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以後。
    有了《鳳之翼》的底子，心塵已經順利地練成了《滅城決》的第六重——白龍出世。
    她的改變，他看在眼裏。
    她的眼眸中，不再時時刻刻充滿警覺，看著他時，也不再是萬年不變的冰雪。
    他並不知道墨兒回來了多少，而她自己卻是很清楚。
    五個月裏，她分明感到自己的堅強在一層層地被剝落，她想大概是因為天天麵對著塵影的緣故。
    但她不能放棄報仇的念頭，她怕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花意流、花晨月、舟兒和其他村民的笑臉浮現在眼前，讓她屢屢夜不能寐。
    她也不要塵影幫她，不要讓他陪自己去送死。這份堅定，一如三年之前。
    她更是不敢承認自己是瀟墨。
    因為作為心塵的時候，她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要踏平冥教總壇，因為心塵的確可以做到。而瀟墨呢？不如心塵的武功，不如她堅強，更不如她果斷，在冥教總壇千人的圍攻下，必定潰不成軍。
    說到底……還是不想死在冥教嗬。
    三年前墜崖時心中的恐慌，她刻骨銘心地記得。
    因為經曆過，因為分開過，才不想再有第二次。
    哪怕他要娶別人，她還是想留在這世界上，或遠或近，能看著他就好。
    如果注定不能攜手，那麼能偕老也是種幸福吧。
    於是她憑著記憶，強裝心塵，希望心塵的果敢能回到她的身體裏，幫幫她，幫她壓抑住見到他時心中越來越難控製的悸動，幫她從冥教活著走出來。
    “心塵？”
    “嗯？”心塵抬眸，正對上一雙帶著暖意的絳藍色眸子。眼神交彙的瞬間，讓她驀地有種不可自拔的迷茫。
    塵影訝於她略顯溫順的口氣，隨即就想到飛然說的關於兩本秘籍的奧秘，嘴角不禁泛起一絲淡淡的笑。
    他舉舉手中的兩壇酒罐，說：“煉成‘白龍出世’以後，身體會泛寒，喝些酒暖暖身子，就不會太難受了。”
    心塵垂眼不看他：“好。”
    “要不去屋子裏喝？夜深，外麵涼。”
    她搖搖頭：“花間酌酒，月影三人，如此良辰美景，又何必躲開去？”
    塵影但笑不語，替她倒了一杯酒：“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心塵接過酒樽，小心地咂了一口：“此酒何名……？倒是獨特得很。”
    “此酒名為——餘味酒。”
    餘味酒？記憶中的餘味酒不是這個味道。
    她疑惑間，塵影又道：“我的一位故人曾評說，餘味酒醇雖醇，‘可惜後勁不足’。因此，我找了些秘方將餘味酒加以改進，便有了今日的新酒。”
    心塵笑道：“載梅、釀酒，教主真是無所不能。”
    塵影輕搖頭：“姑娘謬讚了。我隻不過是……想睹物思人罷了。”
    心塵纖長的食指敲擊著杯身，目光落在杯中液體上，似是淡然地問：“思的可是你剛才所說的故人？”
    “心塵，你是有瀟墨的記憶的吧。何必假裝。”
    她沉思片刻，終是平靜地說：“瀟墨不在了。”
    一絲光從他眼眸中閃過，他看著眼前人，試圖扯開一個微笑，道：“就依姑娘所言吧。”
    ……
    心塵醉了，她不是那種嗜酒如命的人，也不是那種輕易卸下防備的人。
    可這一晚，她確確實實地醉了。
    她趴在石桌上酣然而睡，絲毫不顧忌石桌冰涼滲骨的觸感。
    塵影半扶半抱地將她移到他的房門口，正要開門，卻聽到睡夢中的她低喃了一聲：“然哥哥……”
    他刹那間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夜很靜，他知道他沒有聽錯。
    可他又止不住地懷疑自己是在幻想，不然，幸福為何會突然來得那麼充盈。
    他扶正她，讓她的後背抵在門上，注視了她許久，然後，低頭吻了她。
    唇瓣相觸的瞬間，他幾乎完全喪失了理智，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吻漸漸深入，動作漸漸失控……
    心塵終於醒過來時，她倏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塵影壓在床上，大部分的衣服也已經被褪去。
    她沒有掙紮，而是竭盡全力地順應著他，仿佛她等這一刻已等待了太久太久。
    他有著過去不敢的粗暴和猛烈，她有著過去不會的大膽和瘋狂。
    欲火燃燒著，兩人在極樂的世界裏遨遊盤旋……
    月灑一整夜。
    她很疼，卻舍不得放手。他很累，卻舍不得離開。
    而他們都清楚，還有一個月，她就將煉成她需要的《青龍越澗》，她的終點也許就會是冥教。
    還有一個月，他就要成親，新娘不是她，可她也沒有權利去哭。
    曾經，她可以環著他的脖子，嗲嗲地喚一聲“然哥哥”。他會寵溺地笑著，給她一切她想要的。
    現在，她的世界，隻能自己去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