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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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見到馳延年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了,本來對於溪山之約我並沒當真,哪知前天晚上收到絡叔叔的口信,才知,原來人家是真的對此事上了心。
    溪山位於洛陽城郊,我帶了嶼,馳延年帶了個護衛摸樣的年輕男子,絡叔叔則帶了兩個侍從,其中一個還挑了兩個食盒,於是我們一行七人浩浩蕩蕩的開始了溪山之旅。
    溪山並不是很陡。上山的路都是鋪了青石板的,路邊密密的長了許多草木。由於正值早春,時不時可以看到山路兩旁的綠林中冒出叢叢豔黃花朵,頑童般東一朵西一簇的長滿了整根枝條,沉沉的壓彎了那一樹枝葉。陽光照下來,那層層疊疊的黃綠看了讓人精神一振。
    “溪山以溪得名,別看這山不高,卻有幾十條溪水彙集,再往上走一點就可以看到了。”清淡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把還沉浸於山花浪漫的我給拉了回來。
    我側過頭,見馳延年正看著我,對我淺淺的笑。那雙碧綠的眸子就像西子湖水般映了滿山的青綠。
    “……恩。”我的聲音有些啞啞的,可能是缺水的緣故,於我清了清喉嚨道;“絡叔叔說山裏有梨花林,在哪兒?”
    “從山腰到山頂遍植梨花,此時正是賞花的大好時節。”
    “遍植梨花?誰種的?”我以前隻聽說過有人種一山茶樹和一山桃樹,沒聽說過種梨樹的。
    “當年太祖攻打洛陽時,久攻不下,又遇韓李之變,太祖身負重傷脫離重圍,行至此山後不省人事。幸被山中一老樵夫所救,背回家中照料。那老樵夫有一女,日夜衣不解帶照料太祖。太祖一表人才,那姑娘也是風華正茂之時,兩人漸生情愫,互許終生。太祖離開時便帶了那女子一同下山。從此二人便再未分離,再苦的日子那女子始終跟在太祖身邊。太祖一統天下之後,那女子也進了宮,誰知沒過兩年便去了。太祖悲痛,命人在此山中遍植那女子最鍾愛的梨花,以寄相思。”馳延年在我右邊,與我並肩而行,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
    原來是一部大型宮裝情感劇,對於我這種從小在各類連續劇中摸爬滾打的人來說,這故事不過如此。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默默醞釀了一下情緒,準備發表感言,卻聽見絡叔叔的聲音:“這女子便是當年的宸貴妃。”
    我回頭,見原本走在我們身後的絡叔叔不知何時跟了上來,一手還舉了支綴滿黃花的迎春藤。“再往前走一會兒就可以看到一條小溪,之後溪流會愈來愈多。”
    果然,在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後,便看到一條淺溪緩緩地在路邊的林子裏流淌著,悠悠的流入另一側山中。
    我們沿著山路繼續前進,短短幾十分鍾的路,原本隻有一條的小溪陸續變成了好多條,細細數來居然有十幾條之多。初春時節,雨量雖不豐,卻恰到好處的替那些小溪添了幾分神韻,清澈的溪水沿河床潺潺流動,不時還有幾條小魚在水間嬉戲。頗有幾分桃花源的味道。
    前麵的路被隱在一片小林間,步入小林就見有星星點點的白色梨花綻放枝頭。隨著我們越來越深入小林,原本稀疏的白點逐漸增多,直到原本蔥綠的林子變成了一片雪白。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遍植梨花已經不知不覺間呈現在眼了前。
    原本我以為那半山梨花會猶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現,沒想到卻以這種方式綻放開來,沒有驚豔的,毫不唐突的,讓人不知不覺便沉醉其中。
    我不禁揚起笑,為這半山梨花讚歎:“妙!太妙了!”
    “嗬嗬……,的確。”絡叔叔也撚須讚歎:“當年我初至此林的時候也頗為讚歎。”
    各條深淺緩急不同的溪水在林間穿行,風兒吹動水麵,帶起層層褶皺,拂動開滿梨花的枝頭,帶下片片不舍得雪白,隨著溪水流淌著,漸漸遠去。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華。常思南鄭清明路,醉袖迎風雪一杈。”我不禁輕吟陸遊的名句,借以抒發心中情緒。陸遊是我前世最為欣賞的古人之一,所以對於他的詩詞頗下了一番功夫,可謂到了張口就來的地步。如今身處這梨花林中,陸遊的詩詞自然脫口而出。
    我輕笑著,隨手摘下一支剛準備放到鼻尖細聞,卻忽聞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花香隨風飄來,清新淡雅,令人心曠神怡。我握著那支梨花對著那滿目雪白癡癡地看著,一時間忘了身邊的人,忘了要繼續前進。
    “季桓。”
    “哦!”我聽有人叫我,依依不舍的將眼睛的焦距調整到麵前,見一雙翠眸正望著我,身後襯著一片素白,發間那簪子泛起點點盈綠之光。
    是馳延年,估計是見我沒有跟上,折回來找我的。我三兩步走到他麵前,歉意的笑了笑,“剛看這美景愣了神。”
    馳延年看了我一會兒道:“當年,問春帶我來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為這一片素白讚歎不已。不過,更美得景色還在山中。”
    “哦?”我轉了下眼珠,緊走了幾步,超過了馳延年,在與他並肩的時候,我輕笑道:“那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馳延年果然沒有騙我,隨著我們越往上登,山間景色便越豐富。梨樹林中出現了一些高低不一的奇石點綴其間,溪水有的順了小澗流動,有的卻是從石縫間流出,靈動頑皮。在一片雪白的花海中,還有幾間亭子以供休息之用。
    不過景色雖美,我此刻卻有些意興闌珊。原因很簡單,對於我這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來說,眼福永遠比不上口福——我餓了。今天早上吃了那頓消化不良的早膳就出門了,再加上一上午都在爬山,這山雖不高,好歹也是要用力氣的。到了這會兒,我已經是又累又餓了。
    所以,當我眼尖的看到竹亭,並一屁股坐進去的那一刻起,便決定,不吃飽,不上工。
    絡叔叔見我一副賴著不走的樣子,大笑道:“我們在此喝幾杯。”說著便拉了馳延年跟進了竹亭。
    絡叔叔帶來的侍從從食盒裏取出一個灰色小壇子,揭了封口,一股桂花香撲鼻而來。另一個侍從取出一個白瓷酒壺和三隻繪了藤蔓的小酒盅。拿了小壇的侍從先將壇子裏的酒倒入酒壺,然後再分別斟滿酒盅,再由另一個侍從送至我們麵前。
    “今天算你們有口福,這是我自釀的桂花陳釀,今日賞梨花,品桂花。”絡叔叔舉了酒盅也不與我們碰杯,自己就先一飲而盡,然後滋了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馳延年則輕酌淺嚐,慢慢的喝著。那叫一個形容優雅啊!連我這個女人也自愧不如。
    我則對這桂花釀興趣缺缺,喝酒能填飽肚子嗎?又不是啤酒。於是,我湊到絡叔叔耳邊,低低道;“絡叔叔,這有酒無菜,不盡興啊?”
    絡叔叔用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著我:俗,俗,你這俗人!
    我眼一瞪:今兒個,我就俗了,咋的!
    雖然絡叔叔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但是他還是抬了抬手,吩咐侍從從食盒裏端出了吃的。
    我一看,那個氣啊!
    花生米、蠶豆、豆幹兒、瓜子仁你說能填飽肚子嗎?這不存心要人命嗎?
    我二話不說,跳到那兩個侍從身邊,撥開他們,探頭朝那食盒裏看,還好,裏麵還有些雲片糕、杏仁酥。不過那些都不在我眼裏,我繼續往食盒下一層找,最好來碗麻辣燙,再不濟,來碗牛肉拉麵什麼的也行。
    這次,我失望了,沒有,食盒裏裝的盡是些幹果、點心,根本填不飽肚子。
    而且,我這人吧,還有一習慣,餓的時候不吃甜食。
    突然,我靈光一閃,晃悠到嶼麵前,壓低聲音道;“嶼,你的那兩個包子呢?交出來!”
    嶼低頭看了我一眼,撇了下嘴,將臉轉向另一邊。
    我繞到另一邊,討好的笑道:“嘿嘿……你別蒙我,我明明見你路上在攤子上買了兩包子的。不然,一人一個?”
    “吃了。”嶼這下頭都沒低,酷酷的吐出兩個字。
    我不死心,湊近他,低低道:“胡說!我咋沒看到你吃呢?”
    這下嶼總算低下頭看我了,“上車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叫你到車裏來,給你留了包子,一直沒見你進來,我就吃了。”
    我那叫一個後悔啊!隻怪我當時見馳延年騎了匹高頭大馬,頗為神氣。心裏想著要跟他比比誰更神氣,所當嶼讓我上車時,我甩都沒甩他,直接上了馬。
    我……我沒進來,你就吃了啊!信不信我辭了你!我瞪大眼睛,憤憤看著嶼。
    嶼瞥了下嘴,拖著尾音抑揚頓挫的道:“這事兒……公子還是跟老爺去說吧!”
    頓時,我成了隻鬥敗的公雞,低了頭坐回椅子上,頗有些泄憤的抓起塊豆幹就往嘴裏塞。
    這時馳延年不知從哪兒變出個油紙包來,打開了,湊了身子遞到我麵前,裏麵竟包了幾個珍珠團子。
    珍珠團子類似於前世的一種叫粢飯團的上海點心,不過比粢飯團更精致,餡兒也有很多種,一般多是炸過的肉末和香蔥,由於包餡兒的糯米事先包上荷葉上屜子蒸過。吃的時候既有荷葉的清香,又有肉和蔥的鮮香,甚是美味。
    “餓了嗎?先吃著,等下了山,我們再去福瑞居好好吃一頓。”他含笑道。
    我二話不說,立馬就拿了一個,咬了起來。“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點心。”我有些口齒不清。其實心中慚愧,屈指算算,來到洛陽沒幾日,這句話倒已經說過好多次了。
    “哈哈……。”馳延年見我一副災民樣,笑意更深了。
    絡叔叔也蹭了過來,拿起一個就吃,我百忙中瞪了他一眼,繼續忙正事。
    “馳將軍,絡大人。”一個陌生的聲音從竹亭外傳來。
    亭外站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很瘦,穿了件深藍色衣裳,顯得更瘦。整張臉上沒幾兩肉,一雙眼睛倒十分明亮。身後跟著兩人,看打扮像是他的隨從。
    “哦……這不是趙大人嗎?今天怎麼有時間來賞花?”絡叔叔手裏握著半個團子,笑著道。
    “早就想來了,這不一得了空就奔了過來。想不到會在這兒遇上二位。”趙大人邊說邊往亭子走近了兩步,卻沒有進來。
    “趙大人,真巧。進來坐一下吧。”馳延年收了笑,起身淡淡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大人緊走了幾步,進了竹亭。見我手裏拿著吃了一半的珍珠團子正瞧著他,便對我點了點頭。
    “季桓,這位是左馮翊趙大人。”馳延年用手肘輕輕碰了下我。
    我抬頭,見他正低頭對我眨眼,頓時會意。將手中吃了一半的團子放回馳延年手裏的油紙中。起身,整了整衣衫,拱手道;“原來是趙大人,久仰久仰,區區蘇季桓。”
    “啊!原來是蘇三公子,久仰久仰,在下趙馮玖。”趙馮玖一臉“我對你很有興趣”的表情看著我。
    看得我那叫一個心虛啊!忙幹笑道:“嗬嗬,趙大人客氣了。”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趙馮玖輕吟,“三公子‘卜算子’一出,婦孺皆知,馮玖也甚愛其中意境,常常掛與嘴邊吟讀。”
    “趙大人錯愛。”當年賞梅一時興起,批發來的句子,居然讓我成了名人,這一點我也有些意外,本來隻有幾個人在場,也不知是誰傳了出去。
    “蘇公子過謙了,公子才學過人,馮玖早想結識。”趙馮玖看了眼亭外梨花,“公子,馮玖今日有一不情之請。”趙馮玖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到我麵前,頗為鄭重的躬身行了一禮,然後道:“今日梨花盛開,不知公子可否賜馮玖一佳句?”
    我頓時傻了,趙馮玖比我年長,而且還有官位在身,今日如此低姿態的問我討字,可見他也是一個喜愛詩文之人,可問題在於,我現在腦袋空空什麼都寫不出來。
    我揚了揚手道:“趙大人折殺季桓了,隻是今日出門走得匆忙未帶紙筆,改日季桓定寫了親自送上府去。”我說完,朝絡叔叔使了個眼色,想讓他上來打個圓場,哪知我定睛一看,他居然兩眼緊緊盯著馳延年手中的珍珠團子,頭都沒抬。我頓時氣結。
    “這有何難,趙福,筆墨伺候。”趙馮玖朝侍從吩咐道。
    不多時,趙馮玖的侍從便備好了紙筆,趙馮玖還親自替我研好了墨。
    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上了。我舉起茶盅,緩緩輕抿了口茶,腦中高速運轉,回憶著以前學的詩文。突然,靈光一閃,“砰”一聲放下茶盅,提筆寫道:三月雪連夜,未應傷物華。隻緣春欲盡,留著伴梨花。
    我前世的時候,練了三十年的趙體,趙孟頫的每篇字我都臨過不下萬遍。轉世以後,頗花過功夫練字,承襲了趙體妍美流暢之風,倒也頗吃得開。到底是經曆過眾多文人毒辣眼光認可的,時間一長,還混出了“書法造詣甚高,自成一派”的名號。
    “好!妙!”趙馮玖拿起來,兩眼放光的鑒賞了一番,連連呼妙。
    “趙大人抬愛。”我拍拍手,坐下,拿過那半個未吃完的團子繼續吃,一副不打算再糾纏的樣子。
    “我說馮玖,今日你可賺了,一趟溪山,既賞美景,又得了新詩。哈哈……”絡叔叔總算是移開了盯著團子的視線,適時插了話進來。
    “是,是,問春兄今日馮玖可算是大大的賺了。”趙馮玖雖然在說話,但那一對眼睛仍盯著那詩不放。
    “我說,今日你怎麼如此清閑啊?舉薦之事如何了?”絡叔叔閑閑的喝著茶。
    “說起此次舉薦可謂是人才輩出,我這半個考官總算沒有辱沒皇上的愛才之心,能為皇上推薦幾個棟梁之才,也算是為我大舒盡了綿薄之力。”趙馮玖小心的收好了我的字吩咐侍從下山後裝裱。
    舒朝沒有科舉,采取的是舉薦製度。一般官宦之家會推薦自家的子弟,而平民百姓則通過書院出麵舉薦。但並不是所有被舉薦的人都可以當官,每年三月都會有舉考,隻有舉考中的佼佼者才可以入朝為官。
    “我聽說今年可是有好多大臣舉薦了自家公子。”絡叔叔笑著遞了茶給趙馮玖。
    “問春兄說的是,有幾位公子深得聖上龍心,藍大人、衛大人家的公子都已封了官職。三日後入朝,到時問春兄就可見到。”趙馮玖坐下,接過絡叔叔遞上的茶盅。
    “三公子如此文采,何不入朝為官,馮玖願舉薦三公子。”趙馮玖轉頭問我。
    我一聽,這話沒說幾句,話茬兒又轉回我頭上了,我的趙大人,你就不能讓我安生一會兒嗎?
    但他問了總不能不答。於是我擺了下手,搖頭道:“多謝趙大人,季桓無心為官,我們蘇家子弟一心隻想賺盡世間銀兩。”
    “……哈哈……三公子說笑了,三公子文武雙全,聖上多次誇讚,公子若能入朝為官,聖上定大喜。”
    我心說,文武雙全要我跟我家暢瑾雙拚才行,憑我這三腳貓的功夫,翻翻牆、爬爬樹什麼的還差不多,真跟高手比起來,還得我家暢瑾那臭小子上。
    “哈哈,馮玖,我說你也別費勁勸他,這小子要入朝,早入了,怎麼輪都輪不到你來舉薦。”絡叔叔笑道。
    “那倒是馮玖多事了。”
    我笑了笑,沒搭腔。
    接著,絡叔叔和趙馮玖繼續說著這次舉薦的事情,隱隱聽到他們不時提到什麼書院,哪家公子的。我無心聽這些,見馳延年也不上去答話,心想可能是文官與文官比較有話說。便湊了頭到馳延年那邊聊天。
    “延年兄此次回京述職,會在京中停留多久?”我見馳延年的茶涼了,邊替他換新茶,邊問道。
    “目前邊關安定,可以多呆些時日,四月初就回去。”馳延年抿了口茶道。
    “這麼快啊!不過正好可以趕上我的橘嶽樓開張,到時可要來捧場。”我笑道。
    “我聽說臨安有座橘嶽樓與福瑞居南北齊名,莫非這橘嶽樓是蘇家的產業?”
    “嗬嗬……讓你說對了,的確是,我已經在城東找了鋪子,再過半個月就可開張迎客。到時在京城也可以吃到地道的南方菜式了。”我得意的道。
    “到時我一定去嚐嚐。”馳延年笑道,溫潤了不少。
    “你來我定好好招待你。”我眯縫著眼笑道:“這次我特地從臨安將主廚阿四叔帶了來,就是為了讓他在洛陽好好露兩手。他做的咕咾肉最好吃了,簡直是人間美味!”我仿佛已經感覺到那酸酸甜甜的醬汁裹著炸過的裏脊所散發出來的香味,頓感這半山梨花也沒那咕咾肉來的美麗撩人,便脫口而出:“那滋味比這半山梨花更美幾分呢!”
    馳延年笑意更深,搖著頭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想不到原來在季桓心中溪山美景竟比不上區區一盤咕咾肉,若是太祖地下有知怕是要氣得不輕!”
    “……哈哈……延年兄可別調笑我了,我這叫民以食為天!”
    馳延年聽後,挑眉“哦”了一聲,嘴角帶笑,一雙翠眸看著我。微風吹過,揚起棕色卷發,熒光點點,如入仙境。
    接著我又說了些橘嶽樓的趣聞,馳延年聽得津津有味。
    正說話間,聽得絡叔叔喚馳延年過去,馳延年微皺了下眉,對我道:“我去去就回。”便走了過去。
    我拿起茶盅猛灌了幾口,偷眼看絡叔叔他們,見馳延年長身而立,白色長袍下擺隨花瓣在風中輕舞,素雅清淡,卻讓人移不開眼。
    此時,他好似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頭朝我看來。我心中一慌,忙舉起茶盅遮住臉。心卻像擂鼓一樣“砰砰”直響。
    “公子,要添茶嗎?”嶼的聲音。
    我抬頭,見嶼正站在我麵前,擋住了馳延年。心中不禁長舒了口氣,卻又有點氣嶼站的不是地方。於是,低下頭去看手裏的茶盅,才發現,慌亂中我竟舉了空的茶盅喝了老半天。
    這下糗了,難怪剛剛我在嶼的話中聽出了鄙夷,“咳咳……”我有些心虛的幹咳了幾下,將茶盅放在桌上,丟了句:“我到前麵去轉轉,你呆這兒。”便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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