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0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7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我不是見過她嗎?”婁藝直視著她慌亂的視線,一字一句地逼近真相。
“你見過她?在哪裏,和誰?什麼時候?”趙怡萱瞳孔收緊,額前微卷的劉海遮住睫毛上空的燈光,瞳孔中的光芒顯得晦暗。
“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婁藝問。
屋裏的空氣瞬間有些沉悶,在等趙怡萱回答的時間裏,婁藝的心都提了起來。
她不期待趙怡萱能分享給她過去,她隻想從她的神情話語中得到一丁點線索。
在用自己笨拙的腦回路勾勒出個模糊的真相。
她這幾天調查過,趙景葶這個名字。
在三年前的官方網站上明明就公布過她的死亡通知,可是過了兩個月,趙氏集團當時的領頭人也不幸出車禍身亡了。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意外的發生。”睡在蒲團上的貓忽然跳到婁藝的懷裏。
舔舐著爪子,揚起腦袋,一副討要吃食的模樣。
婁藝輕笑,抓著它的腦袋揉了一下,歪頭暖笑。
實際已經和它唇槍舌劍了起來:不要誤導我。
意外是會有的,但是死而複生就是平白無故。
在趙景葶的爸媽死了之後,財產公證時,趙家立馬又說當初的死亡消息不屬實。
幾個月後真的回來了一個完好無缺的趙景葶。
不管背後的人意欲何為,這場戲都太假了。
假的人一眼就能看破。
“沒有。”趙怡萱提起書包,忽然站起來打斷婁藝的思路,“不要用那些奇怪的話攻擊我的家人。”
憤怒的提包動作把放在桌邊的瓷碗都蹭到了地上,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音,湯汁四散。
婁藝擼著貓頭,風淡雲輕地瞥了眼腳邊冒著白霧的碎片,“我這裏沒有暖氣,更不會提供什麼便捷服務,你隻需要給我兩千。”
趙怡萱聽她說這些又立定腳跟,轉了回來,能屈能伸地賠著笑臉:
“便捷服務指什麼,要是連鍋都不讓我用,就誇張了姐姐。”
餘額緊張,這個月是不能點外賣了。
“你,姐姐叫的真隨便,我和你可不是家人。”婁藝把貓放回籠子裏,在她反駁之前先開口問道,“桌上那些東西還吃不吃了?不吃就下去買東西。”
趙怡萱看著盤子裏的毛肚還有各種切好的蔬菜,笑著坐回去,沒心沒肺地咳了兩聲:“吃吃吃,不要浪費食物呀,姐姐。”
“這個牛肉片真的好吃,你好別說,你這一桌子菜就像是為了買的一樣,我都喜歡吃。”
趙怡萱往嘴裏塞腐竹,拿著勺子在鍋裏攪了一下,浮起的魚豆腐讓她兩眼放光,咽了咽口水,知足道:“這些就夠我吃的了,不用再下去買別的了。”
“樓下有買冬暖被子和電熱毯的家紡超市,你一會住那個房間,等下吃完飯可以去看看缺什麼自己買就行。”
婁藝困得打了個哈欠,磨著指甲,掏出一遝嶄新的紅色鈔票放在她的手邊。
在大快朵頤中的趙怡萱感動到哽咽,“我……”
不擅長說謝謝的她還是要醞釀出一句好聽給她的恩人聽。
“等你的處境好點了,前務必雙倍還我。”婁藝也不是好人,直接一句話把她的感動殺滅,順帶著給她澆了個透心涼。
吃完飯後,趙怡萱將碗筷收好,摸著微鼓起的肚子。
在刷碗和下樓買睡覺裝備之間選擇了後者,她想著一方麵也能下樓走路消消食,上來才有力氣收拾碗筷。
下來趙怡萱就懵圈了,這除了紅綠燈和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也沒看到什麼家紡超市的招牌啊。
“哪裏有家紡超市啊?”鼻孔裏噴灑出去的熱氣都快凍成冰雕了。
她又不甘心就這麼上去。
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那麼久,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如此陌生。
婁藝不知何時閃現在她的身後,手裏已經提了兩大袋東西了。
借著月光,趙怡萱看清楚那兩團黑乎乎的東西,是棉被。
“喂,你還要再下麵耗多久,鍋裏的殘油都結冰了。”婁藝將手插進口袋裏。
站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趙怡萱的站位剛好與她相反。
黑暗和光亮的分割區,趙怡萱上前一步,先開口:“我來拿。”
“你的東西當然是你來拿,我還有別的事,上麵有標價,你看清楚記得記好以後還我。”
趙怡萱聽著她冷冰冰的話,知了一聲:“知道了。”
她又多想了。
婁藝頂著風雪下來,並不是為了給她買被子,隻是順路。
“錢等這陣子過去,我都會還給你的,任務我們一起完成。”趙怡萱低眉塌眼地放輕了聲音,這也算是認可婁藝了。
指尖觸碰的手背,婁藝速即將手背在身後,趙怡萱手心一陣溫熱,還沒來得及思索,婁藝就把東西全都塞進她的懷裏。
不客氣地甩了句:“你瞎嗎?”
不就是不小心摸了下手背,兩人性別也一樣,不知道婁藝哪裏來那麼大的火氣,這公主脾氣實在讓人火大。
寄人籬下,趙怡萱三思過後,還是認認真真地說了句對不起。
婁藝默不作聲,視線在她的頭頂定格了兩秒,冷聲道:“沒事,就趕緊上去把碗筷洗了,這次的菜錢就不和你均攤了。”
“什麼?”趙怡萱說了,飛快地跑開。
這婁藝還真的是沒拿她當朋友,甚至是同學,兩人完全就是連坐下來吃頓飯的陌生合租室友都算不上,隻是租客和尖酸刻薄房東的關係。
把桌子上的慘劇都收拾完,趙怡萱才舍得把燈拍開。
廚房的陳設簡簡單單,連自動洗碗機都沒有。她勉強地睜了睜沉重的眼皮,擰開手龍頭。
微寒的手指觸到那冰涼的水柱,頭頂刺眼的燈光下,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指縫流逝。
趙怡萱的第一反應是留血了。
不對,水柱帶來的強大衝擊裏,三兩下就把那些血跡衝幹淨了。
指節皮膚是凍得麻木了,可皮膚上沒有一處傷口。
思來想去,這些血跡隻能是來自婁藝身上的。
“不可能吧,她不是有異能在身上,還能受傷?”
趙怡萱擦完盤子,不想這些煩心事。
鋪好床就入眠了,半夜門把手的響動都沒能把她驚醒。
人影落在她的窗前。
“晚安。”嘶啞的聲音小到說話的人都聽不見。
……
“這個項目是我負責的,但是泄露底價的真的不是我。”
偌大的辦公室裏,趙景琛和戴著黑框圓眼鏡的女孩並排站在桌子一側,他情緒激動到快要崩潰了,平時細心熨平的襯衫衣擺,這會也皺皺巴巴的。
泛紅的眼圈透著不常有的疲態和委屈,“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坐在另一側的男人隻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低頭翻著新一份的合同。
“趙哥,你不能這樣啊,我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團隊的勞動成果忘在咖啡廳裏啊。”實習生摘下眼鏡,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趙景琛捏緊拳頭,恨得頭暈腦漲,“於千千,是誰把合同弄丟的,你心裏清楚。”
“解決辦法。”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揉著眉心。
沉重的聲音壓的在場幾個人胸口發悶。
他的語氣是沒有波瀾的,趙景琛卻感覺到十分的不耐煩。
低頭思考兩秒,又快速地說:“能不能我們也跳?”
坐在正位上的男人還是那副麵癱的表情,眉目一皺,眼神似刀。
邊上的助理就直接推平他的思路了,“你在說什麼?是我們先暴露底牌的,不可能再往下壓價了。”
薑助理最是大公無私,把合同留在咖啡廳還被心懷不軌的人拍了底價賣給對家公司。
這在他們優品君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這一塊寫字樓所有的員工都沒有做出這種事的先例。
真的是蠢到忘乎所以了。
“他們是因為價錢不想和我們合作的,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去找別的公司?”趙景琛腦中精光一閃,“我之前在做對方的市場占比分析時,有一家叫聖樂的公司還不錯,它們也是主要做安利和宣傳的平台。”
“你說的那個我們早就考慮過,他們旗下平台的流量可觀,可負責人肯本就沒有往開購買鏈接的方向發展的意圖。”
薑助理抱著一遝文件夾,欲言又止,“更何況,你……”
趙景琛毫無征兆地打斷他的話:“沒有那個意圖,我們就想辦法把他往那個意圖上引。”
莫庭瀾一路摸爬滾打到這個位置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如趙景琛這樣初入職場就大放厥詞的也是大有人在。
作為過來人,莫庭瀾還是忍不住說句提醒的哈:“真可笑,這件事我二十二歲就想做,現在我三十二歲。”
趙景琛揪著袖口的線頭,伸長脖子,不可思議地挑眉道:“莫總,現在說這些是想幹什麼?想告訴我們你有多沒用?”
在絕對的金錢利益麵前,趙景琛就不信有資本主義會不心動。
“給你三天時間,拿不下來就滾蛋。”莫庭瀾臉色繃不住,他步步謹慎走上來的,這個趙景琛沒有後台就敢直接往他的臉上懟。
等他先弄清楚他身後的後台到底有多硬,再來狠狠地打擊他。
趙景琛領了任務,心安理得地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他早就看合作方派來接洽的的高層不爽了,準備好的二手方案再仔細核對一下,就能立即到聖樂那邊談合同。
莫庭瀾隔著一扇窗戶,看著自信十足的趙景琛,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
對麵的女人抽泣一聲,他才驚覺自己的辦公室裏還站著員工,他抬起手臂搭在小腹前,語調鋒利,啟唇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於千千指著下巴,輕咬下唇:“於千千。”
心中藏著一大股苦水要向總裁哭訴,她是憑著學曆通過麵試,又過五關斬六將才進來的,那趙景琛畢業的院校根本不如她,卻能受到組長的關照……
“去財務部領工資,直接滾蛋。”莫庭瀾不耐煩地揮揮手。
“為為什麼?”於千千震驚三連,抬起滿是淚水的眸子,委屈又可憐。
優品君是狼性文化,工資是同行的五倍。
在這裏待過五年的老員工屈指可數,能在這裏待很久的,基本上公司都會分配房車,來這裏隻要賣命搞業績,後半生就等於高枕無憂了。
當然開除人的理由也還是千奇百怪。
更甚至,前幾年一個跟著莫庭瀾一路打拚老員工,骨幹級別。
被開除的理由竟然是那天和莫庭瀾撞衫了。
於千千咽不下這口氣,收拾完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
抱著個大紙箱子,一腳踢翻趙景琛的工作桌邊上的垃圾桶,裏麵的殘屑撒了一地。
塑料垃圾桶倒地的“乒乓”聲,足以讓安靜如死水的辦公室熱鬧起來。
他們丟掉的項目價值已經超過了十個億,進去之前就有人在偷偷關注了。
這會恨不得兩人能不顧形象地扭打在一起,緩解他們想要八卦的惡趣味。
“怎麼走的人是千千啊?”靠近門的國字臉是最先開口說。
市場部的女員工本來就不多,他們常年被工作壓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認識公司以外的人。
本來就在摸魚的女生一聽就不願意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走的人難道應該是我們趙景琛嗎?”
兩人吵歸兩人吵,畢竟也不是他們的事。
都是在職場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條,不會為了真的這點事就傷了和氣。
很快又重回平靜,趙景琛剛才從一堆信息中差到聖樂公司最大的股東是蔣野。
有氣沒處發。
“趙景琛,從進公司到現在我一直都拿你當最敬重的榜樣,沒想到你這麼害我。”於千千哭著梨花帶雨,眼神裏滿是狠絕。
趙景琛視線全在電腦屏幕上,要做出讓蔣野滿意的商業計劃書可不容易。
心煩意亂的他直接合上電腦,站起身,“有病,下樓右轉有家不錯的精神病院,你這種狀態不用診斷書應該就能入住。”說完,撞著於千千的肩膀就要出去。
“是,莫總護著你……”於千千走了,還要作妖。
“然後呢?沒事我要回家了。”趙景琛在心裏勸自己好幾遍,不能打女生。
坐在辦公室裏的莫庭瀾縱觀全過程,眯起眸子,嘖了一聲:“去查查他的底細。”
趙景琛身上的狂不是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完全就是肆無忌憚身後有人擦屁股的高傲。
“他怎麼就這樣走了?現在離下班還有十幾分鍾呢?”
“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有關係?”
“……”
趙景琛扯了扯嘴角,快速地摁下樓層。
遠離這些不清不楚的討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