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曲名淮再不懂他爹在做什麼，這碗中難以相容的兩滴血也是看明白了。
    旁邊還有另一隻碗，同樣兩滴未融的血，是曲名揚跟曲天坤的。
    周遭一片寂靜，劉伯看著兩隻碗，已經看傻了。
    曲天坤一臉陰鷙地看著曲名淮，曲名淮目光自下而上，猛然對上，啪的一下骨頭就軟了，跪在了地上，下巴還嗑在了桌角。
    劉伯急忙道：“這、這老爺，這滴血認親偶有不準的……”
    曲天坤緩緩轉頭，“怎麼，你還要我滴骨認親？”
    劉伯急忙擺手，“哎呦，老奴不是這個意思、就是這、這兩位公子肯定是老爺的孩子啊！”
    府上家奴都十分年輕，跟曲天坤年紀相仿的也就是劉伯了，但劉伯幼時受了宮刑，雖然還算是個全乎人，但那玩意兒聊勝於無了，不可能是劉伯……
    曲天坤實在沒想到，曲府上下管理甚嚴，最裏麵的妻妾院子除了他幾乎沒人去過，如此之下，那賤人居然還偷人？！
    曲名揚吞了一下口水，“……爹，我不相信，娘她、她不是這樣的人，這水、這水肯定有問題，是有人要挑撥我們，爹……”
    曲天坤看了他一眼，這種境界下，這小兒子還能保持鎮定。
    他朝劉伯點下頭，“去，到府外街坊鄰居處去討碗水，那外麵護城河的水也給我舀上一瓢。”
    劉伯不敢說什麼，親力親為地做了，也不敢差家奴去，萬一這事要是真的……
    麵前放著六碗水，曲天坤一顆心沉入穀底。
    曲名淮自小飛揚跋扈慣了，如今突遭此變故，已經方寸大亂，癱坐在地上猶如癡呆。
    曲名揚盡量保持平靜，但握成拳頭的手也暴露出了他的慌亂，畢竟也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曲天坤怒火攻心，竟當場吐出一小口血，血絲猶掛在嘴角，臉都漲成豬肝色。
    劉伯這下是真的六神無主了，哪裏見過這種局麵，慌忙扶著老爺，“老爺！老爺您先保重身子喲！我、我去請蘇大夫來看看！”
    攙著曲天坤坐在主座上，一邊往外走還看了兩位公子一眼，嘴裏喃喃，“我的天老爺啊，這可怎麼辦啊！”
    張鸞坐在遠處屋脊上吃著甜瓜看著這一場鬧劇，也不枉這夜他將曲府方圓五裏的水都下了藥，可累死他這把骨頭了。
    曲名淮和曲名揚就這樣在廳堂裏呆了一夜。
    到清晨家奴們開始出來活動了，曲名淮才像回過神一般。
    他緊緊攥著弟弟的袖子，“弟、弟弟，這、我們怎麼可能不是爹的孩子呢！我、我從小就在曲府長大，我、我從小都叫他爹……”
    可這些，在幾碗事實麵前毫無分量可言。
    曲天坤臨到中年，突遭此晴天霹靂，躺在床上一病不起，蘇大夫告訴劉伯，這是心病，憂慮成疾了，隻得慢慢調，別無他法。
    曲天坤躺在床上，吩咐劉伯：“去，把曲名淮跟曲名揚，還要那個鳳章，逐出府去！我要他們淨身出戶，一個銅板都別想從我曲府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