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姻緣牽 第十二章 率性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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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拐杖呢?”倪初夏回過神,低頭掙紮著想要下地。
見倪初夏抵拒自己,狄落緋一陣失落,更是暗中恨恨地咬牙瞪了於勒一眼。於勒接收到前者傳來的視線,縮著肩捂著嘴眉眼暗含得色,乖乖跟在了狄落緋身後,同時也被離憂離愁二人狠刮了一番白眼。
感受到倪初夏仍不住掙紮,似很想從自己的懷抱中掙脫一般,狄落緋心中不禁悵然。往日裏那些女子,見了自己就如同蜂蟲見了蜜糖一般,巴巴的往自己身旁湊,那熱情得就差沒緊貼上身了也仍舊生嫌不夠;現如今卻是如此讓人抗拒連連,且那人還是自己暗自心儀之人,難不成是自己魅力有所減淡?
狄落緋一時苦於無奈,隻得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出聲:“離憂,倪姑娘的拐杖呢?”
正和於勒進行著激烈眼神鬥爭的離憂,一聽狄落緋叫自己,回神一愣,邊將手中的拐杖藏往身後,邊裝模作樣的驚呼著:“呀,拐杖忘在灶房了!我去取來。”於勒見狀瞪大了眼,手指離憂,張嘴剛要出聲,就被離憂空手捂住:“於勒,和姐姐一起去吧。”隨即,也不管於勒作何抵抗,便拐著向後扭去,惹得一旁的離愁不住的捂嘴輕笑。
雖然被狄落緋的身形擋住,看不見後方的情景,倪初夏卻也隱約能猜出些大概緣由,心中默默一歎,抵觸的動作漸漸停頓下來,側過頭試探的輕靠在狄落緋胸前,靜靜的聽著耳邊傳來的如鼓一般的怦怦心跳,緊跟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錯亂。
倪初夏從沒想過,修長而略帶一絲絲單薄的身軀,手臂卻如此穩健有力,緊抱住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與晃動;更沒想過一個陌生的懷抱,竟會溫暖得讓人迷陷,直到離開,濃鬱的不舍與眷戀,這才油然而生。
輕柔地將倪初夏放在憐雲閣軟床上,撚過被子小心蓋好,這才注意到倪初夏側向一旁的臉頰漫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欣喜滑過心尖;可隨即看見倪初夏緊閉的雙眸和淺蹙的眉頭,黯然頓時掩蓋了欣喜。
“姑娘似乎……很怕在下?”這個問題從見過倪初夏後,就一直憋在狄落緋心裏。倘若不是害怕自己,為何第一次見麵會不告而別?倘若不是害怕自己,為何醒來後便想方設法的總躲避自己?
倪初夏聞言一滯,扯著被子蓋過頭頂:“不是怕,不不,也算是怕,其實也不是……”仔細想想,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明,略帶一絲羞惱,“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狄落緋心神一定,喜慰再次蓋過黯然:“如此,姑娘便安心歇息,也好早日將腿傷養好,在下先行告退了。”
過了好一會,聽得房裏沒了動靜,倪初夏這才拉下被子,露出微微泛紅的雙眼。
狄落緋不知道的是,自己隨口一句關切之語,就掀起了倪初夏澎湃的浪湧。
他希望我早日養好傷,是想我早點離開吧。細細算來,都在這裏住了近一個月,說不定他所愛之人已經有所不滿了呢,這裏始終不屬於自己,想不到自己還是喜歡上了。是因為驚豔無雙的如畫容顏?是因為柔情蜜意的盈盈眼眸?或是因為穩健的臂彎暖暖的懷抱?還是因為這所有的一切?
倪初夏前一世的戀情,說不得是美好或不幸,除了單純懵懂的初戀,其他的戀情,不是性格不合,便是喜歡的人喜歡的不是自己,再要麼就是背叛與被背叛。最後身心疲憊的倪初夏將就著倪爸與倪媽共同中意的一個還算順眼的年輕人交往,想著既然不能成全自己的感情,那至少也成全了父母。於是就等著穩定下後去民政局登記下,然後蹉跎年華混吃等死。可哪知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樣,換成了陌生且新鮮的世界,沉寂已久的感情似乎也隨之覺醒。
想想,按連老先生所說,再有十天的樣子就可以將固定小腿骨的甲板取下,雖還沒全好但也好了大半,到時也就可以離開這裏,繼續過屬於自己的人生。既然遲早都是要離開的,喜歡也就喜歡了吧,率性的活出本心,即使離開了,也不會留有遺憾。
如此所想便如是做。翌日,貪睡到近晌午才起的倪初夏一改往常,起了個早(當然這“早”是相對於往常而言),一麵讓離愁備好筆紙,一麵讓離憂領著自己去找狄落緋。這讓兩人好一怔:莫不是昨兒爺那一抱,就抱到心坎裏去了?離憂很想問,但迫於離愁的眼神示意,再看看麵帶薄薄羞怯紅暈的倪初夏,也自知不好直接出聲詢問,隻歡嬉笑連連地扶著倪初夏,迫不及待的去往狄落緋平日此時所在的濺墨軒。
“於勒,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告訴爺,小夏來了。”大老遠的,離憂就看見守在書房外的於勒,後者自然也看見了二人,卻隻顧著瞪大驚奇的雙眼盯著來人,直至二人到了麵前,也仍驚奇的一動不動。離憂見狀自得一笑,出聲提醒。
於勒聞言回過神,輕咳兩聲:真不知今兒吹得是什麼風,倪丫頭竟會主動來找爺,莫不是有什麼陰謀不成?當下抬高下巴,眼露懷疑和不屑:“爺正在會客,我等怎好打擾。”
倪初夏一聽,神色一暗:難道是在與他的愛人相會?“既然在會客,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離憂忙拉住轉身欲走的倪初夏,能讓爺在濺墨軒會客的人,也就那麼幾個,難得小夏會主動來找爺,這個良好的開端,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被扼殺。狠狠地瞪了於勒一眼:“就算爺在會客,你也得去!”
於勒翻了個白眼,雙手環胸,將下巴抬得更高:“我憑什麼要去?”
“你!你去是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
“那你讓開,我們自己進去。”
“都說了爺在會客,又怎會讓你們進去。”
離憂氣急,這該死的小粗眉,往日裏雖總跟自己做對,但大都心知是玩笑,也並不在意,現下卻是不分輕重,愈加變本加厲。也不顧一旁倪初夏的勸阻,冷哼一聲:“哼,那我自己叫爺出來。”隨即雙手合在嘴邊放聲大叫,“爺,爺!你快出來啊!爺!”
動靜鬧得如此大,濺墨軒內的狄落緋自然是聽見了,對上一雙玩味淺笑的清透眸子,尷尬的幹咳兩聲。起身拉開房門,正欲開口責罵,卻瞥見下方滿臉懊惱的瘦小人兒,薄怒頓時煙消雲散,微張的薄唇也換成了醉人的弧度,莫大的喜悅衝擊而來,一時愣在了原地。
她竟會主動來找我?
“嗬嗬,離憂與於勒還是如此嬉鬧,咦,那不是你口中的倪初夏倪姑娘?”緊跟身後出現在門口的,是一身著淡色翠綠長衫的男子,自是幕府三公子,幕風吹。看著仍舊自顧發愣的狄落緋,幕風吹笑意更甚,正欲開口戲謔兩句,卻見狄落緋人影一閃便已出現在石階之下,小心扶著倪初夏,滿臉緊張。
原來倪初夏見離憂與於勒兩人爭執不休,唯恐吵到狄落緋與人相會,正想上前勸解,腳下石子一跛,身體不受控的向前撲去,眼見就要摔倒,卻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倪初夏當然知道這是誰的懷抱,聞著飄蕩而來的悠悠麝香,心中一輕。
確定懷中人沒有大礙,狄落緋這才抬頭,麵露慍色的看著麵前已安靜下來的兩人:“什麼事吵成這樣,存心想讓你們爺被人笑話了去?”
前一刻爪牙張揚爭執不休的兩人,頓時收斂氣息,不安的低著頭繳著手指,猶如犯錯挨訓的學生。
“離憂,你說。”
離憂聞言,頓時底氣十足,終於找到個機會狠狠告小粗眉一狀,將頭一抬,滿臉委屈:“爺,都怪於勒,小夏來了,他不報也不讓進,小夏腿還未好,怎好一直等在此地。”
果然,狄落緋一聽,便麵含笑意轉向頭愈發低的於勒:“於勒,近日沒有交予你功課,看來你也清閑了許久,不若今次就將前次都能倒背如流的《雅誦》抄上五五二十五遍,再作五首詩句。”離憂的小伎倆,狄落緋自然心知肚明,可也有些怨惱這小粗眉幾次攪和了自己的好事,於是也順藤而下。
抄寫倒還好說,可一想到要自己作詩,那磨人的痛苦可不是一點半點就能清言明表的。可憐的於勒兩條粗粗的濃眉頓時耷拉了下來,還未長開的小臉扭成一團,滿麵苦色,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