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唯我獨尊之蒼寰新君 春蒐北野行兵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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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司蒼卿緩緩地轉身,不遠處,十數隻幽綠色眼睛——七八隻黑狼,正朝著這邊逼近;朦朧的夜色裏,甚至能夠隱隱地看見那齜咧著的森森狼牙。
不著痕跡地微微後移,司蒼卿目光森寒,逼視著靠近的狼群,心中迅速地評估起目前的處境:若隻是他一個人,倒無可憂,偏不巧,身邊多了個不懂武功更是蛇毒未解的柳意。
他不可能放開對方,讓柳意先逃跑——隻怕還沒邁出步子,便被這些凶狠的野狼給撲到,何況柳意中毒,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這裏離營地其實不算遠,卻也不是很近,而恰巧司蒼卿吩咐了侍衛們莫要跟隨。
眼中猛地射出寒意,司蒼卿淡淡地囑咐了聲,“抱緊我!”
欲要退,則先發製人。
似乎察覺到司蒼卿的動機,本還試探的狼群,霎時躥了過來,動作異常迅猛,七八匹狼,將司蒼卿和柳意困在中間,幽綠森寒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前爪懸空躍起,凶惡地撲了上來。
司蒼卿周身猛然出爆發強大的壓迫力,真氣全然釋放,左腋下緊攬著幾近昏厥的柳意,身體在狼群撲上來之時,猛地躍起,右手掌翻飛,淩厲的流花劍氣霎時撕裂了正狼口大張咬了過來的黑狼。
那黑狼連慘呼都來不及,轟然摔落掉地上。
趨利避害,動物的天性。這一變故,讓狼群瞬間向後退散了些許,司蒼卿抱著柳意的身體,在空中飄然而落。隻是他的衣服和鞋子都破碎了些許——是被剛才撲過來的幾隻狼咬掉的。
對峙。一人抱著昏厥的人,與七八匹巨狼,雙方一時俱不敢輕舉妄動。
“咳咳……”
柳意痛苦的呻-吟聲,低低地自腋下傳來,司蒼卿眉頭微蹙,剛才情況太緊急,顧不得對方虛弱的身體,他便釋放出了強大的真氣,怕是這人的五髒肺腑都受到了不少的創傷……
抱著柳意的手,掌心翻上,司蒼卿一邊警戒著狼群,一邊運功去平複柳意的內傷。不著痕跡地打探了四周的環境,若要得暫時解脫,除非是爬到樹上。
……不是什麼難事,尤其現在,這狼群似乎不敢冒然攻擊。
司蒼卿評估了下,感覺到柳意體內氣血阻滯,真氣難以渡進了,這人的情況才是目前最糟糕的。顧不得多想,司蒼卿倏地抱著柳意,一躍而起,霎時,狼群便凶狠地撲過來,意圖撕咬他們。
隻是司蒼卿的動作更快,腳尖輕點上一旁的樹枝,隨後在林間輕躍,此時,一道濕潤的感覺流過他的手背,他神色一斂,停在了一處嚴實的樹枝叢間。
將柳意翻過身,司蒼卿仔細一看,縱是月光朦朧,也無法掩飾他青紫的唇色和灰白的臉色,眼、鼻、嘴、耳,夜色裏看起來似乎呈黑色的血液,一點點地緩緩流出。
黛青之毒,以七竅流血而亡為最。
司蒼卿又迅速地在點住了這人幾處穴道,遂眺望著不遠處的營地。還未有動作,他便感動寄身的樹幹大幅度地搖晃了起來,低頭看去——原本隻有七八匹的狼群,如今是黑壓壓一片,少說也有二十多匹……
這麼多的狼,再看此處是特地挑選的營地,樹叢本就偏少。若想脫身,依舊是困難重重,而且……
司蒼卿眼神冰寒,神情莫測地盯著圍著樹轉的狼群,它們或是意圖爬上來,或是撕抓著樹幹。
最詭異的是,這麼多的狼,竟然都沒有發出任何嚎叫之聲。
……似有人操控般,若是如此,就算回到營地,這二十多匹巨狼尾隨而來,也是極為危險的。
樹幹,搖晃的厲害,快有些支持不住。
而此時,營地那邊突然混亂了起來,人影慌忙、火把搖晃——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棵樹,顫顫巍巍,怕是就要傾倒了。司蒼卿扯下了腰帶,一頭栓在了柳意的腰身,另一邊斜係在了自己的身上。
背負著一個人的身體,依舊靈活如輕燕。司蒼卿在這棵樹傾倒下的瞬間,飛躍而下,腳未著地,雙手便聚起了十成的功力——天地之氣,盡為我用;流花劍出,萬物飛花。
無數道無形的劍氣,自司蒼卿周身輻射而出,以手心周圍的氣流為甚。劍氣一出,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狼嚎聲。
周遭的樹林,嘩嘩地搖晃,無數枝葉飛離遠去。
輕輕落地,司蒼卿一隻手迅速收回,捏緊了柳意的手腕,勉力灌輸真氣,以抵抗流花劍的壓力。
而狼群,也頓時亂成一團,直接撞到劍氣上的狼匹全數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其餘的,則是惶惶亂竄著,哀嚎著。
尖利的狼嚎,刺破了山林的死寂。
便在這時,大隊舉著火把的禦林軍趕赴了過來。
◇蒼◇寰◇七◇宮◇
“陛下!”
承天央驚呼著,忙從人群中跑了出來,來到司蒼卿麵前,“你受傷了?”卻見司蒼卿白色的長袍上,大大小小的有著不少血跡。
司蒼卿搖頭,看向趕來的鳳墨,“將柳意帶回營帳,立刻請太醫為他祛毒!”
鳳墨連忙將昏迷中的柳意從司蒼卿的背上扶了下來,隨後,抱起他,飛身朝著營地跑了去。
“出了什麼事?”司蒼卿冷聲問向承天央,眼睛卻看向舉著火把,拿著武器的禦林軍,正趕殺著那些已經受到重創的黑狼。
承天央抬手,替司蒼卿整理了下他淩亂的衣物和頭發,憂慮地回答:“剛剛營地遭到了狼群的圍攻,和圍攻你的黑狼一樣,有好幾十匹呢!”
“現在?”
“大部分都被斬殺了,殘餘的也都逃竄了。”掃視了下淩亂的場麵,又看了看司蒼卿渾身的血跡,承天央輕聲提議,“陛下,我們先回去吧!有事回營帳再說。”
這裏,已經無大事了。
司蒼卿點了點頭,遂率先朝回走去——今夜狼群突襲,此事蹊蹺的很。
回到營帳,司蒼卿換下了破損髒汙的衣物,沐浴之後,便來到了柳意的營帳:柳意本就中了蛇毒,後來又受了不輕的內傷,怕是,危險的很。
“微臣參見皇上。”
司蒼卿揮了下手,徑直走到柳意的榻前,問道:“丞相如何?”
“回皇上的話,”太醫小心翼翼地開口,斟酌了下措辭,才說道:“丞相大人的外傷不嚴重,微臣依舊為他上了藥,不日便可痊愈。隻是,那黛青蛇毒猛烈的很,縱然被及時點住了穴道,阻止了毒血的擴散,但其毒還是有滲透五髒肺腑的跡象,再加上又受到了內傷,恐怕……”
微有不耐,司蒼卿冷聲道:“有話直說。”
“是,皇上。”太醫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快速地說道,“微臣已經將丞相大人體內的毒血放掉了部分,並用藥物壓製住蛇毒,阻止了毒液的進一步滲透,暫保住了丞相大人一命。但若要祛除蛇毒,將丞相大人救治過來……還請皇上恕罪,微臣實在無能,束手無策!”
聞言,司蒼卿隻是垂眸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那人,對方神情痛苦,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衣物。
氣氛凝滯的緊,太醫不時地顫抖著伸手,抹著臉上的汗水。
“陛下……”
此時,一道清脆的喚聲打破了帳內凝稠的壓抑,承天央掀開帳簾,款款走了進來。阻止了太醫的行禮,他笑著來到司蒼卿麵前,柔聲勸解,“黛青蛇毒雖是猛烈,但隻要能壓製住,便無性命之憂。”笑睨了眼緊張的快要暈過去的太醫,“如今不在宮內,太醫一時也無法找到足夠的良藥,不如,派人將丞相大人送回去。”
言下之意,宮內還有個醫神傳人在呢!承天碧的醫術,早已超越了當年的醫神,說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為過。
“陛下,你覺得如何?”
司蒼卿抬眸看了看承天央,沒有應答,複又看向一旁顫巍巍的太醫們。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即刻派人送柳丞相回京。”
“皇上,”之前的那個太醫,又壯膽開口,“丞相大人的身體狀況,如今是受不得一點折騰……”
山路崎嶇,此次隨行的官員都是騎馬來的。柳意的身體狀況,經不起任何的顛簸。
司蒼卿沒有半絲猶豫,沉聲喚了聲,“宣朕旨意,朕之鑾輿賜予柳丞相乘坐,明日一早,禦林軍副統領護送丞相回京救治。”又看向太醫,“爾也隨同,一路仔細照料丞相,不得再有半絲差池。”
雖然柳意的毒,應是及早治療為好,但……今夜狼群的圍攻,讓人心有餘悸。搞不好,那些逃竄出去的狼,就在不遠處守著。
“微臣遵旨!”
禦林軍統領神色猶豫,“皇上……”他躊躇著問道,“那您坐什麼?”
司蒼卿淡淡地睨了眼對方,語氣冷然,“騎馬。”他又不是真的那般羸弱,沒了車攆就無法行走。
遂不再理會神色各異的眾人,司蒼卿坐到床榻一旁,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
原本擠擠的帳內,一下子便空了許多。隻剩,坐在那裏若有所思的司蒼卿,病榻上昏迷的柳意,以及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承天央。
許久,承天央才輕聲打破了沉寂,“陛下,下麵該如何做?”
今夜狼群的圍攻,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否則,以著野獸怕火的習性,狼群主動圍攻營地,實屬反常。除此,那些狼的行為,也像是有人操縱般,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