的學堂。
    臨出門前被張鸞叫住，“買幾個炊餅回來當午飯，你不餓，我還餓著呢！”言罷扔給他十個銅板——張鸞事先打聽過了，炊餅大的四個銅板，小的三個。
    曲名淮當了這麼久的闊少爺，說實話幾乎是連銅板都沒見過，一邊走還在一邊感慨，原來十文錢就能買炊餅嗎？還有，炊餅……是什麼餅？
    他一邊走，心中一邊盤算大娘的話。
    這附近村落少，學堂也沒有城中的多。西邊養豬場外有個學益堂，學益堂的夫子原先是縣衙的文字先生，現在年齡大了，幹不了縣衙的活了，在縣令的幫助下開了這間學堂，因是縣令扶持著開的，學費便宜的很，一年才30文。
    彼時曲名淮還不知道，一個普通農民要想攢夠30文上學錢，有多不易。
    弟弟現在馬上要考院試了，可是、可是府試成績沒出來……弟弟年紀又小，估摸著就算過了府試，先生也不讓考院試的。
    東邊屠宰場這邊也有個學堂，喚淩雲齋，淩雲齋是個進士開的，那貢士今年也六十有七了，聽說年輕時也在一直考進士，考到現在都沒考上，隻能暗歎天下人才濟濟，遂回了家鄉，當個教書先生。著教書先生收的貴，一年要50文。
    曲名淮犯了難，要是想上好一點的，花的錢多，且離家更遠，可那便宜點的，曲名淮又害怕誤了弟弟的前程。
    一路糾結著，竟就走到了養豬場外的學益堂。
    堂中朗朗書聲，曲名淮停下了腳步。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
    這是《千字文》的內容，雖然曲名淮不學無術，但這《千字文》也是當初先生耳提麵令，幾乎每天早上都要敲手心，讓他讀的。
    他沒太好意思進去裏麵，就在外麵轉了轉，這裏的孩子看起來跟他弟弟一般大，哥哥搖頭晃腦，看起來好不認真。
    夫子姓張，看起來老眼昏花，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外麵晃悠的曲名淮，他拿著戒鞭踱步過來，以為是哪個遲到的學生，正欲訓斥，曲名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張夫子一怔，這是富貴人家才會行的禮。
    曲名淮言辭懇切，“夫子您好，我想問問，能讓我弟弟在這學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