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醜女初長成  冷夫人番外(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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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裏休養了三個多月,我已經恢複了元氣。而那個孩子,也與我熟悉了起來,見了我,會手腳並用地向我爬來,然後輕車熟路的鑽入我的懷中,模樣十分可愛。衣然依舊如昔,會時不時的哭一哭,見到陌生人時,會冷不防臉紅。如果不是我多心,她的確是位單純的姑娘。
    然而,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打破了這裏的寧靜。當門被人踢開的時候,意氣風發的慕將軍,站在門口,驚喜地看著我。
    “公主。”他向我疾奔過來,同時,將我緊緊摟入他的懷中,緊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還好,你沒死。還好,你又回到了我身邊。”他那小心翼翼的語氣,宛若尋回了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慕將軍,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就該自重。”我努力地想推開他,說道。
    “清雅公主,已經葬身於南王的王宮內,如今,在我懷裏的,是我的妻子。”他仍然霸道的摟著我,口中的語氣不容置喙。
    之後的發展,出乎了我的控製。我被慕將軍“請”上了車輦,與衣然一起,被押著踏上了前去京城的路程。當日護送我的衛士,在此次出發的途中,已都不見。想不到,他竟對我有非分之想,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諱,金屋藏嬌?
    在一路顛簸後,我終於回到了命運的起點,京城。想這一年來兜兜轉轉,卻是從一個大牢籠,轉去了一個小牢籠。當我看到偏僻卻布滿了暗衛的院子時,我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籠中雀,無論怎麼飛,還是在籠子裏打轉。
    “公主,屈尊您住在這裏,以後,懷忠絕不會委屈了公主半分。”少年將軍跪在我麵前,如是說道。
    懷忠,慕懷忠?我抱著懷中的小小身軀,冷然不做言語。
    “公主,我可以把你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懷忠知此舉,已經玷汙了公主。可自從懷忠見到公主的那日,已對公主傾心,揮之不去。南王如此對待公主,末將必會為公主,討個公道。”
    見到我的那日,可是被流匪襲擊的那天?這就是我,冥冥之中,注定的劫數?
    之後,每日都能見到這個癡情少年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動。他有時,會在我麵前舞劍,有時,會坐在我的身旁,對我訴說著濃濃的相思。時日漸多,人道慕將軍府內,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二夫人,頗為受寵。其姓名不詳,因著她冷然的臉,下人們將之稱為“冷夫人”。而她所帶來的孩子,在入府的沒多久,也得了一個名字,若愚。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世間事,何必要計較得那麼清楚,不妨“愚”一點兒,方能平安度過餘生。
    如果不是那一夜,我與他的生活,也就不會有交集。那日,在哄完若愚入睡後,我早早的上了床。可不知不覺中,我的身體裏,卻如被火燒過般,燥熱難忍。迷亂中,似是有人強壓在了我的身上,那滿是繭子的手撫過我的身體,與我一夜浮沉。
    當我醒來時,頭已沉沉。而躺在我身旁的,是一具溫熱的身體。此時,日已上午頭,我不置信地看向躺在我身旁的男子,想不到,昨夜,夢裏的荒唐竟然是真的……
    “公主。”他亦醒來,滿足地對我笑著。而我,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再接著一巴掌,狠狠地摑起他來。我隻知道我心中好恨,可恨從何來,我卻不知道。
    就這樣,他生生的挨了我十幾個巴掌,愣愣地看著我卻不還手。嘴裏隻是呢喃道:“難道,我為了你,攻打南詔國,錯了嗎?”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攻打南詔國,是為了我?陛下將我嫁入南詔國,隻是為了,與南詔一戰,而非議和?那我所付出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他的眼,忽然變得通紅,狂亂間,他按住我的手:“公主,我絕不會委屈公主。請公主給我點兒時間,我一定會伐了南詔國,讓公主名正言順的留在我身邊。”
    我的心,顫抖了起來,莫非,我就是人們說得——紅顏禍水?
    他摟著我,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可我再也聽不下去。很多混亂的東西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南王溫情的麵孔,風皇邪魅的深沉,懷忠執著的眼神……這一切,似乎串成了網,將我網在其中,隻等幕後之人一聲令下,就可以……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原來,我竟被卷入了一個迷蒙的局裏,最後,到底誰是漁翁得利之人?
    懷忠,仍會不時地來我房裏,他對我,愈來愈執著。盡管,每次都被我冷眼相待,可他卻如上癮了般,強留在我的冷漠之中。而我的肚子,也日複一日的大了起來。
    錯過了第一個孩子,不知這個孩子,是否能如願留在我身邊呢?我時不時地撫著她,感受著她在我身體裏的悸動,唯恐下一刻,她也會如那個孩子一樣,不見了蹤影。
    懷忠為了即將到來的寶寶,顯得異常開心,他來我這裏的次數也愈加頻繁。不再對我用強,隻是撫著我的肚子,感受著裏麵那個小家夥的帶給他的驚喜。望著他快樂的容顏,我不知該說些什麼,盡管有時還會冷語,可也能對他和顏悅色一些。
    這短暫的融洽,終於在衣然的八卦中結束。那日下午,衣然告訴我,懷忠的原配梁夫人昨夜懸梁自盡了,原因是丈夫要娶左相的妹妹,而左相家人過門,絕對不能做小妾的。於是,忍無可忍的梁夫人選擇了卻自己,獨獨留下了年僅四歲的稚子。對於一個不得丈夫寵愛的女子,也許,死亡也是對她的解脫吧。
    男人之薄幸,女人之薄命。
    還記得生若梨的那一天,恰趕上了慕府最熱鬧的日子,府中掛滿了紅色的燈籠,放著噼哩啪啦的鞭炮。而懷忠,一早就去了孫府,接他的新夫人。而我,在劇烈的疼痛中,顯得如此孤獨無助,身邊,隻有衣然忙裏忙外,而早就去叫的穩婆,在焦急的等候中,終於姍姍而至。
    “夫人,用力些。”穩婆在我身旁,不斷地催促道。
    我已滿頭汗水,也許在生第一胎時,身子沒有養好,這一胎生起來,竟格外的吃力。這個頑皮的小家夥,折磨了我許久許久,我痛得幾乎要昏過去,可這強大的痛楚卻讓我無法閉上眼睛。
    “夫人,你要挺住啊。不要丟下衣然,小主子還等著你呢。”耳邊,傳來了衣然的啼哭,這個愛哭鬼,總是這麼哭哭啼啼。然而,此時的我卻希望,這次,她是真心地為我哭泣。
    這個孩子,最終在衣然的哭泣中生了出來。我強打起精神,從穩婆的手中接過孩子,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這個小家夥,一身的皺巴巴,嘴不滿的向下彎著,似乎預示著,她未來的坎坷。
    之後的疲倦席卷而來,我終是忍不住,抱著寶寶沉沉地睡了過去。但願,醒來時,她仍能在我身邊。
    “公主,對不起。”朦朧中,似乎懷忠在我耳邊,不斷地呢喃著這句話。可我不想聽,我本能的捂住耳朵,可在夢裏,手臂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抬起。
    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待醒來時,手臂中空空如也。我的心,隨即緊了起來。
    “衣然,衣然。”我大叫道,衣然,不會又把我的孩子抱走了吧?
    “公主,”衣然聞聲跑了進來,任由我拉住衣角:“公主,你沒事兒吧。”她驚恐的問道。
    “衣然,我的孩子呢,她在哪裏?”我拉住她的衣角,急急追問道。
    “公主,將軍抱著小姐,正在外麵玩兒呢。”衣然忙解釋道,眼中閃過一番慌亂。
    透過竹簾上的空隙,我依稀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正小心翼翼的抱著什麼,在門外走來走去。
    “把孩子抱進來。”我不假思索地說道。
    “是。”衣然應了一聲,起身走向了外麵。不一會兒,懷忠抱著孩子,慢慢地走了進來,待看到我時,他竟衝我快樂地笑道:“公主,看,我們的孩子,睡得多香。”
    我們的孩子……我皺起眉頭,猶記得,當我生產,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正在洞房花燭的你,可有想過我們?
    我接過寶寶,輕輕地撫著她。這個小家夥,皮膚沒有完全舒展開,一副小老太婆的樣子。更有意思的時,她雖閉著眼睛,嘴裏卻不斷地向外吐泡泡,以致於周邊的綢布,都濕了。
    這才是我的孩子呦。我抱著她,如同抱住了救命的稻草,緊緊不能鬆手。
    “公主,這孩子,還沒有起名字。我們不妨為她取個名字吧。”他提議道:“我想了許多,這次正好是慕家的若字輩,我想叫她若蘭,你看如何呢?”
    我搖了搖頭,輕撫著孩子沉睡的麵容。這個小家夥,睡著的樣子,是那樣的乖巧可愛,惹人憐惜。
    “叫她若梨吧。”我沉吟道。若梨,若離……梨兒,如果你長大了,一定要,離開這個可怕的牢籠,家仇國恨是什麼,隻求你不要重蹈娘親的覆轍。
    聽到這個名字後,懷忠本來春風滿麵的臉,登時化作烏雲陰沉。他複雜地看著我:“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難道我對你如此,還比不上你與南王的一夜春宵?”他怒道,與我僵持一番後,終是摔門而去。
    “公主,你這是何苦?”衣然端著湯蠱走了進來,說道:“將軍將陛下特賜的烏雞,燉成了湯,一口也舍不得喝,都拿給了你。公主,其實,將軍對你,還是很好的。”
    “是嗎。”我冷然道:“衣然,我對你又如何呢?”
    衣然聽出我的語氣不善,噗的聲跪下道:“公主自然對衣然恩重如山。公主的大恩,衣然末死不忘。”
    “哦,那你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呢?”我追問道。
    “公主……”衣然的臉刷的紅了起來,如同辣椒般鮮豔。
    “衣然,你相信母親的直覺嗎?”我輕聲說道:“無論她的孩子在哪裏,無論孩子遠近,做母親的,都能感受到。”我頓了頓:“可為什麼,我對愚兒,卻沒有這種感覺呢?”
    “公主。奴婢……”衣然的眼淚,再次奪目而出:“公主,那不是奴婢的意願。他們說,如果不交出小主子,他們就會要公主的命。奴婢心疼小主子,可更不忍看公主受難,隻得將小主子交給了他們。他們不知從哪裏抱來了一個孩子,硬要奴婢將他與小主子掉了包,奴婢擔心日後不能與小主子相認,偷偷地將南王贈給公主的戒指,係在了小主子的脖子上。公主,奴婢該死,奴婢對不住你啊。”衣然一口氣說完了一切,那聲聲啼哭,似是敲在了我的心坎上。宛若那日,在我生產若梨時,她哭著圍著我,告訴我,要我堅持。
    “衣然,起來吧。”我無力站起身,可心中,也無力再去恨:“他們是誰,我的孩子,又被他們帶去了哪裏?”
    “公主,奴婢隻聽他們說,要將小主子帶出去,可帶去哪裏,奴婢確實不知。不過,奴婢隱約聽他們提到一個人……”
    “他是巽公子。”
    巽公子,他是誰?我的印象中,並沒有這個人啊。
    忽然間,我眼掃過院外的八卦圖,在《易經》中,巽卦,象征……風?原來是他……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了,原來,我竟在這棋局裏,扮演了卒子的角色,一步一步,縱然被損害被侮辱,卻是在為他鋪路。
    無征兆的,我狂笑起來,原來在帝王家,骨肉親情,竟還不如一枚棋子……
    “公主……”跪在一旁的衣然瑟瑟發抖,從我發狂的模樣中,她似乎瞧出了什麼,頭低的幾乎埋到了胸口。
    從那之後,一個又一個的大夫上門來為我瞧病,可都是來了走,走了來。懷忠對他的女兒謹慎的緊,竟然將若梨和若愚交給了衣然照顧,甚至以此為借口,扶衣然做了他的十二夫人……
    新人歡愉,舊人黯然。情猶如此,人何以堪。
    隨著新夫人的陸續進門,他來我這裏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使與我在一起,他也愈發暴躁起來,總是將我弄得遍體鱗傷,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心中的恨意。而我,也逐漸對他的蹂躪麻木起來,隻是可憐了,我那兩個無法帶在身邊的孩子。
    “冷夫人,爺說你的心魔太重,若繼續下去,怕是無法複原。不如夫人搬入祠堂,每日誦經念佛,平定心智,豈不是很好?”管事的周嬤嬤,恭敬地對我說道。
    我冷笑,這麼急,就要趕我去祠堂,難道是怕,對我做的好事敗露?也罷,這樣做,對他對我,都會是種解脫。
    慕家對自己的祠堂,看重的緊。就連風水,也用了府裏最好的地方。如此仙境,對於淨化我這樣心魔凝重的女人,也許是再好不過。然而,我掃了眼擺滿了慕家大小祖先的牌位,對周嬤嬤吩咐道:“告訴將軍,我要在祠堂旁邊,建一座道觀。如若不應,我就燒了他的祠堂。”
    要我對著他的列祖列宗“懺悔”?做夢。
    周嬤嬤驚恐的應了聲,匆忙下去了。而他也很快應允了,一座三皇殿在祠堂一旁立了起來。三皇,乃中華民族遠古時期的3位領袖——伏羲、神農、軒轅。手持太極圖的是天皇伏羲,傳說伏羲仰觀於天,俯察於地,通陰陽而兼三才,始作八卦,即流傳於世的“先天八卦”,後被人們尊為天皇;手撚稻菽的是地皇神農,傳說神農氏生著水晶肚子,為使人類有足夠的生存食物,嚐遍了百草,吃到有毒的植物肚子發黑,吃了某種植物肚子發紅,便讓人放心大膽地采食,後人尊其為地皇;手握護板的就是人皇軒轅氏,因軒轅是統一了我國黃河流域各分散部落的首領,建立起中華民族的雛形,開始了對人群的管理,而被尊為人皇。
    “夫人,你這是何苦。”衣然不知來了看我多少次,懷中抱著眼睛滴溜溜轉動的小若梨。
    如今,已是十二夫人的衣然,對我這個失了勢的妾室依然恭敬,隻是嘴裏,不再稱我“公主”。
    我接過小若梨,輕輕地逗弄著她。這孩子,見了我,總會蹬著小胖腿兒嘻嘻地笑,讓我舍不得。
    “衣然,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注意到衣然蒼白的臉色,問道。
    “夫人,我……”衣然哽咽道:“前幾日,小產了。”
    我“哦”了聲,待摸向她的脈時,心不禁涼了半兒。衣然的脈,滑的很厲害,怕是有人在她滑胎前,喂她吃了不少的滑胎的藥。而且,現在,衣然仍在吃著類似的藥,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衣然,最近都吃些什麼?”
    “不過是些清粥小菜,大魚大肉的,也吃不下。”
    我點了點頭,心中不禁惋惜起來。衣然的體弱,一次小產已經損了她的元氣,而又不知不覺地吃了那麼多滑胎的藥,未來恐怕,已無生育的可能……可這些話,我如何說得出口。
    衣然露麵的次數越來越少,她也鮮少帶若梨來我這裏。府內,連接傳出其他側夫人的噩耗,孫夫人,對那些得寵的側夫人,從不心慈手軟。我與衣然能走到今天,著實不易。可惜了,自己的下半生,卻要在這天地劃出的牢籠裏,黯然度過。
    啞姑是我住入祠堂後,懷忠派來打點我生活的婦人。她一臉木然,偏又是個啞巴,是個嘴嚴的主兒。這也是慕將軍放心將她放到我身邊的原因。這些年來,也多虧了她的照顧,讓我在這偌大的牢籠裏,生活的還算悠閑。
    懷忠每隔一段兒時間,就會出征一次,聽說南詔已和柔然聯手,進攻天朝。雙方不斷在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的變換中,進進退退。隻是,長年的交戰苦了一方的百姓,不得不在戰亂中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離人。
    隻是,他每次出征前,都會到我房裏,發泄一番。而回來時,也會將我折磨的遍體鱗傷。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然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鬼,在得到與得不到之間,苦苦掙紮。
    人生如夢,非愁即痛,不若歸去,無色無空。
    “夫人,我猜到了,您的答案。”這個叫彎月的小女孩,站在了我的身旁,笑嘻嘻的說道。
    我凝視著這個與我眉眼相似,卻半麵黑斑的少女,挑眉道:“說來聽聽。”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所以……”
    “水中包含的,是萬物。”
    小小年紀,竟然能領會到這一點,我另眼看向她:“怎麼會想到這個答案?”
    彎月撓了撓頭,臉紅道:“今日在喂魚時,看到魚兒群遊時的樣子,像極了道家的八卦。水善利萬物,水,不僅仁善,還能忍眾人所不能忍,即使處於惡地,也能淡然如常。同時,水也是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的本源,如果沒有水,又怎會有其他。所以,就想了這個答案。”
    水,不僅仁善,還能忍眾人所不能忍,即使處於惡地,也能淡然如常。可我……
    “娘,娘……”若梨的大呼小叫從外麵傳來,這孩子,自打失憶後,一反曾經的冷漠,日日吵著來見我。
    “夫人。”彎月忽然對我跪下,似是要為若梨說情。
    “彎月自小就沒有娘,但彎月身旁的大小娘親,都對自己的孩子很好。所以,天下沒有不疼孩子的娘。如今,失去了記憶的若梨依舊對你那麼依賴,彎月可否求夫人,也能對若梨好一點兒?就算彎月以後出不了這院子,隻要夫人能善待若梨,彎月也不後悔。”一個醜丫頭,卻有如此良善之心,可惜了那半張殘麵。
    我輕輕扶起了她,苦笑道:“真是個傻孩子。”水善利萬物,水能忍的,我又何必做矜持?以前,一直以為冷淡,就能保全自己的孩子,而如今看來,那錯過的十幾年,卻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遺憾。
    我終是無法看著她們長大……
    “娘親。”若梨撲入我的懷裏,一臉的抽泣,像極了無助的小貓兒。
    我輕輕拍著若梨的肩膀,如同拍著幼時的她般,輕聲呢喃起來。彎月不知何時走了出去,她的離去,勾掉了臥榻上的書,在風的拂動下,一頁一頁地翻了過去,直到……
    那頁,白紙黑字,飄在了空中:如是我聞,愛是恨的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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