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先生，雖然很抱歉……不過今天的會議我恐怕要提前離開了。”
    裘天心把椅子挪到了帝江身邊，其實看帝江那扶著額頭閉目養神的樣子也不覺得他真的有好好聽企劃的設計報告。
    “有什麼事嗎？”
    帝江睜開眼問。
    “那個……”裘天心抬手看了下手表，已經指向了晚上九點，“那個顏若醫生她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幫一下忙。”
    他剛剛收到顏若傳來的短信上也就幾個字：急事！快來！我差點死了！
    “嗯，也好。”帝江抬起手，“都已經九點多了，今天就到此結束吧，辛苦你們了。企劃書先交給我，明天繼續討論。”
    大家都站起來清理東西準備下班，隻有裘天心匆匆忙忙拿了公文包就走了。
    “帝先生，您今天好像很累的樣子？”裘天心的秘書一邊幫自己的經理整理文件一邊問。
    “是啊，今天真的有點累，不管做什麼事都還是專心致誌的比較好，今天我分神了。”帝江歎了口氣，誇張地揉了揉肩膀，“大家辛苦一下，明天把宣傳方案決定好以後，我請你們去吃意大利料理。”
    “咦？！”
    員工們全部都興奮地鬧了起來，帝江走出會議室，來到走廊的窗戶邊往下看去。那一條條好像長龍一樣的車流，把黑夜也照亮了的霓虹燈，都是那麼的讓他厭惡。
    “這個世界，要是歸於混沌就好了。”
    此時裘天心正一邊往車庫走一邊給顏若打電話。
    “球兒我跟你說我剛剛差點死了！不過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居然是那天你救的像貞子一樣的女生萬俟紫綺啊！我現在報警了你快過來幫個忙，說不定等下要吵架有你來幫個忙也好，雖然我身邊都是警察哈哈哈。”
    說了一大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以後，顏若才把地址告訴了裘天心，就是那天裘天心上班經過幫助了昏倒的紫綺的地方。
    真是怪了，總覺得最近這些事情哪裏有些蹊蹺。可是裘天心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蹊蹺，總之也隻有先開車去看看，老實說，不管發生的是什麼事，顏若都把警察扯進來了，肯定不會是小事。
    讓人擔心啊。裘天心想著，忽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襲來。
    曾經，我也為另一個女人深深擔心過……可是那個人是誰呢？裘天心以為是自己的初戀女友，不過現在要想起初戀女友的臉來都很吃力了，那更不可能是顏若，絕對不是她。
    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女人，但就是想不起來。
    小巧神秘，溫柔美麗……有那麼個模糊的影子就在他的心裏。
    一時分神，裘天心的車差點撞上路旁的護欄，他驚得一身冷汗。
    “不行，專心開車專心開車。”
    要找顏若所在的具體位置很簡單，因為警車都來了的原因，這附近不少住戶都跑出來看熱鬧，裘天心隻好把車停在小區外邊的路旁然後徒步走進去。果然，一大群人的中央就是顏若，幾個警察還圍在她身邊好像是要保護她。
    “不可能，我們家齊雨不會做這種事！”一個中年婦女大聲嚷嚷。
    不過顏若當然是不甘示弱：“告訴你我被你女兒推出去的時候，可是整個高中的放學人群都看到了，有學生有老師，難道我會誣告你家孩子啊？”
    裘天心奮力從圍觀人群裏擠進去，等他好不容易擠到了顏若那裏，西裝已經揉成了一團醃菜，這些看熱鬧的主婦真是戰鬥力驚人啊！
    “喂，你說你差點死了就是……”
    顏若叉著腰看向了裘天心，他還以為她要連他一起罵。
    “我不是跟你說過有個見了兩次麵就對我上下其手的色狼嗎？他跟我說為了我和老婆離婚了，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他結婚了！而且誰會找個色狼啊？沒想到趕走了他以後換他女兒纏著我，我今天去找她女兒齊雨理論，結果居然被一把推到馬路上去了！要不是那時紫綺在，我就沒命了。”
    “那你沒受傷吧？”裘天心內心裏偷偷想她這麼精神，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他當然不敢問出來。
    “沒有，有點皮外傷而已。”
    裘天心看到警察還在追問那個中年婦女齊雨的下落，而她則一口咬定說不知道。
    “麻煩你想一下，她放學以後最有可能去了哪裏？現在都這麼晚了，做家長的應該很清楚……”
    齊雨的媽媽眉一皺：“我很忙的！不是總有時間管她！不過……她可能去她爸爸那裏了吧……齊雨和爸爸的感情很好，如果不是……”
    她說著冷冷地看了顏若一眼，顏若則更加惡狠狠地看著她。
    “那你知道齊先生的住處嗎？”
    “他的公司最近狀況不是很好，離婚前就有幾處房產已經賣掉了，現在應該是住在市郊的銀城別墅花園……”
    “那個地方我知道啊……能住人嗎？”裘天心低聲說。
    警察立刻看著裘天心。
    “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那邊別墅的開發商和物業公司好像有什麼矛盾，環境弄得很差，現在幾乎沒有人住在那裏，我之前有考慮在那裏買房的……是業內朋友偷偷告訴我的。”裘天心被警察看得緊張起來了。
    “太太，你方便帶我們去找你女兒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已經和我一個多月沒有聯係了，公司好像也都沒有去……大概是去哪裏旅遊了吧。”齊雨的媽媽酸溜溜地說。
    “那你還放心讓女兒這麼晚去他那裏？”顏若大聲嚷起來。
    “我家事和你沒有關係！”齊雨的媽媽白了顏若一眼。
    “！”
    幸而正欲發作的顏若被裘天心攔住了。
    “總之現在先去找那個叫齊雨的對吧？”裘天心低聲說，“你幹嘛還要吵架呢？”
    顏若轉念一想，最終點了點頭。
    紫綺從地上爬起來，頭疼欲裂，然而身體卻逐漸變得靈活起來，好像是生鏽了的人偶重新被灌注了機油，現在她能夠感覺到原本笨拙的自己正在發生改變。
    我不要……我不要變回那個窮奇！
    紫綺抱住頭，那些……那些曾經被自己殺死的人……在哀嚎……
    我不能得到幸福嗎？
    從出生開始，就不是因為我本身的存在而有價值嗎？
    我是道具？
    是妖怪？
    是敵人？
    所以……白修凡他，想要殺了我……
    她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白玉髓手鐲，知道沒移利瑪已經沒有力量再自如地掌控他人的身體了，盡管如此，紫綺嘴裏卻嚐到一絲苦澀。
    原以為自己可以讓她的靈魂就這樣安寧地離開……可是卻是這種結果！沒移利瑪她一定會在玉鐲的封印中一點點耗盡最後的力量，因為自己剛剛已經吸收了她的大半的修為……
    昏倒在地的齊雨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然後猛地憑借本能抓住了那個手鐲。
    “人類……就是這麼執著麼？”
    紫綺情不自禁地說，然後站起來，俯視著齊雨。
    眼前的景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自己的眼前也是這樣倒著一個人類，自己的一隻腳毫不留情地踩上了他的手背。
    “人類……就是這麼執著麼？”
    紫綺感到自己的嘴角在向上勾起，感到自己的內心滿是惡意。
    “哈哈，因為人類的壽命很短暫啊。”耳邊是某個男人爽朗的笑聲。
    “區區螻蟻也膽敢反抗吾嗎？也不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去死吧！玄武的爪牙！”紫綺聽到自己那狂妄的女王一般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然後揮動了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啊哈哈，窮奇，你還是那麼殘酷呢。”
    紫綺——窮奇抬起眼，看著站在身邊的美麗男子。
    “混沌啊，吾可不敢在你麵前妄自尊大哦，殘酷什麼的吾可不及你的一半……你這樣子倒是破壞了人類和玄武之間的聯盟，吾已經等不及看玄武蒼白的臉了！”窮奇掩住了嘴唇，嗬嗬笑了起來。
    那張臉好像是帝江先生……？不會的，那麼溫柔的人，是不會露出這種可怕的黑暗的笑容的。
    紫綺渾身一個激靈，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荒山之上抽打那個快要死掉的男人，隻是站在昏倒的齊雨前麵。
    “齊雨，你醒醒，沒事吧？”她蹲下去想要扶起齊雨。
    齊雨緊緊地把手鐲攥在手裏。
    “爸爸……這是爸爸……送給我的……”
    昏迷裏她還在輕聲地呻吟著。
    紫綺吃力地背起齊雨：“嗯，不會有任何人奪走它的。”
    齊雨在昏迷中也依然露出了微笑。紫綺深呼吸一口，背著齊雨到了她父親的別墅門口，她下意識地看看周圍，嗯，很好，沒有別人在。紫綺確定以後伸出手，輕鬆地打開了防盜門的鎖。
    原本想要讓齊雨在別墅裏好好休息一下的紫綺，剛剛踏進房門就被一股惡臭打敗了。
    那種腐爛的氣息，再度喚醒了紫綺的些微記憶。
    自己站在一片腐爛的屍體之中……
    這是死人的味道？！
    此時，背後傳來了警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