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岫道：“這樣啊。”想想也是，很少到關外的人，很少摻入江湖風波的生意人，怎麼會了解不鹹山的江湖事。周成岫沉默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周秦說道：“那你倒說說看這山的來曆。”
    沒想到周秦居然似乎真的知道不少東西，隻聽他講道：“其實也是聽聞而已，不鹹山最早並不是漢家人取得山名，相傳不鹹是蒙語不爾幹的諧音，這不爾幹麼……據說是神巫的意思，顧名思義，不鹹山也就是神仙居住的山峰。到底有沒有神仙，無從知曉，不過傳說倒是各種各樣。有說是顓頊玄孫的弟子在此修行吐納之術最後成仙的；也有人說是不知哪朝皇帝看中這山鍾靈峻秀、多奇跡祥瑞，便建廟封神的。”
    說到這裏，周秦頓上一頓，悄悄看了眼周成岫，猶豫了一下，終是問了句，“雖不知這些傳說是真是假，不過這不鹹山上到確實建了不少寺廟。老爺今日遊山，不知可否看到？”
    寺廟沒見到，和尚倒是遇到了，周成岫想起了那位渾身圓圓行事慢慢的大和尚，嘴角不自覺地往上彎了彎，隻是想到他和那少年一路，嘴角又立刻垂了下來，他搖搖頭，說道：“走得有些匆忙，倒沒注意什麼寺廟。”
    周秦道：“想是關外的寺廟比不過江南寺院的名氣，香火也不如江南旺盛，規模不大罷了。不過有一樣江南卻是比不過，就是不鹹山地產豐盛，遍地良藥優材，又以人參、鹿茸、烏拉草為佳，難得的寶地，這個恐怕老爺應該有所耳聞罷。”
    周成岫道：“不錯，其實今日遊山，本來也想順帶看看形勢，隻是時間短暫，沒能仔細察看。下次多帶幾人，再找上個當地的師傅，好好尋一尋。”
    “對了，”周秦似乎忽然想起什麼事情，他看了看周圍，才道：“聽老爺說起江湖高手，我便想起今天有點不尋常，您一早外出沒有看到。這店裏從早上開始便陸續有不少人來投宿，看衣著打扮，不像生意人，一個個刀劍在身，倒像是些武林道上的，那些人說話聲音不大，行事沉穩，看不出什麼來曆。不過總覺得關外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哦？”周成岫抬眼看過去。
    “悄悄問店裏的夥計，卻都是搖頭不知，不過老爺這些天還是謹慎些為好，今晚……”周秦看了眼周成岫，有些猶豫地說：“今晚，請讓小的跟著老爺，您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這話如果是功夫不錯的方真或是隋淩峰說出來，周成岫還會認真的考慮一下，可是從功夫還比不過自己的周秦嘴裏冒出來，怎麼聽都有點逗樂。周成岫繃著麵皮，忍住笑意道：“你那三拳兩腳的功夫，到時候隻怕還得讓我護著你。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今晚自然會早些回來，看看能不能推了馮老板，也好早日會江南。”
    “這……這個……”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也辛苦了不少天，今天早些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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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燈初上，燕語鶯聲，關內關外，人情風物皆不一樣，隻有這青樓是相同的風景。
    周成岫換了件深色的長衫，沒有帶任何人，獨自到了飄香院。白天吃了大悶虧，無辜少了千兩銀子，晚上又要來這逍遙窟，做折磨人的應酬，實在不能算是讓人開心的事。一切為了生意，隻是為了生意，周成岫心頭默念百遍，硬著頭皮進了那燈紅酒綠之所。
    原本熱鬧的地方似乎一下子有些安靜，氣氛還真是有些奇怪，周成岫微低著頭，慢慢往裏走，一邊也悄悄地往四處看看，也不知道那幾位老板少爺的來了沒有。馮友賓根本影子都沒一個，其他的人倒看到不少，而這其中大部分的姑娘居然也在瞧他，有的跟周成岫一對眼便微微轉頭，有的卻是絲毫不避，還輕輕慢慢地眨幾下眼睛，隻是……隻是那嬤嬤怎麼卻不見蹤影，想問下馮友賓他們在哪都無從問起？
    周成岫走得更慢，眉頭也稍稍皺起來，正想著要不要往外走出去晃晃，就聽樓上傳來一聲笑，有人嘴裏故意含著酸，拽著文道：“俊俏的爺們兒就是讓人歡喜，才一進門，這院裏的大小姑娘，哪個不瞧過去暗送秋波的，怕是連咱們閱人無數的裘嬤嬤也被吸了魂，還不出去招呼一下，再不去，人可是要走啦，哈哈！”
    這聲音，這腔調，周成岫一抬頭，樓上那展扇搖風、賣弄瀟灑的，不是馮友賓又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