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95章 巫偶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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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是這樣,”莫名見到了熟人很開心,至於談話的內容是什麼反而不重要,“現在忙麼,如果可以的話,送我到樓上吧。”
    紅簫笑了,伸手過去的時候,特意向上拉了一下自己長長的袖子,為的是能讓對方的手完整地接觸到自己的。
    “我倒是不忙,”紅簫輕輕地說,同時側過頭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倒是您,在忙什麼呢?”
    “忙著休息。”莫名很認真地回答,“我覺得自己恢複得差不多了。”
    “的確,能從那樣的結界裏走出去,何止是差不多。”紅簫的手,忽然重重地扣上莫名的腕。
    莫名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如果您是想要試探結界的強度和我們的守備,那麼大可不必了。要逃,最好一次逃出去,因為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莫名立刻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呢。”紅簫舒了口氣,“王最近煩心事很多,您就乖一點吧。”
    莫名再次點頭,像個被喜歡的老師訓斥的小學生,認真又有點不安。
    “那麼,就送到這裏了,接下來我也很難靠近呢。”
    莫名抬起頭,黯淡的眸子仿佛在巡視著空中無形的結界:“王為什麼會親自設下這樣一道屏障呢。”
    “看來您不知道,”紅簫淡淡一笑,笑得有點憂傷,“王前天早上,被人刺殺了一次。”
    莫名先是一愣,而後笑笑,看起來絲毫不緊張:“這又是為什麼呢。”
    “刺客是原王廷裏的要員,那天一早帶著重傷來到了城門口,讓王親自去接。”
    莫名歪了歪頭,很感興趣地聽著。
    “讓人琢磨不透的是,他居然選擇被帶到塔頂的時候下手。”
    “或許是擔心其他人插手。”
    “這個可說不好,”紅簫低頭,認真地理著自己披肩上的墜子,“和王有一定接觸的人,都知道王的習慣。”
    莫名的眼睛眨了幾下:“那麼我應該也是知道的。”
    “您一定是知道的。王在身邊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戒心是最強的。”
    莫名在心裏歎了口氣,因為風兒的這個習慣他是真的不知道。
    “好了,不能再耽誤您了呢。”紅簫說著,虔敬地向莫名欠了欠身,而後轉身,悠然地走下樓梯去了。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無論麵對的是誰,都會表現得恭敬而卑下,那種順服,和氣質中天然的憂傷,會讓任何人打消痛罵他一頓的想法。
    雖然莫名從來都沒想罵過任何人。
    現在,他獨自一個人,沿著樓梯緩緩上行。
    結界給皮膚帶來的刺痛感,漸漸強烈起來。前方的黑暗中,像是有一張無形的網,巨大,粗糙,而且薄,黏著的絲,凝成未知的圖案,而那圖案後麵,極可能是另外一張網,網的盡頭可能有蜘蛛在伺機而動,也可能什麼都沒有。
    莫名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成為獵物的準備,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盤旋在空中的巨大樓梯,不知何時失去了實體,變得無始無終,怎麼也走不到頭。莫名已經感覺到,它的末端不再是通向塔頂,而是通往一個自己未曾涉足過的世界。
    風兒,你在這裏麼?
    走,繼續走。黑暗變得醇鬱,像酒,讓人沉醉的,墮落的香氣,隨著呼吸不可避免地進入體內,讓自己都有些醉了。
    莫名隻能苦笑。
    因為他記得這種香氣——寂寞的貴婦人在百無聊賴中折完了一朵工藝紙花,而後用指甲蘸了香水,輕輕撣在上麵,從而完成的優雅作品上,往往就帶著這種香氣。隻是它和男人聯係在一起時,就不那麼讓人愉快了,尤其是連男人都算不上的巫偶人。
    莫名停下了腳步。
    前方,有人來迎接自己了。
    “老朋友?”莫名微笑。
    對方似乎有些羞怯:“不是的…先生。”
    莫名笑了:“介意摸摸你麼。”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這無疑是個孩子,但令一般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孩子。
    小小的、單薄的,用木頭和繩子拚接在一起的巫偶人,除了身上的那件衣服以外,沒有一處像真正的孩子。他的主人或者長輩看來沒有什麼耐心,把他的五官做得極其粗糙,要不是莫名的想象力還算豐富,根本摸不出哪裏是鼻子哪裏是眼。
    “你叫什麼。”
    “我…我還沒名字呢。”
    莫名笑笑:“好吧。那麻煩你,帶著我走。”
    小巫偶點了點頭,脖子發出吱嘎的響聲,同時木訥地抬起手臂,拉起了莫名的手。
    “還有多遠呢。”
    “不遠了,穿過兩道門,就到了。”
    “要你來迎我的長輩,又叫什麼名字呢。”
    “嗯…他也沒有名字。”
    “那麼,他是什麼樣子的呢。”
    “他和我一樣…啊,不是的,高了很多,穿著黑色的禮服,帶著黑色的大禮帽。”
    莫名的心定了定,笑了:“還好是個故人。”
    其實他安心的理由是,這世上有如此力量的巫偶人,幸好隻有這麼一個。
    黑禮帽無論從各個角度看,都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奇跡。這世上能賦予物體生命或者靈魂的人,不是不存在,比如玉溪,大到木美人,小到木蟋蟀——在自己製作的藝術品中注入意誌和情感,能夠讓它們在特定的時間段裏,做出與真正的生命體十分相似的行為,可這並不能說明它們在活著。
    黑禮帽卻是在活著,在為他自己一個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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