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誰主沉浮之紅蓮太子 十裏河畔夜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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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人對立,悵然無相親;
此情雖猶在,更恨古難全。
“主子,夜已深,還是乘坐車攆回去吧!”
一相貌平凡卻氣質難蓋的中年男子邁著悠閑的步伐走在夜色中,身後的暗影低聲提議著。
“不了,我想感受一下這蓮京的夜景。”
中年男子回答道,今日他的心情是這些年來難得的輕鬆。此人正是易容後的司蒼絕天,想到今天見到的獨子司蒼卿,他的笑就難以忍住。那個孩子,在過往三年的成就,自己是親自見證的,近年來,甚至在政事也是由他所出謀劃策的。他一直都在想,自己這個兒子是怎麼樣的一個孩子,今日一見,更是超出想象。
隻是,司蒼絕天輕歎息,那孩子的性子猶實冷漠,或許便是因為自小一人生活在那鄉野之處導致的吧。
他難免覺得慚愧。
此生,他司蒼絕天有愧於三人,其一便是司蒼卿的母妃秦如慧,當年決絕地為了幫助自己入宮,為他司蒼家留下血脈,卻奈何死於非命;虧欠的第二人,便是司蒼卿,隻是他慶幸,那孩子果真有著帝王的野心,他所能做的,便是為他鋪好前路;而最後一個虧欠的那人,此生便負……
“咳咳……”
司蒼絕天忽然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身軀都瑟瑟顫抖。
“主子,您又發病了!”暗影迅速地扶住司蒼絕天搖晃的身體,幾分急切,“還是讓屬下送您回宮吧!”
“不用,咳……”擺擺手,司蒼絕天撐著身體,緊閉起雙眸,穩了穩氣息,“隻是一時岔氣而已。”
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半晌,司蒼絕天捂住悶痛的胸口,低低地一笑,歎聲道:“走吧!”
抬首,不遠處的街口,一道修-長的人影獨立。
那人深沉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自己,司蒼絕天微微一愣,心知已經被對方認出,輕輕扯出一個苦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剛想起那人,便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還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麵。
眸色深深,麵上卻如往常般溫和疏遠,那人走到麵前,輕聲道:“絕公子身體不適,還是少在夜間行走。”
司蒼絕天眼瞼輕斂,微笑道:“先生關心了,絕天記在心上。”
眼神似乎是極為複雜,又似乎是極為冷漠,那人輕輕頷首,便錯身而過,“絕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夜深寒重,極易受涼。”
聲音飄遠,人跡無蹤。
司蒼絕天回轉身體,遙遙地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靜靜地站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主子,回吧!”暗影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嗯。”
輕輕地應聲,司蒼絕天回轉身,朝著內城的方向走去。
星空下,兩道人影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越來越遠……
夜風低吟,訴述著人間無數惆悵事。
◇蒼◇寰◇七◇宮◇
閉上雙眼,感受著夜風的溫柔,點點撫在麵上,倍是舒暢,司蒼卿心中微微輕快,不知是見到了這生身的父親,還是為那朝著自己所安排的方向發展的一切。
在其位,謀其政。既是身為蒼寰未來太子,他便有自己的野心。
這日後的兩年,他便打算要在雪頂山練習蓬萊閣的絕頂武功——流花劍。兩年的部署,則須更加稠密,因為再歸來時,便是他大展身手之日,絕不容許半絲差錯。
比起前世的孤注一擲,今生最為幸運的,便是有著一個至高無上的父親的支持。
思緒飄遠,司蒼卿輕輕抬手撫上臉上那顆淚痣,他想起師父鳳無非說過,這淚痣是前世至親之人的淚滴化成。
至親之人嗎?
今夜,他不由得想到更多,那司蒼絕天便是鳳傲竹的轉世嗎?
“卿兒,我願以自己的生生世世為咒,還你一生幸福……”
這句誓言,他還記得。所以今生,那司蒼絕天,便是毫無顧忌地對自己好,為自己鋪好前路嗎?
不再多想,司蒼卿原本便是冷情之人,無論緣由如何,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便足矣。
畢竟,人世間的情感,他沒有體驗過,也無法感同身受。
隻是過往三年的遊曆,用魁和綠環的話,便是讓自己多了些許人的氣息。
自身的變化,司蒼卿也隱隱有所感覺,說不上好壞,隻是微感新奇罷了。是冷情也罷,是富有人味也好,他司蒼卿便是隻願做著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笑鬧,打斷了司蒼卿的思緒……
“七爺,香兒真想死你了,一去半年沒有半點音訊,人家還以為你早忘記了奴家呢……”女子的嗓音嬌柔似水。
“嗬嗬,怎麼可能,”男子聲音醇厚,如美酒般讓人不由得沉醉,“香兒如此勾魂,莫說是忘記,便是一日不見,心裏便空的慌。”
“七爺莫不是吃了蜜糖,嘴甜得膩呢!”
“本公子說話可從來不虛……”
男女噥語聲聲,迎麵走來。
司蒼卿神色漠然,不曾斜眼看向那二人,隻是鼻間傳來那濃鬱的花粉香味,些許刺鼻。
如影隨行的鳳嵐,一直靜默地跟隨在司蒼卿身後,忽然感覺到一道迫人的視線,他斜眼看去,微微皺眉。
一煙花女子柔若無骨般地倚在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麵如桃花,嬌笑不斷。而那少年鳳眼微挑,相貌俊秀,隻是陽剛不足、陰柔有餘。
最重要的,那少年此刻正目光狂肆地緊盯著司蒼卿,嘴角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眉目一斂,鳳嵐冷眼瞪視著那位少年,對方雖然是一副調笑浪蕩之色,他卻能憑直覺感受到對方並非常人,無論是那狂妄的眼神,還是那捕捉不到的氣息。
少年也看到了鳳嵐冷冷的眼光,眸光流轉,更是燦爛,他對著漠然的司蒼卿和麵色不愉的鳳嵐開懷一笑,隨即轉回視線,笑意吟吟。
四人擦肩而過。
打情罵俏之聲,漸漸遠去。
司蒼卿腳步微緩下來,淡淡地開口:“嵐,莫要緊張。”
那少年的狂肆眼光,他自然感覺到。雖知那人武功非凡,但此時,與他們無關,自是無須多加關注。
“是,主子。”
三年如一日,鳳嵐對於司蒼卿的話語是絕對的服從。
微頷首,司蒼卿忽然停下步伐,若有所思。
“主子,怎麼了?”司蒼卿的反常讓鳳嵐微覺奇怪。
轉頭凝視鳳嵐,司蒼卿問:“那煙花之地,果真令人如此流連忘返?”
當年秦淮盛況,他隻是書中所知;前世雖活了二十多年,卻被訓練得無情無欲,故而那情-欲極樂之事,他無法體會,更無法理解。今日一見這聞名天下的十裏長河,他難免驚詫,那青樓勾欄之業,竟是如此興旺。也無怪乎當初,綠環堅持要開那綺紅樓,更有甚者,利用妓院來搜集消息。
“啊……”向來沉穩的鳳嵐也一時尷尬至極,臉上發燙,幸而有著夜色的遮掩,嘴中猶猶豫豫地說道:“也並不盡然吧!”
“食色性也。”這句話,在前世是至理名言,司蒼卿刨根究底,繼續問道:“成年男子的本性?”
“這,奴才也……不是很清楚。”磕磕盼盼地說著,鳳嵐不知為何今日這殿下如此好奇。
“不若,今夜你便休假一次吧!”司蒼卿淡淡地說道,雖然也曾是成年男子,但他畢竟比較特殊,而鳳嵐已經十八歲了,或許也是想去那裏。而他,雖然冷漠,但對於自己的屬下,隻要做好本分,亦不會過於苛刻。
微驚,鳳嵐略慌,“主子,奴才不需要休假。”
“這幾年來,你未曾休假過。”司蒼卿複又抬足走路,這幾年來,鳳嵐一直安靜地守在身邊,默默地打點著一切,久了自己便有些忽視了這個人的存在,也不曾想到這人有沒有自己的需求。身為影衛,他自是不能夠成親了,那麼……
“既然那煙花之地,是男人的天堂,你今夜便可一去,盡興後再回。”
“主子,”鳳嵐撲通一聲便跪下,“奴才不會去。”
“為何?”司蒼卿微覺奇怪,回轉身,低首注視著鳳嵐。
“不喜。”鳳嵐低低地垂首,話語裏是堅決,“人之喜好,具不相同。那煙花場所,正是奴才不喜之地。”
“既如此,便也罷!”司蒼卿懶得追究,他的好奇心向來薄弱,“隻是,這休假還是允你,你可自己安排。”
“奴才服侍主子便可。”鳳嵐依舊低聲堅持。
垂首看著鳳嵐,片刻,司蒼卿淡聲道:“起來吧,明日一早,我們還需要趕路。”
“是,主子。”
再瞥了眼鳳嵐,又看向河麵遠近搖晃的畫舫,司蒼卿不再言語,隻是腳步輕點,朝著住處急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