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下去吧，讓我靜一靜。”史雲麓擺擺手。
    眾人都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都默然退下。魚貫而出。
    我走在一行人的中間，斂眉順目的垂首走著。正待邁出房門，一個聲音攔住：“等等。”
    眾人皆是一愣，我的手卻被緊緊拽住了。
    “原來你還在這裏。”我回過頭，眼之所見的雲麓一臉的驚喜。
    “我為什麼不在這兒？我沒偷沒搶，史大人想讓在下走到哪裏去？”我平靜的道。
    “你們全都退下。”史雲麓並不理會我的諷刺，一揮手，屋子裏隻剩下我和他。
    史雲麓握著我的手並不鬆開，將我拽到窗前。窗外的月光迎麵灑下，將我和他的臉龐照的一清二楚。他臉上是欣慰是驚喜。我的臉上是平靜是淡然。
    “我一直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閣下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平靜了半晌，史雲麓的公子風度又回來了，嘴角微翹，望著我，戲謔的說。
    我唇邊也是翹起，目光一瞥雲麓，道，“我又不怕你們會吃了我，我何必躲躲閃閃的呢？”
    “你叫什麼名字？”
    “吳，夢窗。”我隻說了在流花館用的別號。我是流花館的樂師，號夢窗。人皆稱我吳先生。
    “你總是給我意外，唐多令是你寫的麼？”
    我知道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坦然答道：“不錯。”
    “那個讓你愁，讓你憂，離你而去的人是誰呢？”史雲麓的目光低垂，深深地直望進我的眼眸深處。手輕輕抬起，手指在我臉龐劃下溫柔的弧度。
    我不動聲色地一瞥頭，離開他手指的溫度，笑道：“隻是隨便寫寫，史大人不必深究。”
    “隨便寫寫，就能寫出這樣的句子，隻有兩種可能。”
    我抬頭望他，示意他說下去。
    “一是你在騙我，二是，你是一個天才。”
    我笑，“那你覺得是哪一種呢？”
    他也笑，“兩者皆有吧。”
    “史大人謬讚了，夢窗既不敢騙您，也談不上是個天才。”
    “算了，你聲音這樣好聽，唱個曲子給我聽聽吧。”
    我一聽，覺得這倒也好，總比無休無止的糾纏下去要妙。
    抱正琵琶，調了幾個音。彈奏起來，一曲《浪淘沙》。
    “燈火雨中船。客思綿綿。離亭春草又秋煙。似與輕鷗盟未了，來去年年……往事一潸然。莫過西園。淩波香斷綠苔錢。燕子不知春事改，時立秋千……”
    我平平淡淡的唱著，不需要什麼花哨的聲腔，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回轉。一如這首淡然的小令，於舒淺中顯見。
    一曲罷了。我感到自己落入一個懷抱。史雲麓在背後把我環在懷中。清朗的聲音在我耳邊嗬著暖氣：“你再說你不是在想著一個人，我都不信了。”
    我怔了怔，是麼？又有懷人的意味麼？
    又聽背後的聲音道：“你唱得真好聽。隻怕以後我都聽不下別的曲子了……”
    我剛要掙脫史雲麓的臂膀，脖子上濕濕軟軟的觸感讓我一顫。
    雲麓的吻卻一路流連而下。
    我眉頭微皺，回過身來。直直的望著他。
    “你不願意？”史雲麓的聲音裏有著一絲黯然。
    “我當然可以做，不過，我從來隻是在上麵。”我嘴角勾起，笑得邪魅。
    雲麓的眼神在霎那轉為晦澀。“從來？你經驗很豐富麼。”
    我輕笑，“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孩子，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沒有經驗呢？”
    雲麓嘴角撇的弧度看起來有些苦澀，“也對，你看起來也有二十的樣子了。但是，你憑什麼就在上麵呢？不要忘了，你隻是一個樂師。”說道後麵，雲麓的聲音裏已經顯得懊惱了。
    我微微一歎，“是啊，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樂師。但是我隻會給你這一次機會，你今天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你，不過，以後我都不會再同意了。”
    接下來半晌，彼此都是沉默。
    終於，史雲麓低低歎道：“你真是我的冤家，我為什麼會遇到你，我真的是完了。”
    我輕笑，唇湊到他耳邊，嗬氣如蘭，隻道了四個字：“情乃魔障。”
    聽到我這句話，史雲麓的身子明顯一震。我卻忽視而過。手指撫上他微燙的肌膚，輕輕滑過，冰涼的指尖劃出獨特的觸感。
    手指上下翻動，衣衫就被我褪去一半。雲麓明顯情動的聲音裏有著惑人的喑啞，“你的手法還真是熟練。”
    我隻是輕笑，一路輕吻，惹得他震顫連連。兩人纏動間，倒在榻上，衣料層層疊疊在軟榻上鋪了數遍，人影倒在重重衣布中，若隱若現。
    我扯去我上身的衣服，光滑白皙的胸膛展露無疑。泛著瑩潤光澤的肌膚一現，雲麓的眼底又是一暗，翻身便想要把我反壓身下。但他又如何抵得過我，我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牢牢壓在身下，空出左手，拔出挽住頭上發髻的簪子，一頭青絲鋪了我一背。我低低的笑，“說好了的，現在想反悔，已經晚了。”說著，低下頭吻上他胸前的兩點。一陣斯磨，雲麓的眼底已全是情意。我的吻落在他身上的各個角落，修長的軀體上盡是點點紅色的瘢痕。室內有著壓抑的安靜，除了輕瀉的呻吟。奢靡的熏香飄散出動人的姿態，嫋嫋娜娜。
    我分開他的雙腿，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雲麓此時早已渾身酸軟再沒了反抗的念頭。雙手無力的攔住我的肩臂，想要抓住我的發絲，卻無奈它滑得好似流水一般難以抓緊。他壓抑的聲音從嗓子裏溢出，滿是沉迷的望著我：“千絲怨碧……”
    我附上他的身，咬住他的耳垂，念道：“專心……”然後，忽的進入……
    夜漸闌珊，燒紅燭，滴紅淚，芯長焰短。
    我從雲麓的體內離開，雙股間流下的液體有著近乎妖異的淫靡。雲麓的雙腿無力的開著，似乎所有的力氣都已經流走一般，連合上都不能夠。
    我坐到床邊開始穿衣，夜快三更了。
    “你還真是絕情，這就要走麼？”雲麓的聲音軟而無力。
    “我沒有在歡館過夜的習慣。”我隨便找了個借口便想搪塞過去。“墨菡會為你處理的。我有必要留下來麼？”
    “你，你怎麼能這樣。我乃堂堂相府之子，怎能被人看見這副樣子……”雲麓的臉頰騰地紅了，羞憤異常。
    我穿好衣服，忽的回身，臉上是妖異的冷笑，嘴角的那個冰冷的弧度讓雲麓刹那間愣住了。“史大人，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你不能招惹的。”
    一頭青絲束起來真是不易，我便讓它兀自垂著。我最後一次回眸，對雲麓說：“隻有這一次，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否則，今天的狀況，我不介意再發生一次。”
    風吹發起，屢屢發絲掠過我的臉龐，將我的麵容隱得稍稍看不真切。衣袂翻飛，我就在史雲麓的眼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