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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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作為舒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自然是繁華異常。以前隻是聽姐夫說過,如今親眼得見,震撼確實不小。走在街道上就能明顯感覺到洛陽同臨安的區別。若說臨安是小家碧玉,那洛陽便是那金枝玉葉。
    洛陽的建築風格主要走宏偉硬朗之風。挑出簷口的鬥拱在屋簷轉角處張開翼角,欲振翅而飛。不同的瑞獸行走在屋脊上,各自在腳下灑下不同的色彩。
    我隨便挑了一件白色繪海棠的織錦袍子,搖著繪了蘭花的絹扇,帶著初音出了門。沒坐轎子,沒坐車,特意選擇了步行。這是我來到洛陽後頭一遭出門,一路上東張西望,原本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在我的帶領下愣是走了一個多時辰。
    終於,在太陽準備西沉之前到達了目的地:絡府。
    絡異還是跟三年前一樣,說起話來聲如洪鍾,略黑的臉膛子上蓄著他那標誌性的小胡子,依然沒有半分文官的樣子,豪爽的倒像是武將。
    絡夫人先逝,絡大人笑著把剛扶正沒多久的小妾顧氏介紹給我認識。
    “皖少夫人。”顧氏較內向,估計平時也沒見過什麼生人,話沒說幾句倒先紅了臉,低了頭要對我福身行禮。
    “夫人不必多禮,說起來我還是晚輩,坐在這兒受夫人的禮豈不是折殺我了。”我見她要行禮,連忙起身扶起她。
    “少夫人,您是皖大人的兒媳婦,自當受我的禮。”
    我無奈的看向一邊的絡異,“夫人快別這麼說,臨玉與霏揚從小一起長大,同子和哥哥也是摯交,算起來還是絡大人的晚輩呢。”臨玉是我的字。
    “嗬嗬……小鳳,你也別同這丫頭客氣,我跟她爹從小一起長大,這丫頭也算是半個我們絡家人。”絡異護短的拉過顧氏,坐到自己身旁,笑著轉身道“本來我還以為你這丫頭會嫁給我們家霏揚呢,想不到便宜了皖子機那小子。”
    我一怔,苦笑著搖了搖頭“絡叔叔,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呢。”
    “算了,不說這些。”絡異頗具惋惜之色的揮了揮手,“在皖府住的還習慣嗎?沒事兒多過來坐坐。”
    “絡叔叔,臨玉在京城認識的人少,以後少不了要來討擾,到時您可不能嫌我煩!”
    “這什麼話啊,你來,我歡喜都來不及呢!”絡異捋著胡子笑道。
    “絡叔叔,臨玉今日是受人之托,給您帶了些東西過來。”我邊說,邊示意初音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這些都是子和哥哥和霏揚要我帶給您的。絡叔叔您看看,他二人可沒少費心思!光這硯台就是他倆費了好大的勁兒弄來的!”我打開桌上的一個錦盒,裏麵靜靜躺著一方紫黑色的硯台,不像其他硯台雕了靈獸花鳥,而是在左側巧妙地雕了一樹藤蔓,纏繞著一支墨竹向上生長開去,藤蔓的盡頭是一串葡萄,飽滿的果實沉甸甸的垂到硯台上,給整個原本四四方方的硯台平添了幾分靈動。
    說起來,絡異有個奇怪的嗜好,一般文人無外乎鬆梅竹菊什麼的,但是絡異不同,他喜歡葡萄,而且是紫葡萄。奇怪的嗜好!我在心中感歎。
    絡異喜滋滋的抱著這方硯台看得入神,估計一時半刻是不會放手了,口中還反反複複的道:“好……好……真是極品!算那兩個臭小子有心!”
    “絡叔叔,這兒還錦福居的青綢、華昌號的蒼海宣、茂德……”
    “行了,行了,你說的那些都是你們家鋪子裏弄來的,我就知道,這兩個臭小子沒心沒肺的就會糊弄他們老爹,隨便打哪兒弄點東西,就來打發我。”絡異抱著硯台不屑的瞥了眼桌子上的東西,“不過嗎……看在這方硯台份上,就算了!”說著低下頭繼續欣賞他新得的硯台。
    我當場傻眼。心說絡大人您這翻臉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點吧!上一秒還在說有心,下一秒就成了沒心沒肺了。這速度!
    還有,拜托!什麼叫隨便打哪兒弄點東西啊!這錦福居的青綢、華昌號的蒼海宣、茂德茶莊的翠衫雲霧都是那些達官貴人巴巴的求都不一定能得的東西,在他老人家嘴裏倒成了用來隨便打發人的了。
    “嗬嗬……絡叔叔,我爹讓我帶了封信給您。”我幹笑一下,無奈的拿出一張淺藍色信箋,遞到他老人家麵前。
    絡異放下硯台,接過信,先瞥了一眼,收了原本調笑的表情,拆開仔細閱讀。
    我見他看了信後,皺了眉,獨自低頭沉思,也就沒吭聲,端了茶盅喝茶。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我家可有從福瑞居出來的廚子,讓他做幾道小菜你也嚐嚐這京城第一樓比起你們家的橘嶽樓如何。”過了一會兒絡異抬頭問道。
    “好。”我欣然應道,“早就聽說過這福瑞居是京城第一樓,本想找個日子去嚐嚐,不想今日倒可以在絡叔叔這兒先嚐。絡叔叔,您可真會過日子啊!”我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哈哈哈……你這丫頭這張嘴啊!”絡異豪爽的笑了起來,吩咐顧氏讓人去準備。
    京城的菜與臨安不同,臨安菜偏甜,較重口味,講求將同樣的材質做出不同的味道。京城的則偏重品相,一般的菜都比較中規中矩。比如,同樣一道珍珠芙蓉羹在臨安可以做成甜的也可以做成鹹的。到了京城清一色是鹹的,但廚子會在羹裏加鮮貝、海參等輔料。而如何能將每種輔料的功能和口感融合到極致,加什麼,加多少,煮多久,這些沒有長年累積的經驗是做不到的。
    就拿今日這位福瑞居出來的廚子說,要做出這樣一桌色香味形具全的菜,少說手上也得有個十幾年功夫。
    我對吃不太講究,但子和哥哥是個美食家,我和霏揚平時也沒少受他熏陶。
    “好吃!”我嚼著我的最愛咕咾肉吃的不亦樂乎。心中決定要親自去福瑞居嚐嚐。”
    “絡叔叔,有個事兒想聽聽您的意見。”酒足飯飽之後,我開始了此行的另一目的。
    “哦……”絡異捋了捋他的小胡子,調笑道“願聞其詳。”
    “我有心將家裏的生意再往西邊挪挪,絡叔叔以為是否可行?”
    “西邊?西邊雖是蠻夷之地,但卻比北邊太平些,不過風險也頗大,你可要想清楚!”絡異收起了調笑,認真答道,“人都說和氣生財,西域這骨頭可不好啃啊!”
    “是,我也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之前先派人去探了探,倒是帶了些稀罕東西過來,隨便哪樣可都一下子翻了好幾倍身價。雖然路途艱難,風險頗大,但此事若成,利是大大的大於弊。”
    “嗯……看樣子你主意已定啊……你若真要做,我倒可以替你引薦個人,說不定可以幫點小忙。”絡異轉了轉眼珠道。
    “真的?那太好了!”絡異在京中為官多年,多少有些關係,如今他主動提出幫忙,我頗為欣喜,“甚好,此事還仰仗絡叔叔了。”
    “蜜丫頭,你少給我在這兒來這套,文縐縐的,酸!”絡異晃了下腦袋,“這幾日定邊大將軍馳延年回京述職,趕巧的可以替你們引薦引薦,先混個臉熟,以後辦起事來也方便些。”
    “這個定邊大將軍是個啥官啊?”我對大大小小的官職沒個概念,也不知誰大誰小。
    “馳延年常年鎮守西北,你這丫頭要打西邊的主意,有他幫忙可事半功倍。”
    “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喜好,脾氣如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打探點,也可早作打算。
    “嘿嘿……”絡異捋了捋小胡子,高深莫測的看了我一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他與你老丈人處得不太好。”
    那……我可不可以告訴他,我跟我家老丈人的兒子估計也處不太好呢?我轉了下眼珠,“那就不告訴他!”
    “哼!如今誰不知富甲一方的蘇家同權傾一國的皖家聯姻之事?”
    “恩……讓季桓去吧。”
    “季桓?暢瑾那小子也來洛陽了嗎?怎麼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我瞥了下嘴,低頭繼續用筷子戳盤子裏的水晶蹄子。
    “噢……哈哈……好,好主意,這位才子也該出來走動走動了。”絡異眯起眼,嘴角帶著不壞好意的笑。
    “蜜丫頭,你就等著聽信兒吧。”
    福瑞居,洛陽第一樓,元德132年文帝親臨,題字“洛陽第一樓”,自此之後一夜成名。這之間又經曆了一百多年的經營,光禦廚就出過四位,那些個入王侯高官府中做廚子的更是不計其數。
    福瑞居坐落在洛陽最熱鬧的大街上,酒樓經過三次擴建發展至今。朱漆的三層小樓煞是醒目、氣派。
    當我一身白底蘭花長袍,搖著紙扇進福瑞居二樓雅間的時候,絡異已經到了好一會兒,站在窗子邊皺著眉自斟自飲。
    我見他似在思考什麼,也就沒打擾,獨自坐在桌前品著藍嶼替我泡的自備明前龍井。
    “蜜丫頭,你上京前,你爹可有交代過你什麼嗎?”絡異側身皺眉問道。
    “……哪方麵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絡異那沒頭沒腦的問話,微怔了一下。
    “關於你家生意。”
    “恩……爹就說打算把生意往裏發展。”我側著頭想了下。
    絡異沒吱聲,似乎對我的回答不太滿意,微皺著眉,轉頭看向窗外。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我起身,走到絡異麵前。
    “沒什麼。”絡異揮了揮手道。
    我狐疑的看著他,正打算再開口。此時,門簾一挑,進來一個三十左右的胡人男子,身材高挑,素色藍袍,淺棕色長發高束成髻,插了支碧綠的玉簪,那淺棕色襯的玉簪越發碧綠,散發著點點瑩潤之光。男子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略帶些鷹鉤,薄唇。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碧綠的瞳孔。
    “哈哈……延年老弟,你終於來了,我可等老半天了!”絡異立刻笑著迎了過去。
    我則在心裏抖了一下,心道:要不有人說當官的個個是川劇高手呢!瞧瞧身邊這位,前一秒還皺著眉一臉凝重,後一秒就笑顏如花啊!
    “絡大人,抱歉,府中有些事情耽擱了,讓您好等。”馳延年朝我瞥了一眼,對絡異歉意道。
    “嗬嗬,瞧你這話說的,你難得回來一次,府裏事兒多,這也難免。這兒也沒外人,不必大人來大人去的。來,我替你引薦一個朋友。”絡異笑的牲畜無害,伸出爪子,朝我招了招,示意我過去。
    “馳將軍,在下蘇季桓。”我走近,行禮道。
    季桓是暢瑾的字,我一個人的時候常頂著季桓的名號在外“混跡”。暢瑾知道後也沒說什麼,隻是用手肘撞著我壞笑著道:“我,蘇暢瑾才是真正的蘇季桓。既然四妹你看中這個名字,做哥哥的當然不會介意。不過,你在外麵幹的那些事兒都得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這樣我們才不會露餡兒,不露餡兒才好玩兒不是!”由於我跟暢瑾是雙胞胎,所以這個從十幾歲就開始的把戲至今都沒有被揭穿過。當然,我們還是有區別的,所以也並不是所有人都瞞得過去的,絡異那狐狸就是其中之一。
    馳延年進門見到我後一直微皺的眉此刻變成了詫異上挑,他重新打量了我,“公子就是蘇季桓?”
    “正是。”也不知是暢瑾有名還是我有名!連常年駐紮邊關的馳延年也知道。嗬嗬……
    “想不到我馳延年今日有幸見到蘇大才子,嗬嗬……太好了!”馳延年薄唇上挑,愉悅的笑著。
    他這一笑,我倒愣了,我能確定他說的是我,但是我真的那麼有名嗎?扯了一個尷尬的笑,“將軍謬讚。”
    “哈哈……你們別光站著,我都快餓的不行了,快點菜吧!”絡異一屁股坐在桌邊,揚著嗓門叫道。
    我與馳延年相視一笑,一同落座。
    “想不到,蘇公子與問春兄是舊識啊。”馳延年落座後道。“問春兄怎麼至今才向延年引薦啊?”馳延年轉臉向專注著點菜大業的絡異問道。
    “哈哈……延年老弟,這你可就錯怪我了!我早就想引薦你們認識了,無奈這混小子滑溜的緊,一年到頭見不到個影兒。這次要不是漣瑾出嫁,他還不會來洛陽呢!”絡異拿了個幹淨的茶盅,自行斟了我的明前,喝了一大口,“這不,一逮到這小子就把他給你帶來了。”
    “哦?那小弟還要多謝問春兄費心了。”馳延年淡笑著挑了挑眉。
    看樣子絡異與馳延年交情甚好,而且從剛才馳延年的態度看,對我也並不排斥,我暗暗鬆了口氣。抬手阻止了小廝上來為馳延年斟茶的動作,親手替他斟了明前龍井,“馳將軍,嚐嚐我從家鄉帶來的明前。”
    馳延年舉了茶盅,淺淺抿了口,“這茶我倒是第一次嚐到,清香撲鼻,口齒留香,色澤清亮。這飲用方法也與眾不同。”
    “這茶,整個舒也隻有她這兒才喝的到。別的地方,你有錢,也沒處買去!”絡異說著又斟了一杯,細細品著。
    馳延年放下茶盅,抬頭看著我,一雙碧綠的眸子,就像西湖的水一般幽深,沉沉的看不到底。
    我一時看得失了神,直到絡異的咳嗽聲傳入耳中,才回了神。忙舉起杯子,借著喝茶的動作緩解尷尬的氣氛。
    一頓飯吃了一個半時辰,於是馳將軍成了延年,蘇公子成了季桓。
    席間並沒有談及我家的生意,甚至連提蘇、皖兩家聯姻之事也隻字未提。說的都是西域的風土人情,京城的景致等等。馳延年雖是武將,但也是飽讀詩書,常有妙語連珠,聽他描述西域的風土人情生動具體,仿佛就在眼前。
    臨別之際,絡異看著我,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
    我直接把他忽略。轉身與馳延年道別;“延年兄,今日相談甚歡,季桓深覺意猶未盡。”
    “季桓這話可說道愚兄心中去了,改日定要再敘。”馳延年笑道。
    “季桓也正有此意。”我笑道。
    “你們兩個也別這兒依依惜別了,這幾日溪山上梨花正濃,不如改日咱們一起去。”絡異話道。
    “甚好,季桓覺得呢?”
    “好。”我將繪有蘭花的紙扇折起,抵在腮邊,轉了下眼珠道;“我隨時有空,延年兄得了空跟絡叔定日子就行,到時季桓定當赴約。”
    我回到瑟園已經很晚了,玲瓏焦急的在園子門口等著我。
    見我回來了,見禮後第一句話就是“少夫人終於回來了,二少爺剛回來過了,沒見到少夫人,問了幾句,又出門了。”玲瓏擔心的看著我。
    “哦?隨他。”我淡淡答道。
    “少夫人……”
    “行了,我的好玲瓏,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現在好累,想洗個熱水澡。”我回過身,拉著玲瓏的手,笑的一臉討好。這招對玲瓏每次都有用,百試不爽。
    “是,玲瓏這就去準備。”玲瓏咬了下嘴唇,無奈道。
    錯過好啊!與皖承禎偶遇這種事情最好一輩子都別發生在我身上。
    第二天,我還是老三樣,照月早膳,三夫人喝茶,瑟園午睡。一般午睡醒了之後,我會出去溜溜,但今天卻沒出去,隻在屋簷下擺了張軟榻,隨手拿了本書細細讀著。
    腦中靈光一閃,放下手中的書,“玲瓏,上次聽丫頭在議論說二少爺要帶人回來小住,怎的都過了那麼多天了,也沒見個動靜呢?”
    “少夫人,您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哼!紅秀算個什麼東西,她要敢進這瑟園,我玲瓏頭一個打斷她的腿!”玲瓏憤憤不平,雙手握了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咯咯的笑出了聲,拉過玲瓏握成拳的手掰開,“瞧你這丫頭,我隻是隨便問問,倒把你給氣的不輕,來,喝杯茶消消氣。”說著遞了杯茶過去。
    “罷了罷了,我的好玲瓏,咱不說那些了。你去告訴廚房說我晚上想喝粥,要他們在粥裏加了雪梨在煲。”
    我看著玲瓏離開的背影,將整個身子縮入軟榻中,閉上眼睛:“傳話給嶼,吩咐茶莊備兩包明前,明日我要去見馳延年。”
    初音應了是,便出門了。
    轉過天,當我提著兩包茶葉站在定邊將軍府時,不由又一次感歎,當官的就是不一般。雖說馳延年常年駐守邊關,但這將軍府卻一點也不含糊,氣派非凡,就連大門外的石獅子看著也頗有武將之風。
    不過,我來的不巧,馳延年正好出門了。
    我被請進了大廳,不一會兒迎出一位婦人,雖然長相平平,卻穩重大方、不卑不亢,看的出也是知書達理之人。
    “蘇公子,您來的真是不巧,外子正好去軍營了。”那女子的聲音低緩婉轉,仿佛林間低鳴的鳥兒。
    原來,馳延年已經娶妻了!不過,以他這個年齡,也屬正常。雖然我心中那麼想,但不知為何心頭有些低低的失落湧上。
    “哦……是季桓來的唐突。”我指了指擱在桌上的茶葉:“前日與延年兄小酌,席間延年兄曾誇讚此茶,我這兒正好有些家裏帶來存貨,故今日送來讓延年兄先嚐著,等改日有了新茶再送來。不巧沒遇到延年兄,還望夫人替延年兄收了。”
    “蘇公子客氣了,還勞煩公子特地跑一趟。”
    “哪裏,舉手之勞。夫人客氣。”見馳延年不在,我也不願多做逗留,說了幾句客氣話後,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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