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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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小溪往林子裏走了一會兒,在看不到竹亭的地方停了下來。
“臭藍嶼!走著瞧,下次定要好好收拾你!哼……”我邊說邊朝著竹亭方向揮了幾下拳頭,以示抗議。
彎腰坐在溪邊一塊石頭上,看著溪水帶著片片白色梨花潺潺流動,就像一隻隻白色的酒盅,順流而下。不禁想起《蘭亭序》中“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的描述。心道:這古人還真是風雅,當年王羲之一幫人有四十幾個浩浩蕩蕩的,知道的是他們遊山玩水,不知道的以為是打劫呢。
我這兒在胡思亂想間,忽見沿著溪水飄來幾支紅色的花朵在這一片素白中煞是搶眼。一路行來,並沒見到山上有這種紅色的花朵。頓時,好奇心大作,沿著溪水而上,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賞花還要自己帶花來。
沿著小溪走了大概有十幾分鍾,前麵的林間傳來低低的琴聲。我對於音律隻懂些皮毛,隱隱聽了似是有人在彈奏古琴。琴聲悠揚如女子輕輕低訴,淒淒切切。
我循著琴聲又往前走了幾步,眼前頓時為之一亮,一抹豔紅映著整片素白,照得那淡薄的白竟帶了幾分妖嬈。
我看傻了眼,頓覺驚為天人。
一對上挑的鳳眼,一張殷紅的薄唇,一身豔紅衣衫。十指修長如玉,盈盈擺弄著潔白的瓷碗,竟比那白瓷還要瑩潤幾分。烏黑長發垂在肩頭,隨意從容。
美女啊!看就知道是既有氣質,又有內涵的那種!
琴聲突然一轉,變了調子。
我這是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我已走到了紅衣女子身前,兩人間隻隔著一張矮幾,紅衣女子身邊不遠處還有一個青衣女子,彈琴的正是那青衣女子。雖然她長得也不錯,不過跟那抹豔紅完全是兩個級別的,兩人站在一起,自然就被忽略了。
雖然琴音未斷,但此刻那青衣女子正充滿戒備的看著我。相較於她的戒備,紅衣女子連黛眉都沒抬一下,沏茶的動作依然行雲流水般。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薑,洵美且都。”雖然我也是個女的,但看到這樣一個女子,也忍不住要讚美幾句。
紅衣女子抬頭看著我,美目間秋波盈動,右眼角下有顆紅色的淚痣,紅唇輕揚,笑得帶了幾分邪氣。抬起手,露出一截瑩白的胳臂,出手如電,掄圓了朝我臉上招呼過來。
變故來得太快,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頓時臉頰火辣辣的疼,眼淚圍著眼眶打轉,使勁兒忍住,才沒掉下來。
“噌”一下,我的火氣竄了上來,隨手揚起矮幾上的瓷碗,連茶碗帶裏麵滾燙的熱茶朝那紅衣女子招呼了過去,“我當是個什麼,原來是個潑婦,空長了張漂亮的皮,今兒個小爺我倒要替你夫婿好好調教調教你。”
那女子似是會些武功,微一側身,輕鬆地就避了過去,同時抬手,又要向我另一邊臉打來。
這次我有了防備,偏頭讓過,趁她抽回手的時候去抓她的手腕,誰知手剛搭上她的腕子,就被她一翻掙了開去。我一腳踩在矮幾上,左手向她麵部揮去。那女子甚為靈巧,退身讓開,起身出掌。轉瞬間,十幾個回合過去,我額頭開始冒汗,明顯感到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偷眼看著那些被她掌風震碎的石頭,來真的呀!再看她猶如閑庭漫步般,嘴角還掛著邪氣的笑。頓感自己像是被她耍弄的老鼠,不由火氣更旺。一使勁,出掌如風,急急攻出幾招卻仍是被她輕巧化解。心裏“咯噔”了一下,這下要糟,於是,瞅了一個空擋,伸手扯了折扇上的珠子,捏碎了,拋向空中,瞬間一道藍紫色輕煙在空中高高升起。
“找幫手麼?”紅衣女子的聲音,輕輕的低沉的有些沙啞,帶著輕蔑。
說歸說,手下卻攻勢更猛。一翻掌又朝我攻了過來。我忙一彎身子,險險躲過,掌風擦著我的脊背就過去了。我還沒站穩,她的腿就直奔麵門而來。我一驚,側了身子來躲,卻終究慢一步,手臂頓感一麻。心裏一沉,想:看樣子,我撐不了多久了,不過好在嶼離這兒不遠隻要我再堅持一會兒,他肯定能趕過來。我咬了咬牙,決定繼續死撐。
就在我分神的短短幾秒間,紅衣女子已經閃身來到了我麵前,正挑著邪氣的笑看我,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臉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去,誰知絆到了地上的石子,一下跌坐在地,那叫一個狼狽啊!
紅衣女子見我跌倒,挑眉笑道:“我當是個什麼,原來不過如此。”伸手就要過來抓我的衣領。
這下完了!我看著她的魔抓,頓感世事無常,五分鍾前,我還在讚歎這雙盈盈玉手,五分鍾後,我感覺這雙手仿佛是從地獄裏伸出來的。問題是,我與她初見,而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得罪過她,她這又是抽的什麼風啊!我那叫一個冤啊!
我僵著張臉,看著那隻離我越來越近的手,恨不能立刻暈過去。心裏默念:阿彌陀佛,上帝保佑,真主安拉,救命!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我的麵前,擋住了那越來越近的魔抓。
我一看來人,笑了,是嶼。
我們家嶼也不含糊,一見我被欺負,二話不說,一曲右手直直朝紅衣女子攻去。兩人一來二往就打到了一起。
要說我們家嶼的功夫,可不是蓋的,暢瑾和霏揚加在一起,才勉強能跟他打個平手。我算是暫時安全了。從地上爬起來,毫無形象的邊拍屁股上的土,邊退到一旁觀戰。
紅衣女子功夫不弱,我估摸著她跟嶼一交手便看出對方也不弱,所以動真格的了,與剛才跟我的纏鬥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看得我眼花繚亂。
“季桓……季桓……”這時由遠及近的傳來了馳延年的叫聲。
“延年,我在這兒!”我立刻大叫,心想著,馳延年好歹也是個將軍,他來了跟嶼聯手,還收服不了這女魔頭嗎?哼哼……到時,看我怎麼收拾她!
很快馳延年便飛奔了過來,見我一身塵土,腫著半邊臉,表情一滯:“怎麼了?沒事兒吧?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是她,那個女魔頭!”我用手指著種那個紅衣女子憤怒的控訴,“疼的不行!”
馳延年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此時那紅衣女子正背對著我們和嶼打的難解難分。
“延年,你快去幫忙!”我推著他的胳臂道。
“沒關係,一時半刻用不到我出手。”他轉過身,拿出一個白瓷的小罐子打開,一股藥草的清香撲鼻而來。他沾了些在無名指上,伸手過來輕輕塗在我紅腫的臉頰上,“這是我家祖傳的藥膏,等一下就不疼了。”
藥是好藥,一陣清涼過後,我的臉頰不再是火辣辣的疼了。我不死心,拉著他的袖子急道:“我沒事兒,延年,快幫嶼一同擒了這個女魔頭,今日我要為民除害!”說著,挺身要過去幫嶼。
馳延年一把拉住我:“季桓,別急,你在旁邊歇著,嶼吃不了虧。”
“我沒事兒,我們一起上,先製服了她再說。”我是一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從來不以幾個人打一個為恥。
馳延年還要說什麼,我已經掙脫了他的手,朝那二人奔去。
我繞到那紅衣女子背後,準備給她來個偷襲,誰知我剛抬起手,就見眼前紅影一閃,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隻冰涼的手,殘梅冷香幽幽傳入鼻間,接著:“後退!”
我看到嶼一臉憤怒,從齒間蹦出幾個字:“放了她!”
馳延年也縱身奔了過來,用擔心的眼神看著我,“你是何人?”
“嗬嗬……是他先來招惹我的。如今我倒成了惡人!”紅衣女子以一種無辜的口氣幽幽道來。
我頓時氣得牙根癢癢,破口大罵:“你是哪家出來的瘋子啊,逮著人就咬啊!誰招惹你啦!我……唔……唔……”我還沒罵完,脖子上的力氣便大了,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季桓,快別說了!”馳延年叫道。
“想活就閉嘴!”嶼也破口大罵,不過,他罵的是我。
我被勒著脖子,恨不得耳朵孔也能用來喘氣,哪兒還有力氣去說話。
“廢話少說,趕快放人!”嶼壓著怒火的聲音。
那隻掌控我生命的手鬆了鬆,我立刻張大了嘴,貪婪的吸著新鮮空氣。那淺淺的殘梅香濃了些,耳邊有個熱熱的東西靠了過來,咬著我的耳朵,呢喃道:“你說我是要不要放了你呢?”
我能感覺到耳朵上的軟骨被重重咬了一口,耳朵火辣辣的,整個人被嚇的不輕,僵立在原地,身邊的呢喃根本沒聽進去。
嶼的身子晃了一下,似乎打算撲上來。卻被馳延年一把拉住。
“在下馳延年,季桓年輕氣盛,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也請網開一麵,賣我個薄麵,繞了他這次。”
“哦……原來是馳定邊啊!嗬嗬……既然定邊將軍都這麼說了,我豈有不放人的道理。”紅衣女子輕輕笑著,“這年輕後生,出言不遜,我隻是小懲以引戒而已。”
我心說,你這也叫小懲嗎?我差點沒命!剛想出口譏諷幾句,嘴才一張,脖子上頓感一緊,那女子低沉沙啞的嗓音“我的手有時候可不太聽話啊!萬一……”她將嘴唇靠在我耳邊說話,嘴裏的熱氣灑在我耳朵上,本來剛有些降溫的耳朵,一下子又熱了起來,不過我卻因為這句話打了個冷顫。
她用另一隻手反扣這我兩條胳臂,把我往前一推。我站立不穩,整個人向前跌去,毫無意外的落入一個溫熱的懷中,抬頭一眼,居然是馳延年。而嶼似乎慢了一步,站在馳延年身側,眼神怪異的看著馳延年。
“完璧歸趙,我先走了。”帶著邪笑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忙站直身子,轉頭過去看那女魔頭,入目的卻隻是一片素白,要不是我的依然滾燙的耳朵,我還真會以為是做了場夢呢。
“季桓,沒事吧!”馳延年道。
“沒事兒!”我捏了下滾燙的耳朵道。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嶼狠狠咬牙道,話雖如此,卻還是輕輕抓過我的手,檢查我的傷口。
由於前麵跌坐在地上的時候用手撐了下地,所以此刻胳臂和手掌上有些擦傷。
“用這個吧,這藥專治硬傷。”馳延年遞給嶼一隻瓷罐,正是剛才裝藥膏的那隻小瓷罐。
嶼伸手接過,打開,放在鼻子下聞了一下,抬頭看了眼馳延年,低頭對我笑道:“便宜了你。”
本來好好的遊山玩水被那紅衣女子一鬧,我頓時覺得毫無興致,便對馳延年表示想下山,並請他跟駱叔叔說一聲。馳延年點頭應了就轉身往林中走去。
我這回學乖了,下了山,直接進了馬車。
其實,我的傷不是很重,臉上感覺也沒原來那麼疼了,不上山有一大半是擔心會再遇到那個女魔頭。
我毫無形象的半躺在馬車裏,想著山上的事情,越想越鬱悶,一大早上山,又餓又累的,好端端的還挨打,這叫什麼事兒啊!心裏想著餓,頓時便覺得更餓,於是,吩咐嶼去福瑞居先吃一頓再說。
我前腳剛進福瑞居,後腳馳延年和他那個侍衛就跟了進來。我問他怎麼來了,他說跟絡叔叔和趙大人賞花吟詩,他一個粗人跟著覺得沒趣,就也下山了。
我們進了二樓的包間,點了些特色菜,馳延年還從絡叔叔那邊拎了兩壇子桂花陳釀。我在山上的時候隨便喝了口,沒啥感覺,下了山坐在館子裏再喝這酒,隻覺得桂花香味撲鼻而來,味道也是甜甜的,類似米酒,加上席間相談甚歡,也就多喝了幾杯。
我坐在回去的馬車上,隻覺得整張臉都在發燒,人暈暈的,頭發昏。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完全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