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流水落花春去也 第92章 破釜沉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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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墨兒回到影之教,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
散教令撤銷了。皇帝死了。悉鏡也死了。而深處漩渦中心的那些人,非但無法輕鬆,心底反而更有一種沉得可怕的無所適從。
事情還遠未結束……
飛然依舊下落不明,駱旭音訊全無。
天山不可一日無主,於是自從木屋回來的那天起,墨兒就不停地往返於影之教、天山、冥教之間。
去冥教,是為了葬禮。
去天山,是擔心那裏再次被趁虛而入。她寫信給瓊言,希望他能回來暫任天主。可當她望著信鴿展翅飛去的時候,心裏卻不抱一點希望,她自己都不知道瓊言在哪裏,鴿子又怎麼能找得到呢。
去影之教,是放不下塵影。她幾次想過索性留在天山,也省得天南地北地奔波,可是每每到最後,還是摒棄了這個念頭。
她不舍得。
若是幾年之前,甚至幾個月之前,她都會毫不猶豫地以天山為重,但是現在……
葬禮歸來之後,兩人見麵的次數似乎越來越少,每次相見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她被天山的瑣事所牽絆著,根本很難抽空回一次影之教,更不用說天山、影之教至南至北的距離,天各一方。
她驚恐地發現,他們之間,仿佛有堵牆漸漸豎起。這堵牆隨著她每次為飛然而走神越來越高,越來越不可逾越。
悉鏡的話一直留在她的腦海裏。在她心底,她知道她做錯了,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改正,甚至,都沒有氣力去改正。
她隻是徒勞地希望每隔幾日能見上一麵,這樣,也許他離她,不會越來越遠。
這一次她回來,是想告訴他她營救飛然的計劃。她有點怕提起這件事會往兩人已經受傷的感情上灑鹽,但是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傍晚時分,兩人在餐桌旁坐下。塵影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墨兒突然發現,他們兩個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她很不想破壞這份安好,心裏拚命壓著事情,屢屢欲言又止。
塵影早就看出她有話要說,索性放下碗筷道:“說吧,有什麼事情。”
墨兒訥訥地也收回正準備舀湯的手,開口把她的計劃全盤托出。時不時地還觀察一下他的臉色。
終了,她說:“……所以,我打算後天就動手。”
不出所料,塵影的眉頭皺起來,仔細想了一會兒,道:“不行。”
墨兒脫口而出:“為什麼不行?”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天山的護教使全部出動,會不會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以可趁之機?你有沒有了解過翦柔城和它的周邊地勢?有多少勝算?還有,誰來對付駱旭?”
“但是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如果救不回飛然,我一個人斷然撐不了整座天山,天山早晚要成為別人的盤中之餐,我不如一搏;我也沒有時間再混入翦柔城了解什麼地勢,我相信我的護教使,相信我的‘鳳翼’,還是那句話,我不如一搏。”墨兒格外堅定,似是任何人都無法挽回。
“如果搏輸了呢?”
“輸了,我也死在那裏。”
塵影的目光淩厲起來:“說的真是輕鬆。”
他略帶嘲諷的語氣讓墨兒頗為不滿,口氣也硬了不少:“當年你篡位殺我父親的時候,難道不是在賭?如果賭輸了呢?你可也想過?”
“不存在輸的可能。”
“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
“你……”墨兒氣惱道,“你就是不想讓我去救他!”
“我不想你幾乎什麼準備都沒有最後貿貿然送了自己性命!”
墨兒一推麵前的飯碗,滿是怨念和諷刺,冷冷道:“那你說怎麼救?你難道準備充分了?”
“墨影,夠了。”
塵影站起來,口氣前所未有地嚴厲,以至於墨兒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而他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受傷”二字,都懶得去隱藏。
他說:“我隻問你,如果要用我的命去換回飛然的,你會怎麼選擇?”
她怔住了。她不明白,什麼叫用他的命去換……
墨兒一下子軟下來:“你……你在說什麼……”
相視片刻,塵影慢慢斂去了臉上的表情,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當年戴著麵具的影之教教主了。
“隨口一說罷了。”他輕聲回答道,“天色已晚,你今天就在這裏住下吧,明天再回天山?”
墨兒點了點頭,剛想再說些什麼,而塵影卻已經轉身離去。
她突然覺得有一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