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唯我獨尊之蒼寰新君 春蒐北野行兵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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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城到蒼寰國皇家林場“北野”約莫需要三日的功夫。北野,顧名思義,是在京城北部的郊野,處於連綿的山林之間,在其中劃出一大片林場與山地作為皇家獵場。近二十年來,春蒐秋獮都停止舉行,北野的林場也疏於管理。
如今,皇帝忽下旨意,朝中文武百官要來此地,進行初春狩獵。北野林場一時忙亂至極,畢竟此為山野之地,猛獸之類也時有闖入,安全舉措實為重要。
正月二十這日,皇帝鑾輿在禦林軍的護衛之下,駛出皇宮,朝著京城郊北而去。司蒼卿登基以來雖行事不過於鋪張奢侈,但此行亦是聲勢浩大,數千禦林軍護著朝中文武官員以及隨駕的宮人內侍,避開人群,沿著幽僻的道路,抵達北野山林之外,自其間寬敞的大道朝目的地而去。
這般多的人,速度自是快不了。走走停停,還未到一半的路程,便見日落西山。司蒼卿遂下旨意,當夜就地紮營稍作休憩。
禦駕鑾輿緩緩停下,一隻瑩白纖長的手便掀開了簾子,卻見西皇後承天央盈盈而出,外麵跪迎的眾臣,心中微微訝然:能夠與皇帝同車而坐,想來這新皇後得寵異常……
卻也隻敢明智地保持緘默。
“嗬,”主帳內,承天央眼中流光波動,風情無限,柔若無骨地倚在司蒼卿懷裏,在他耳邊低語,“這裏便是陛下為新軍營所選的訓練駐地嗎?倒真有幾分與鴻承地勢仿佛……”
也是近日,他才知道,當年在與廣宇國戰爭之時,司蒼卿便為今後與鴻承的戰爭做好了打算,以廣宇侵犯、保衛國土之名鼓動了民氣,征招大批新兵。此一舉,不僅可以借廣宇國戰爭之機鍛煉新兵,更是壯大了蒼寰國的軍力。廣宇滅亡之後,又在那批新兵之間,抽取了其中的優秀將才,特地針對於鴻承國山地雨林的地理環境進行提前訓練,以備兩國開戰之時,生長於北方平原的士兵們能夠完全適應,不至於受製於險峻的地勢。
“隻是,”承天央又道,“這北野的山林連綿縱是廣闊,但比不得鴻承國的崎嶇險峻。”而且,在鴻承國,不僅是山多林雜,更是那變化莫測的天氣,是這較為幹爽的北方難以比擬的。
他日戰爭一旦爆發,就算幾座險要的邊城能夠順利拿下,進入腹地,依舊會因這迥然的地貌和環境而危險重重,隻因若要最終拿下鴻承京城鴻都,則必須要突破險峻的堯山嶺,而那將會成為能否攻陷鴻承的最大阻礙。除此之外,若要得斬草除根,蒼寰大軍勢必要南下征服南夷山區,以及南海之外的數座島嶼。這些都必須要求士兵們不僅要有良好的體力和毅力,更是要能夠適應於那裏的環境和氣候,並且需要有一套適應此環境的行軍之術和布兵之陣。
承天央的這些顧慮,司蒼卿自然也是想到了,故而才有這次的春蒐之行。在北野林場外,則是新軍營隱秘的駐地。此次他便是要借此之機,來考察一下新軍營訓練的成果,如今鴻承國雖然動作頻頻,但畢竟有所顧忌。趁此間,若新軍營仍有不足之處,也能夠盡快地改進。
司蒼卿語氣不甚擔憂,道:“屆時新軍營演練之時,你且一同觀閱。”
身為鴻承國人,更是曾執掌了大部軍權,承天央並不如外麵所傳言的那般無才,對於行軍兵法可以說是熟稔異常,以著他對於鴻承軍力的了解,定是能夠從新軍營的演練中發覺其中可能存在的問題和不足,並給予一二指點。
搖頭歎氣,承天央調笑,邊說著,一隻手邊撫-摸上司蒼卿的臉頰,“陛下這般信任天央,就不怕我泄露了秘密嗎?”
司蒼卿淡淡地回視著對方,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若真是被背叛了,那也是錯在於自己,怪不得別人。
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承天央自覺沒趣地翻了翻白眼。
“呐,當我沒說。”
就在二人討論新軍營演練之事時,帳外傳來侍衛恭敬的通報聲:“皇上,秋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看著帳幕被人從外掀開,承天央識趣地笑了笑,“陛下,那我便不打擾你了。”說罷,對迎麵走來的秋屏天點頭示意了下,便徑自出去。
“卿弟”,承天央一出去,秋屏天便輕聲開口,麵色幾分喜悅,“我回來了。”
◇蒼◇寰◇七◇宮◇
“坐吧!”
司蒼卿示意了下對方,等著他的話語。
去年江湖上“天外天”一事鬧得厲害,在年前,秋屏天便隨著密探和東影樓的人去了一趟南疆,去了解事情的究竟。
秋屏天不急不緩地替自己倒了杯茶水,悠悠地呷了口,才緩緩開口,他笑看著司蒼卿,“無心讓我替他帶一聲好,還有一些東西,我回來的時候交給宮侍了。”
“嗯。”司蒼卿也不急,隻淡淡地應了聲。
停頓了下,秋屏天才複開口,神色微有嚴肅,“天外天一事,如今鬧得越發不可收拾了,江湖各大門派如今齊聚在南疆外的嶽西城,探討如何進去菏澤毒林。”
“而且……”秋屏天猶豫了下,道:“據聞七公子,在數日前,已經闖了進去,如今不得回音……江湖眾人,目前仍是在等候。”
聽著秋屏天將這些日子的消息逐一地講述,沉思了半晌,司蒼卿才決定,道:“三月中,我會南下巡視,屆時若天外天一事不得解決,我便親自前去。”
秋屏天麵色不苟同,“菏澤毒林,詭變莫測、危險重重,卿弟還是要慎重考慮。”
隻是輕搖頭,司蒼卿沒有說什麼。他想弄清楚,那天外天到底有什麼東西,還是曾經發生過什麼——以至於飄渺閣分裂,閣主被處死;而如今,那幕後之人,又借此事,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你剛回來,”司蒼卿轉移話題,“還是回去休息吧!”
秋屏天笑開,“無礙,難得這麼個機會,我想見識一下卿弟的騎射技術。”
搖了搖頭,司蒼卿淡聲道:“我不參加。”
“啊?”
司蒼卿沒有理會對方的疑惑,又補充說道:“你回去,準備一下南巡事宜,還有……”頓了下,“有空去看看承天碧。”
他一個人在宮內,怕是有些無聊吧。
怔了下,秋屏天遂不再推辭,“好吧。”
“不過,南巡的時候,卿弟可一定要帶上我哦。”
“嗯。”
待秋屏天離去,司蒼卿也起身走出營帳,看著這山野,到處都是濟濟的人群和閃爍的火把,淡聲吩咐了句,“你們別跟著。”
初春的山野,有些寒冷。風不時吹來,刮在臉上,依舊是幾許疼痛,但風裏夾帶著的清新味道,卻令人倍覺舒暢。
漸走,漸離了喧鬧的人群。
他,本就喜靜。隱隱地聽到飄渺的樂曲,又仿佛是山澗的溪流,司蒼卿頓住腳步,遂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深藍的夜幕,籠在那人身上,看得不真切。
隻是耳邊的簫聲,越發地清楚,泠泠動聽。司蒼卿停在不遠處,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吧!
本欲離去,卻想到什麼,司蒼卿離開的腳步又折了回來,不聲不響地站在這人的身後。
簫聲,漸漸低隱。但山澗的溪流,叮咚地歡唱不止,卻也是幾許動人。
似乎聽到一聲愁歎,又似乎隻是風聲的低吟,那人手持著短簫,隻愣愣地看著溪水,陷自於沉思中。
“深山野林,你一人在此甚是危險。”司蒼卿冷淡地開口,打斷了那人的思緒,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在這山野裏私自走動,自是不妥當。
“啊,”柳意先愣了下,回頭見著是司蒼卿,忙要下跪行禮,“微臣……”
“私底下,免了。”司蒼卿不冷不熱地說道,看著山澗溪水流淌著破碎的月華,“回去吧!”他可不想,明天會傳來丞相被野獸襲擊的消息。
“是,皇上。”柳意微微低頭,跟在司蒼卿身後……
半垂的眼瞼遮住了眼中的情緒,他沒想到會在此遇到司蒼卿。原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待一下……司蒼卿的顧慮自是正常,他一個不懂得武功的文人,不該在這樣危險的地方獨身亂闖,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煩。
……難得的一次放縱,偏巧遇上了司蒼卿。
兩人都是個性清冷,話語自是寥寥。
遠遠地看著營地晃動的火把和人影,司蒼卿停住腳步,猶豫了下——此時,也不太想回去,他原本就是要獨身出來散心的。
遂偏頭看向柳意,“隨我四處走走吧!”想來他這個丞相,之所以孤身一人在此,便也是與他一般,不喜人多喧雜吧!
柳意自是遵從。
寡言的兩人,偶爾搭上一兩句,緩步走在這初春山林的夜色中。夜越發地深了,月色卻極好,似沙似煙,為彼此添上幾許朦朦朧朧的不真切。
“啊……”
正在二人享受著這般靜謐的美好,柳意猛然叫出聲,隨即便住口吞下了其後的呻-吟。
司蒼卿很快地來到他的麵前,眼尖地看到這人的左腿上纏著一條細長的黑影,隨即掌風飛起,那黑影便斷成幾截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司蒼卿急速地蹲下-身,大力撕開了柳意腿上遮掩的衣物,迅速地點穴止住毒血擴散。
“嗯哼……”壓抑不住的呻-吟,自柳意喉間溢出。
司蒼卿抬頭看去,月色下,隱隱可見這人慘白的臉色和額間大滴大滴滾下的冷汗,遂冷聲囑咐:“忍著點。”
柳意身體微晃了下,便穩住了,聽到了司蒼卿的話語,他隻是勉力地微微點頭,忍住眼前眩暈的感覺。
仔細地查看了下傷口,又低頭掃視了下那斷為幾截的小蛇,司蒼卿的眼中漸漸生出寒意——這小蛇,名為黛青,也是至毒之物,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
重要的是……黛青,生於南疆,怎麼會出現在這蓮京北野的山林?
未得多想,司蒼卿起身將柳意抱起:如今,隻能盡快回到營地,趕緊祛毒才是緊要。幸而剛才他動作迅速,否則……
“皇……上……”
柳意艱難地開口,顫抖著抬起一隻手,指向司蒼卿的後方。
司蒼卿緩緩地轉身,不遠處,十數隻幽綠色眼睛,點點靠近——
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