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誰主沉浮之紅蓮太子 三年往遍踏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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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喑沉沉天色暮
旅人躑躅青石路
三載故往,已逝流年
煙花在,笑語去
十裏河畔,並影立足
蒼寰國皇城蓮京城,十裏長河穿城而過。兩畔,樓閣林立,燈火輝煌;河麵,畫舫遍布,笑語歡聲。
時近時遠的絲竹歌曲飄蕩夜色裏,兩道黑色身影,靜立河邊,遙望遠處。
“這便是天下聞名的十裏長河嗎?”鳳卿喃喃道,看著眼前那一片奢靡景象,倒不由讓人想到中國古時金陵秦淮河。
那時則有“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而今蒼寰,又仿若是另一個短命古都金陵城。
不再多作感想,鳳卿偏頭看向鳳嵐,問:“魁傳書說的,是哪個畫舫?”
“回主子,是綺紅樓的畫舫。”鳳嵐輕聲道,抬手指向那畫舫上飄搖的旌旗。
“哦。”鳳卿若有所思地點頭,揮了下手,“走吧。”
時間荏苒,又是一個三年。這三年裏,鳳卿帶著鳳嵐走遍了三國疆土;前二年,按照他的布署,蒼寰十三府俱是建立了他的勢力:為搜集人才和情報以及暗殺的暗影所設東影樓,為積聚財富所建的商號。兩年中,十三府,他一一走過,指點與督察暗影的訓練,並指導手下商號的經營;最後一年,他大致地遊走了另外的兩大國:鴻承與廣宇,在宏觀上了解這兩國的國力。
鳳卿不得不承認,如今最強為鴻承,是當今蒼寰國難以比擬的,若不是在位皇帝年邁體衰不思霸業,蒼寰則定有外患;而那廣宇,雖說不敵蒼寰的富裕,政治卻十分清明,人民皆為擁護,那皇帝正是一少年天子,根據他的消息,其野心甚為不小。隻是當前,總體局勢仍是穩定,三國相互牽製,那廣宇倒也一時不敢動作。
“到了,主子。”被鳳嵐打斷了思緒,鳳卿抬眸,那綺紅樓的招牌赫然映入眼簾,畫舫在水麵輕輕搖曳。
畫舫的隔音效果甚佳,船內,靜得隻餘細細的呼吸聲。
互相打量著片刻,鳳卿,此刻開始便是司蒼卿,緩緩地躬下身,淡淡地喚道:“兒臣司蒼卿,見過父皇。”
未曾計較司蒼卿不行君臣之禮,司蒼絕天麵色整肅,卻難掩眼中激動的情緒,聽到司蒼卿的話語,便急忙開口:“莫要多禮,你我是父子。”
心中喟然,這奇妙的感覺,便是血脈相連的父子親情吧?司蒼絕天審視著這個瘦高的少年,精致的麵容眉眼間可看出當年慧妃的風采,狹長的眼眸裏是一片冷然與深沉,左眼下的一滴淚痣柔和了原本冷漠的臉龐。
一時間,司蒼絕天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朝堂上,那冷硬強勢果斷狠絕的帝王,此刻,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更是與親子生離十幾年的父親。心裏實為愧疚,司蒼絕天半晌後才緩緩道:“這麼多年,皇兒你過得可好?”
“嗯。”司蒼卿輕輕地應了聲,看著對方的眼睛,那裏麵激動的情緒,他俱是看在眼中。相較於司蒼絕天,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畢竟,他的靈魂擁有著自己的經曆與記憶。不過,眼前這位帝王,這世的父親,他倒也不排斥。
作為一個帝王,這人有著足夠的才智與力量,讓他欣賞;作為一個父親,這人雖與前世父親鳳傲竹有著同樣的長相,卻斷然不同,他能夠感覺出這個男人對著自己有著深刻的情感,是源自於血肉相連的舐犢之情,讓他更是倍覺好感。
未曾想到司蒼卿是如此冷淡,司蒼絕天倒一時有些愣住,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孩子,終是心有戚戚,怕是那鳳無非所言極是,這孩子因為缺少了父母的關心與照顧,如今便是形成這般冷清的性子。
“皇兒,你的名字叫卿?”司蒼絕天找了個話題,淡淡笑道:“我便叫你卿兒吧!隻是,為何你師父為你取卿字為名。”
卿,乃卿相大夫之意,身為蒼寰國未來的帝王,取此字為名似有幾分欠妥。
“此卿非卿相之意,”雖然不太明白為何對方將話題轉到自己的名字上,司蒼卿隻是有問有答,“師父曾說,卿一義為爾,寄寓兒臣做真我之意。”
隻是,綠環總笑話,那不過是師父的借詞。她覺得,師父純粹是覺得順口才為他取名為卿的。司蒼卿對於自己的名字無甚感覺,鳳卿也好,司蒼卿也罷,隻是稱呼而已。將希望寄托於這些不實在的東西,並無他用。
“原來如此,”司蒼絕天微顯蒼白的臉上漾著笑意,“鳳無非果不愧蓬萊仙人之名。”
輕微地頷首,鳳卿不置可否,靜等對方後續的話語。
看著對方雖然冷淡但是不失認真的麵容,司蒼絕天很快便清楚這個孩子隻是天性冷淡,倒不是真的排斥自己。話語雖少,態度確實認真誠懇。
父子二人,便在這畫舫裏,輕聲低語地交談起來。
氣氛不再凝滯,司蒼絕天也如常人家的父親般,一一問起了司蒼卿自小到大的成長往事。
或許是前世鳳傲竹的記憶,也或許是對這個帝王的欣賞,甚至或許是這具身體與對方的血脈親情,司蒼卿話語雖少,但對司蒼絕天的問題俱是認真回答。
◇蒼◇寰◇七◇宮◇
“父皇,不知此次為何讓兒臣前來京城?”
漫天滿地地聊了許久,司蒼卿終於開口問道。當年司蒼絕天與鳳無非約定,便是十六歲成人禮前他才回皇城,可為何司蒼絕天現在便要見他。
“原本是與你師父約定,讓你十六歲才可回來。”司蒼絕天神色溫暖,輕笑著解惑,“那時,留你在身邊太危險。你可曾怨我?”
“沒有。”司蒼卿微微搖頭,他畢竟不真的是無知幼兒,而是有著成年心智的遊魂而已。
釋然輕歎,司蒼絕天繼續說道:“當年我給自己十六年的時間,去鏟除秦氏一族;而且,你也需要學習與鍛煉。隻是……”
他不曾料到,這個孩子幾乎是天縱奇才,有著縝密的思維和實幹的才智,更是有著獨立的想法與果敢的個性。他,幾乎是天生的帝王!
更何況……
“我的身體,越發地衰弱,”司蒼絕天苦笑,“那秦氏也未能從根本上鏟除。這幾年,雖然你我沒有見麵,但是你的成就足以表明了你的能力,若是蒼寰交到你手上,我必無擔憂。”
沉默地看著眼前不過剛剛而立的帝王,臉色幾許病態的白,兩鬢隱約有一二銀絲。這些年,可見他過得非常艱難。本有天賦的才智與堅韌的性格,卻無奈身受絕心蠱之苦,一代帝王便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幼子。
何其悲哀!
沉思了片刻,司蒼卿輕幽地問道:“父皇,你的病治不好嗎?”
“無藥可醫。”司蒼絕天語氣淡然,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怕撐不了幾年,故而希望皇兒能繼承大統。”
不用司蒼絕天自己說,司蒼卿其實心中清楚,這幾年來暗影的消息,他對於皇帝的健康了解得很清楚。
“父皇,”司蒼卿淡淡地開口,“兒臣會將那秦家一族清理幹淨,更會將我蒼寰國力推上頂峰,隻是……”
“我還需要些時間。”
“多久?”
“兩年。”司蒼卿眼神幽深,望向對方,“既要作為這天下最高位之人,我需要更強的武功。”
雖然當今,他的武功若真要比試起來,定在江湖前茅。但,定有更強之人在外,雖說,這武學無巔峰,但是既然明知更有攀越之處,他又怎能鬆懈?
“兩年啊,”司蒼絕天低低一笑,“也是我心急了,今年你還不到十四歲。那麼,父皇便再支撐幾年吧!”
神色和藹地看著司蒼卿,司蒼絕天輕柔地說道:“至於武功,你也莫要強求。為帝者,首不在武。”
“兒臣清楚。”司蒼卿應聲,隻是,他不允許自己的弱小。
“那便如此罷!”司蒼絕天起身準備離去,“就如當年約定,成人禮前,你再回京。”
“卿兒,保重!”
船門微微扇動,夜風清涼,人已遠去。
司蒼卿靜默地坐在桌旁,垂眸不知思索著什麼。
“主子,夜深了。”鳳嵐走了進來,輕聲提醒,“您,明日還得趕路。”
“走吧!”司蒼卿倏地站起身,領著鳳嵐離開畫舫。
河畔,歡聲笑語依舊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