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醜女初長成 冷夫人番外(清雅公主,雨翎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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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心病由來已久,需要靜養,而且,最近不能再受刺激。”師兄溫潤的聲音,將我從無限的黑暗中驚醒,天,我還是在這具身體裏嗎?
我睜開眼,努力地看向四周。衣然已經哭的像隻紅眼兔子,斐然仍然冷冷靜靜的,見到我醒來,她的眼裏閃過幾分訝異。
“公主,老天保佑,公主終於醒來了。”衣然喜極而泣,她忽地轉身跪倒:“多謝孤公子,救了我們的公主,謝謝公子。”
孤公子,救我的人是師兄?我無力問出口,隻見一角白袍從外麵飄然而過,一如他的冷清。
月夜下,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了立在月下的師兄。聽聞我的氣息,他頭也未回地笑道:“公主身體未愈,如此出來,不怕招風受涼?”盡管隻有幾句,可關懷之情盡出。
“有勞孤公子,今日,若不是孤公子,恐怕本宮,又要去鬼門關前走一遭了。”我假聲道,暗處,似乎隱匿著人,不管是誰,我都不能在此時訴衷情。
“公主多禮了。以後,孤某還有勞煩公主的地方。這裏,有孤某為公主的心病所配的一個方子,公主配藥後,一日兩次,按時服用,對緩解公主的心疾,有益無害。”
我接過他手中的方子,道了謝。客套了一番後,向著屋內走去。待回到屋內後,借著屋中的燭火,我展開手中的紙條,曾經熟悉的字體已躍然於紙上:
公主,請恕孤某冒昧。孤某此番,實屬迫不得已。皆因孤某的師妹被南王擄去,偏生南王宮殿守衛森嚴,單憑孤某一人之力,無法救出師妹。故,隻得求助公主,公主若能帶孤某進入南王宮殿,助孤某救出師妹,孤某感激不盡。後附凝心丸的做法,請公主一日兩次服用,勿驚勿怒,則此生無阻……
兩行清淚,從我的眼中無征兆的流下,滴在了紙上,打濕了黑色的字體。師兄,你可知道,你口中的清雅公主,才是藏著師妹本尊的人啊。然而,如此離奇的還魂之事,又有誰能相信我呢?真羨慕那位“雨翎”,盡管不知在她體內的是誰,但,有師兄在旁,相信她會幸福的……
第二日,花車的車輪再次轉起,載著我向著未來走去。出發前,我吩咐了衣然,告訴她,為孤公子在隊伍裏尋個差事。那丫頭心思單純,以為我看上了孤公子,麵頰一紅,急忙下去安排了。然而,不多時,那位慕將軍便來到門外,請求見我。
隔著竹簾,我依稀能夠感到,他身上的怒意。
“將軍請起,大清早的過來見我,莫非是隊伍中有不妥?”我雲淡風輕地問道。
“公主,末將隻是擔憂公主的安全。在護送的隊伍裏,每個侍衛都是末將親自挑選的,他們足以和末將擔當起守護公主的大任。公主為何又要帶上一個來曆不明的男子呢?”聽這口氣,似是對我帶上師兄的做法非常不滿。
我蹙起眉頭,早就聽說,世間事,最難處的便是人與人的關係。不過是安插了一個人,就能引起這麼大的反彈。
“將軍務要氣惱,孤公子不過是順路前去南詔尋人,並無他意。況且,我們行了一路,卻沒有帶一位大夫,這上下幾百號人,小病小災的,就放任不管嗎?孤公子醫術高強,更難得有一副菩薩心腸,這也是本宮留下他的私心之一。”我不緊不慢的說道。
“可是公主,如果此人與那些賊人一夥兒……”
“將軍大可放心,他若有歹心,當初就不會救我。更何況,我們還有幾日,就會到南詔的境內,將軍的護送使命也到此完成。以後若有事,那也是清雅的劫數,將軍不必憂心。”
就在我說下這話的同時,麵前的竹簾竟不可見的抖了抖。一股衝天的怒氣,竟從少年將軍的身體裏冒出。這話,還是傷了他嗎?我搖了搖頭,惋惜的看著他憤然離去。
終是個沉不住的人啊……
我遺憾的看向窗外,卻見衣然,在對慕將軍露出了一個笑臉後,卻被其冷顏相對。衣然的臉上,寫滿了失望,這個傻丫頭啊……
車輪悠悠蕩蕩,終於將我們載去了南詔。還記得那一日,南詔的官員捧著禮器,接我們下車時,慕將軍看向我們時,那複雜的表情。也就是在那一瞬,他漆黑的眸子裏,仿佛下定了決心,也就是在那一瞬,命運注定了,我們日後,未解的糾糾纏纏。
天朝的衛隊,終被阻在了兩國相交的地方。回頭望時,那些為我出生入死的侍衛,已經消失在漫天的黃沙中。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換下了天朝的車輦,坐上了南去的大船,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駛向了南詔的京城——王都。王都,後改名為昆都,屹立在大小河交彙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時時都能見到秀麗的花朵,與熱情奔放的異族人們。
本欲在南詔逃跑的我,麵對著茫茫大河,終是打消了念頭。其實,我自小就是隻旱鴨子,沾了水絕對沉底的那種人。而攜著衣然與斐然,我也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麼法子,可以護我們全身而退。
船兒跌跌宕宕,終於在昆都靠了岸。猶記得到達昆都的那個夜晚,滿城都披上了紅妝,紅紅的燈籠,掛在家家戶戶的屋簷下,將這個古老的都城,點綴的喜慶起來。而我的良人,卻一身黑衣,倨傲的站在眾人之前,迎接著我的到來。
大概是被我豐厚的嫁妝驚呆了,所有人的眼,都直直地看向羅列於前的奇珍異寶。惟有那個倨傲的男子,神情怪異地看向我,最後,幾縷失望浮現在臉上。
又是一個性情中人……
當晚,宮中的嬤嬤將我們帶入寢宮,對我細細說著宮中的事宜。南詔的宮廷瑣碎,比起天朝,確實簡單了不少,但,有些卻是相同的。譬如,後宮不得幹政,外族不得亂政……
在我聽得昏昏欲睡之時,宮人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洗浴熱水,伺候我沐浴。然而,我不習慣被那麼多人看身子,即使在天朝皇宮時,亦是如此。於是,在屏退了眾人後,我獨自坐在浴盆裏,擦洗起來。
擦洗完畢後,緊繃的身體舒展了許多。我滿意的歎息了一聲,隨即站了起來,正欲拉過衣架上的大衣披上時,一陣冷風颼颼的吹了過來。她們沒有關上門嗎?待我回過頭時,卻見那個倨傲的身影斜倚在門柱上,嘴角掛著邪邪的笑容,不知看去了我多少春光。
“你……”我又氣又惱,急忙縮回了筒裏:“你們這兒的男人,都有偷看女方洗澡的習慣嗎?”
“我一直都站在這裏,如何算得上偷看。而且,丈夫看妻子,犯不上用偷字吧。”他邪笑著,慢慢向我走來。一股蓮花的清新,登時彌漫在了我的身旁。這味道,清遠而安神。世人皆愛龍涎香味,喜用蓮香熏衣服者,卻少而又少。
“清雅公主?”他拖起我的下巴,一抹玩味上來:“公主的名字,與本王的名字,還重了一個字。”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是,我們的名字裏,都有個“清”字。清者,水也。在道家的文化裏,水能滋潤萬物,也能藏汙納垢,常忍人所不能,所以為道家者推崇。
“公主,在漢人的文化裏,往往夫為君綱。而且,漢人很講究避諱,如果主子和下人重了名兒,下人的名字是要改的。不知公主,是否如此呢?”他笑得雲淡風輕,而我在一旁,則心灰意冷。
我的夫君,竟在相見的第一天,逼我改名字?不對,改也是改的清雅公主的名字。
然而,我還是低下了頭,識相的說道:“全憑王上做主。”這一次,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果然是位知書達理的公主。”他輕笑著,忽然把我從桶中撈起,將我抱到了床上。
“王上。”我推拒道,這才第一天,折騰一番下來,我怎麼受得了。聽村裏的大嬸說,這種事,第一次會非常痛,有時會幾天下不了床。然而,壓在我身上的男人卻輕輕地吻著我,他那修長的手,更是在我的身上撒下了一團團火焰,將我焚燒。
“王上。”我幾乎要哭出來。這聲音,若在以前聽到,我一定會羞死。而如今,無數的火焰,已在我身上熊熊燃燒。我如欲開的花朵,在半迎半拒中,完全綻放開來。
“蓮憂。”他滿意的吻著我,動作忘情而猛烈。蓮花的清香伴著他的動作,注定了這個夜晚,是我的無眠之夜。
三日後,拖著疲憊的身子,我頭戴鳳冠,出現在他的封妃典禮上。當著眾人的麵,他封我為雅妃,順道賜予了我新的名字——孤雅。我苦笑,師兄以孤做姓氏,除了感慨身世外,還有曲高和寡、知音難求之意。而我的良人,卻賜我孤字,是在預示我未來的長夜漫漫,還是“故人”之意呢?
不管此名有何涵義,我還是跪了下來,對他千恩萬謝,感謝他賜予的名字,做足自己的本份。身後,已有不屑的聲音傳來,而他卻和顏悅色的拉起我,將我拉著坐在他的身旁,似是向人們展示著,我未來的無上地位。
從那以後,他幾乎每夜,都會來我的房裏,與我纏綿。情到濃時,他會咬著我的耳垂,深情地喊道:“蓮憂。”蓮憂,憐猶?這是他曾經愛戀的女人嗎?答案我猜不透。
世人眼中,南王無上的恩寵,原來隻是一曲李代桃僵。我的良人,不過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女子的替身,來完成他永遠無法企及的愛戀。而我,卻沉溺於他的熱烈中,無法自拔。即使,情到深處,他心中記掛的,是另一個女人。
在自欺欺人的一廂情願中,我陷入了自己編織的網,每一天都很幸福。當夜晚來臨時,桌上擺滿了我燒製的菜肴,期待著與良人共度。然而,網編的久了,終有破裂的時候。身處深宮的我,自然不會知道,外麵的謠言已經傳得滿天飛,都說漢家送來的公主是妖女,迷住了王的心。而我更不知道,我的九哥,撕毀了與南詔達成的條約,兩國邊境,已屯兵百萬。
漸漸的,他來我這裏的日子越來越少,而我的肚子,也在等待中,逐漸大了起來。
他的妻妾,以為我失了勢,紛紛向我示威。宮中的人也不善待我們,除了我帶來的伶人,還有斐然與衣然外,竟無人對我們示好,更別說和顏悅色。
在斐然與衣然的打聽下,我終於知道了始末。心,在瞬間變得很涼。師兄在接走“雨翎”前,曾送了我一句詩: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如今,我已水窮,而雲,正在湧起。
伶人終被我解散了。想回去的,得了筆回鄉的路費;不想走的,我安排她們婚配。隻有衣然和斐然仍伴在我身邊,照顧我衣食起居。
“公主,王上下旨,將你削去妃銜,發入冷宮。”忽然有一天,衣然跑回來,哭哭啼啼地說道。
發入冷宮?兩國真的已經,無法挽回?我淒然笑道,也許,做為帝王的他,不允許為了一個女人,而辜負自己的百姓,更不會為了一個替身,落天下之笑話。所以,將我鎖入冷宮,也許對我而言,是最好的處置方式。
然而,不管外麵怎樣風起雲湧,諸臣上書,要求處死我的折子,如雪花般堆在他的案台上。當九哥的眼線如兒告訴我,王上要對我下手時,我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冷然相對:“前後是清雅的劫數,清雅活該承受。然而,衣然與斐然確是無辜的,求如姑娘看在九哥的份兒上,救她們一命。”
“公主。”衣然與斐然跪倒在地,泣不成聲:“我們願意陪伴公主,同生共死。”
男人有時,真不如女人,來的節義。
我扶起她們,淡然道:“橫豎是我的劫,你們何須陪我來送死。還是出去配了人家,好好去過下半輩子。”
衣然使勁地抽泣著,而斐然則看了看我,又看向如兒,眼中似是定下了決心。
幾日後,我所居住的冷宮起了大火,火滅後,火場上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女屍,從女屍的身形上看,似是王前些日子打入冷宮的雅妃。眾人對她的死眾說紛紜,而天朝也因此,找到了發兵的借口,兩國戰事,此次一發不可收拾。
而做為引子的我,卻昏沉沉的躺在馬車內。斐然打暈了我,並將我通過如兒的關係送出宮外。一切,都那樣順順當當,除了……
“斐然怎麼還沒有出來?”我問衣然道。
“斐然姐,她不是去了如妃那裏嗎。”衣然吱吱唔唔,可惜,她的表情出賣了她。
“衣然,我知道你不會說謊。”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斐然去了哪裏?”
“公主……”衣然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斐然姐,斐然姐她……已不在了。”
為了救我出去,斐然,竟然用自己的身體,代替了我……
斐然,你怎麼如此的傻!你今生為我所做的,來生,我又當如何還你。
不知不覺中,我已淚流滿麵,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如木偶般倒在馬車裏,為了斐然,也為了我那轉瞬即逝的,彩霞般的愛戀。無論曾經怎樣的牽腸掛肚,那煙花般的情感,已成為舊日的奢侈。
“公主,喝點水吧。不然,你和小主子怎麼熬的下去呢?”衣然遞過一碗水,憂心忡忡道。
我接過水,喝了一口。如今,兩國邊境上,已是風聲鶴唳,百姓能跑的都跑走了,方圓百裏,竟沒有一絲人煙。
“就要到天朝了吧?”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的,公主。”衣然恭敬地答道。
“以後,不要叫我公主。”我冷然地說道:“清雅公主,孤雅王妃,已死在了冷宮的大火中。留下來的,隻有冷夫人。”
衣然不明就裏地看向我,卻努力地點了點頭。
“什麼人。”車夫在外喝道。
“把車上吃的東西,都交出來。”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響起。
放下車簾,衣然驚恐地小聲道:“公主,是流民。”
曆朝曆代,每當天災人禍時,總會出現流民。流民其實並不可怕,隻要有足夠的糧食,就可以壓住他們。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然而,車外在幾聲慘叫後,就靜了聲。我掀開簾子,看到幾具衣衫襤褸的身子倒在血泊中,而那個車夫,則吹著劍上的血花。見我探出頭,他陪笑道:“屬下保護不力,讓公主受驚了。”
衣然捂住嘴,就差沒叫出來。而我放下簾子,心則一抖一抖的。這個車夫,出手狠毒,恐怕也不是什麼善類。
可惜,我手中的藥粉都不在了。現配,也來不及。我盯著車簾,心想,隻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進入天朝,那車夫並沒有載著我們回京。相反,他將我與衣然安置在一個小屋裏,每日都有精致的三餐供應。這些餐食,比不上我在宮內吃的,然而,比起在外的流民,能吃到一頓飽飯,已是我們最大的奢侈。
隨著時間的流逝,肚子裏的小生命也在日益成長。我摸著不斷蠕動的肚子,不知為何,這孩子最近動作頻繁,才剛八個月,就不停地踹我肚子,似是要破出般。還在肚子裏就這麼折騰我,以後,也不會少折騰身邊人吧。
我的嘴角露出了幾分慈愛的笑,忽然間覺得,能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是一個漫長而溫馨的過程。不管是男是女,隻要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然而,這個孩子還是耐不住,提前出來了。在一陣陣沉痛後,我滿臉是汗地躺在床上,而慌忙趕來的穩婆,則在一旁為我接生。然而,生孩子實在不是一個容易的過程,我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氣正在被慢慢抽走,而肚子裏的寶寶,卻遲遲不肯出來。
“夫人,用力啊。”衣然在一旁大叫道。
我咬著布條,身體裏的那團活寶,似乎也努力著向外出去。穩婆在外欣喜地叫道:“頭出來了,夫人,用力啊。”
我的眼淚,早不知流出了多少。那嬰兒的啼哭,似乎近在耳畔。那孩子,是我的孩子啊……不知從哪裏聚集起的力氣,促使我弓起身,用盡最後的力氣。
終於,一聲“哇哇”的哭聲響起,宣告著一個小生命的誕生。
“恭喜夫人,是位千……”穩婆的嘴似是被誰捂住了,我微睜開眼,看到衣然捂著穩婆的嘴,而穩婆懷中躺著一個皺巴巴的孩子,好像沒有把兒……
而抽盡了所有力氣的我,緩緩合上了眼,殊不知,這次閉眼,竟促成了我與孩子十幾年的別離。曾經,我以為自己能看著她長大,可老天,卻總不順我願。
待我醒來時,衣然伺候在一旁,她的手中,抱著一個紅布包住的孩子。
“夫人,看看小主子。”衣然輕輕地將孩子遞到我麵前。眼前的孩子,正安靜地睡在衣然的懷中,皮膚已伸展開來。
“是男孩兒?”我顫抖著問道。
“是男孩兒,恭喜公主。”衣然向我道喜,可眼裏,卻沒有半分喜色。
“我睡了多久?”
“大概兩天兩夜。”衣然歪著腦袋,答道。
兩天兩夜,一個孩子的皮膚就能完全舒展開來?那日,穩婆的聲音猶在耳,盡管那個“金”字,隻是漏出了氣兒。
我顫巍巍的接過孩子,雖然,他不是我的孩子。然而,出於母性,我還是將他放在懷裏,任他在我懷中吸取。衣然啊,你又是誰,為什麼要換走我的孩子,這裏的人,也是你的同夥吧。但願你能看在我待你不薄的份兒上,不要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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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海棠的失心原則之一:小虐怡情,大虐怡性。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