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誰主沉浮之紅蓮太子 人生莫道初相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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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水,流淌著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床榻上,鳳嵐輕喟:擁有悲傷的人,才懂得幸福啊……
清冷的聲音似乎一直在這清冷的夜裏回蕩,卻格外地溫暖人心。
鳳嵐怔怔地看著隔間的門,簾紗微搖,似乎剛剛不曾有人來過。
今日,是他藍家的忌日。
當年雖年幼,但是那血腥場景已經深刻地刻入腦海中了。若不是自己陰差陽錯地躲過一場災禍,怕是自己早就是亡魂一抹吧!
年幼的他,被老仆護住,擠在圍觀的人群裏,眼睜睜地看著法場上親人們被斬首。
想到此,心中便難以壓抑著恨意。
當時,外戚秦家掌握了幾乎整個朝堂,凡不歸順者,俱是清除幹淨,其中最慘的便是藍家。除了藍家,其他一些依附於藍家勢力的家族,亦是難逃滅門之命。
故而,當年被皇上影衛找到,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加入影衛,隻為了有一天,能夠扳倒秦家勢力。
這些年來,他的經曆簡直能夠用九死一生來形容。身為皇家影衛,奉獻的不僅是忠誠,更是生命。而他,早已是置生死於身外了。
忘記了淚,忘記了笑。
怔忪間,鳳嵐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的童音:“擁有悲傷的人,才懂得幸福。”
驚愕地轉過頭,鳳嵐局促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鳳卿,不善言辭的他隻能訥訥地喚了聲“主子”,對方隻是冷漠地看著自己,然後便轉身回到裏間。
這是……安慰嗎?
他有些疑惑,相處不過是短短的一天時間,卻始終覺得那樣的話,不似這樣清冷的人說出來的,雖然對方明明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唯有強者,才能存活。”
雖然話語裏盡是無情與冷漠,但是這似乎是那冷情皇子最溫柔的話語了。
忽然釋然一笑,鳳嵐左手輕撫上心口。殿下說的對,隻有強者,才能存活下來。過往的那些經曆,不正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嗎?今時今日,又何必顧影自憐?隻有自己強大了,當年的慘事才不會再次發生。
而現在,他身為小皇子的影衛與貼身侍從,所能做的,也唯有強大。
在這個年幼的皇子身上,他隱隱看出了蒼寰國的未來。當今聖上,不可謂不聖明,奈何世人皆知皇帝身體欠佳,時有病魔纏身。而那奸臣外戚秦家執掌了大部的朝堂勢力,若是蒼寰國落在那些人手上,則國將危矣,更至於民不聊生。
在當前三大國間,蒼寰的勢力已是漸漸衰微。
亂世降至,這蒼寰需要的是一個睥睨天下的強勢帝王。
那小皇子鳳卿,雖說隻有十歲,卻堅韌不止、強勢有餘,更是獨具才智,這樣的人,才能引領著蒼寰國強大起來。
原先心中的哀愁,淡了些許。鳳嵐合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隔扇,將房間一分為二。
裏外床榻上的二人,靜默地想著各自的心思,倒也是一份別致。
◇蒼◇寰◇七◇宮◇
窗外,曙光微照。
“主子,”鳳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鳳卿已經穿好衣衫,回轉過身子,隻見鳳嵐將洗漱用具放好。
鳳卿拒絕過鳳嵐的服侍,徑自靜靜地洗漱著,低首間,長發總是十分礙事。在往日裏,早晨起床後,都是無心替他束發。隻是現在,他將無心與綠環趕了去,讓他們和那幾個即將一起共事的親衛在一起。
微微不耐,鳳卿翻出發帶,折騰了半天還是無法束好。
靜默旁觀了半晌,鳳嵐輕輕開口,“主子,讓奴才幫您吧!”
隻是淡淡地瞥了眼對方,鳳卿將長發綁成現代式的馬尾,便也作罷。
走出房門時,鳳卿淡淡地開口:“你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是。”鳳嵐垂首低聲應道,他知道自己的本分便是影衛的工作,而主子的私事,是不允許自己插手的。
“帶我去見魁吧!”
……
靜靜地聽著魁講述當前國內的朝野勢力分派和另外兩國的大體狀況,沉吟了下,鳳卿看向對方,道:“那柳丞相為人如何?”
“柳相國為人圓滑,長袖善舞。”魁想了下道:“好在也不是被秦家所掌控。倒是他的兒子柳意,今科狀元,才華橫溢,卻難得正氣剛直。”
“哦?”鳳卿聲音輕揚,“他現居何職?”
“為戶部侍郎,柳意向來不齒秦家所為,在年輕官員間聲望頗高。”
“秦家不會為難於他?”鳳卿微微奇怪,想當年藍家正是因與秦家作對,而被莫須有的罪名而害,轉念間,鳳卿便知,彼時今朝情勢大有不同,“看來,秦家也開始衰微了。”
“正是如此,但秦家一族勢力錯綜複雜,近幾年間倒是依舊能夠穩居其位。”
“這樣嗎?”鳳卿冷嗤,也罷,他本來就打算親手除去秦家勢力。垂眸尋思了片刻,話鋒一轉,“父皇的病,還是沒法根治嗎?”
“正在尋找醫神傳人。”
“醫神傳人?”
“是的,當年正是醫神的藥,才能夠保住聖體的安全,”魁倒是直話直說,“隻是醫神受秦家所害,逃出蒼寰,後來不知去處,據說已經去世,但後來查訪得知他還有一個傳人,隻是一直下落不明。”
“嗯。”鳳卿點點頭,“好了,本皇子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先回去想父皇複命吧。不日,本皇子也要動身,以後通過影衛聯係。”
“殿下,您要去哪?”魁微訝。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鳳卿漫聲道:“本皇子在蓬萊閣待了十年,對這人世的一切尚且知之不深。三年內,本皇子就遊曆這三國吧!”
雖說他這幾日從魁和影衛那裏,得到了足夠的信息,但是他還是親身去體驗才能夠確定。
“這,皇上的意思……”魁雖能理解鳳卿的話語,但幾分猶豫,畢竟皇上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讓這個皇子開始學習接觸政事。
“魁不用擔心。”鳳卿略微解釋了下,“頭兩年,我還是留在國內,依次去親衛所在的各地。”
他的親衛,他自己來收服。他的勢力,也須由他自己來建立和掌控。
“相信父皇能夠理解。”鳳卿補充了一句,便起身離開。當年在皇宮裏觀察的幾日,對那個‘父皇’,他有幾分了解。
“是,殿下。”
“嵐,”走在長廊上,鳳卿輕聲開口,“從明日起,你不必再練原來影衛所教的武功。”
“是,主子。”沒有任何異議,鳳嵐恭敬地回答。
聞言,鳳卿忽然停下腳步,幾分讚賞地打量了下鳳嵐,不過一日多的相處,這個沉默的少年便大致了解了自己的習性。不多嘴,不多問。看來,這個侍從,倒是選對了。
“四人中,你的武功最差。”鳳卿複又開口,看著麵色無愧無懼的鳳嵐,道:“但天資最好,潛力最大。”
鳳嵐隻是畢恭畢敬地站著,聽著鳳卿的話語。
“日後,”鳳卿繼續道:“你就隨本皇子練習蓬萊閣的內功和劍法。”
“是,主子。”
滿意地頷首,鳳卿繼續原來的步伐,朝前走去。之所以選擇鳳嵐,不隻是對方那清澈的眼睛吸引了他,最重要還是看重對方的武學天資。且四人中,他最年幼,此時修蓬萊閣的武功也還是來得及。
比起其他的影衛,身為貼身侍從的鳳嵐,他要求有更高的武功。隻是那影衛所習的,皆是殺人之功,並不適合他。
於他鳳卿,殺人,隻有是萬不得已才需要。
◇蒼◇寰◇七◇宮◇
春日裏,陽光微暖,清風撩人。
臨城郊外,一中年美婦,麵色哀怨,哭哭啼啼地摟著一黑衣少年。
“主子,你當真如此狠心,留下我綠環不管不顧了?”綠環嘟囔著,這個孩子雖是冷情,但十年相處,她早視他為自己的孩子了,此次分離,卻不知何日才能重見。
“嗯。”對於綠環,鳳卿最是無可奈何。前世今生,所相處的女人也隻有這一人,早將他視為至親,無奈綠環性格古靈精怪,連他時常也被捉弄。此行分離,卻也無奈。
臨城將會是他的商業基地,至為重要,必須留下一個自己人才可。至於那些親衛,此時還不能說是真正為自己所用。
輕輕地拍了拍綠環的後背,鳳卿才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複又看向無心,淡淡地說道:“無心,你保重。”
“主子放心,屬下定不負所望。”
“綠環也會將主子所吩咐的都做好。”綠環擦了擦眼淚,淡笑開來,雖說平日自己喜歡瞎鬧,但是主子心中的大業,她也是知道的。
不再回首,鳳卿跳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車前,鳳嵐長鞭一揮,馬車絕塵而去。
許久過後,鳳卿輕輕掀開車簾,回過頭,看著車後滾滾的塵土,遠處是隱隱約約站立的人影。
看了一會,鳳卿才端坐起來,靜默地看著趕馬的鳳嵐,半晌,道:“過幾日,你教我騎馬吧!”
“是,主子。”
盤腿坐在車內,鳳卿靜靜地運著內功。
車前,趕馬的鳳嵐輕抿著雙唇,稍稍眯了下眼,東邊的晨陽有些刺眼呢。
迎麵,是細細的微風,暖和舒適。
官道上,簡樸的馬車,急速地朝著前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