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沒法用現有的醫療設備檢測出來，所以，區分是否被感染的過程比較殘忍。
    把一個活人個體放進宿舍樓裏，如果是感染者會滿身長出綠色的痘痘，那些痘痘不斷地膨脹。
    最後痘痘過大，爆漿而亡。
    陸小訊抱著被子，往分配到的宿舍走，嘴裏嘟囔道：“我要是得了這種病，我寧願立馬去死！”
    龔邵不理解地湊近問：“為什麼？活著不好嗎？”
    “活著當然好，要是被病痛折磨，還要變成不人不妖的怪物，禍害人那我寧願去死。”
    前麵的宿管老師把鑰匙塞到他們手裏，嫌棄地說道：“你們能活動的區域，就這一片。”
    是這棟宿舍樓。
    陸小訊和龔邵在最頂樓，那裏本來就是高等教室的住處。算的上一個小型公寓了，人均一個房間，一個洗手間。
    他挺滿意的了。
    龔邵初中被送進少管所兩年，對這種環境，還出乎意料地說道：“我爸這次對我還挺好的。”
    站在角落裏的AL智能管家，無情地吐槽道：這不是你爸安排的，請看以下錄像。
    門口人頭攢動，各路大神擠在門口抱著手裏的物資過安檢。
    平時高高在上的官三代，富二代，現在也得像保安大哥低頭，“你看這個可以帶進去嗎？我家孩子容易上火，他從來都沒住過宿舍…”
    “不能。”保安大哥接過他們手裏的燕窩補品看了一眼，重重地抬起手，用十二分的力扔進垃圾桶裏。
    女人極了，拋下教養，伸出指甲，做好早動手撓人的姿態。
    她帶著哭腔，吼：“這也不讓帶，那也不讓帶的，總讓我見孩子一麵吧！”
    保安也不著急。
    後麵的家長已經開始催促了，陸小訊他媽媽就把龔邵他爸給龔邵拿的裝備，也給陸小訊安排一套。
    撂下東西就回去搓麻將了。
    “還得是你媽和我爸！”龔邵坐在沙發上，刷短視頻。
    死亡離他好像很遠，他就靜靜地等著。
    頂著上校兒子的頭銜，校方給他安排的資源也不會差到哪去。
    “行吧，那我大的房間？”陸小訊試探地問。
    龔邵立馬點頭，“好，咱們睡一個房間，我帶你打遊戲。”
    陸小訊：“……”
    他其實不抗拒和人住一起。
    但是……
    龔邵說的頭頭是道：“陸小訊你不會是gay吧？兩個男的住一起打打遊戲怎麼了？”
    “我沒說不行。”陸小訊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衣櫃裏裝滿了燙的沒有褶皺的衣服，都是通號的。
    冰箱裏還有蔬菜和牛奶，廚房裏的東西也一應俱全。
    中午，誌願者推著餐車給他們送了點吃的。陸小訊吃完就套上睡衣午睡了。
    等他再一睜眼，兩台錚亮的電腦並排擺放著。燴麵的香味隔著半敞開的門飄進來。
    龔邵快步流星地走進來，把還有餘溫的麵夾起來，送到他的嘴邊，“吃。”
    嗯？陸小訊剛睡醒，懶懨懨的不想發出一點聲音，隻能瞪大眼睛表示疑惑。
    “吃晚飯，等下陪我遊戲。”
    多麼簡短的請求。
    恍惚間，陸小訊的眼前好像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
    龔邵遷就他的樣子，像極了他認識的一個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可又虛無縹緲。
    “我自己一個人玩，太沒有意思了，我也挺厲害的。”
    陸小訊慢悠悠地吃完飯，看在他手藝還不錯的份上。
    真的就稀裏糊塗地和他打起了遊戲，龔紹是真的很厲害，單手操作也能行雲流水。
    他隻能玩一些輔助跟在龔紹後麵。
    “打野哥哥，那個可愛的瑤瑤是你女朋友嗎？”
    “我看他的ID像個男孩子，你們是不是在練英雄啊？”
    雜亂的背景音樂後，突然響起一個妹子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陸小訊喜滋滋地給人家回複了一句“我們是好兄弟。”
    妹子立馬來了興致，麥克風都不關了，和他們聊起天來，“那瑤瑤來跟我吧，我帶你放風箏。”
    陸小訊喜歡妹子，無師自通地點了一下大招，等著CD結束，就站在妹子的頭上。清了清嗓子，打開語音，“什麼是放風箏啊？”
    “就是……”女孩回答她的話，陸小訊還沒聽到耳朵裏。
    樓下就響起兩聲槍聲，為了聯係方便，出現感染源就立馬擊斃。保安室裏裝置著能傳達聲音的話筒。
    這會，旋轉的子彈穿過肉體的聲音那麼清晰，“砰！”
    拉開窗戶的聲音也此起彼伏，今晚注定是個難以入睡的夜晚。樓下有人大聲抗議：
    “我靠，真的擊斃了。”
    “A大是不是瘋了，我們隻是一群孩子。”
    妹子也不說話了，陸小訊以為她嚇到了。現在這種嚴峻的情況，隻要封上一座城，整個G洲都知道。
    沒想到遊戲勝利後，那個女生主動加他了。發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語音，大概意思是希望他能平安，保持好心態，說不定十月份和榕城打仗。贏了之後他們的G洲就恢複之前的模樣了。
    陸小訊無腦地回了個嗯。
    躺在床上點開女生的頭像，是一張很模糊的側臉自拍照。他拿出一張A4紙，慢慢地勾勒著畫筆。
    “沙沙”的聲音沒停。
    龔紹見他不想玩了，打了個哈欠，拿起睡袍去洗澡了。
    “臥槽！什麼鬼？”陸小訊被自己畫出來的東西嚇了一跳，白色的紙上躍然出現一個人像──林野，長發的林野。
    他畫畫這方麵是很有天賦的，平時不露出來是沒必要。
    這會，他已經幻想到和這位可愛的小姐姐網戀奔現，結婚，甚至連婚後生活都想好了，畫出來的臉竟然是林野！
    “洗澡去。”龔紹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推了推他的肩膀。
    然後，拿起吹風機呼呼地吹頭。
    他把白色睡袍穿走了，就剩下一件絲綢睡衣了。陸小訊欲哭無淚，準備洗完澡打個視頻再定生死。
    畢竟長得像的人那麼的多，這張圖上的頭發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發。也有可能他隻是長得像而已，女版。
    林野這人隻是性格問題，臉還是無可挑剔的。
    在心裏狂打兩針預防針後，陸小訊快速地洗了個澡。啪地一聲拍滅燈，用食指擋住前置攝像頭，確認這邊什麼也看不到後，給那個“妹子”打了視頻。
    那邊許久沒接，就在快自動掛斷的時候，那邊接起來了。
    清冽的女生空蕩蕩的感覺：“喂你好，請問你有什麼話要說，我會幫你轉告的，機主這會不在。”
    語氣比“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都要官方。
    陸小訊倒吸一口冷氣，這個點身邊還有女生在，那機主應該不會是林野吧？
    都說大戶人家的孩子家教嚴，林家就林野一個兒子肯定是當做繼承人的標準培養了。
    他把食指挪開，側枕在枕頭上，屋裏烏漆麻黑什麼也看不見。他肯本不用擔心暴露長相。
    不掛斷視頻是他想在觀察一下。
    網戀有風險，他得謹慎一點，避免線上甜甜蜜蜜，線下就悲劇了。
    “喂，你回來了。有你視頻，前麵的戰況怎麼樣？沒有地圖根本不行，榕城的人狡猾得厲害，他們的祖先留下的城防我們攻不破的。”女人歎息一聲。
    林野半張臉在篝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軍裝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有人專門為他定製的，雖然他的胸前沒有掛上一枚徽章。
    但薇薇安相信，假以時日，這個少年接手了G洲，他會成為比他父親還要強大的領導者。
    “再給我二個月時間，我一定揪出藏在城內的小畫家。”林野向下屬保證。
    他沒有拿出統治者的威嚴恐嚇，要求手底下的特工怎樣。這種決定性的因素，他選擇親自上陣。
    彼時，他隻有十七歲。
    薇薇安點頭，把手機遞給他。眼裏滿是對這個未來統治者的尊敬和仰望，她走出營帳，手底下的兵士氣大漲。
    他們未來的統領者在國泰民安時站在舞台上大放異彩，在國家遇難時，披盔戴甲製取對方將領的首級。
    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掛在他們的國旗下，以正軍心！
    “別掛，我知道你猜到了。”林野收回剛才霸氣的模樣，顫抖著坐在椅子上，“你還在聽我說話吧。”
    他剛從戰場上回來，手上還是敵人滾燙的血液。他幾近哽咽地央求道：“哥哥，你說句話好不好？我有點累。”
    陸小訊嚇傻了都，他早知道就不把遊戲ID設成自己的真實姓名了，又招惹上林野這個神經兮兮的魔頭了。
    現在隻能屏住呼吸，裝死了。
    “陸小訊你沒看到外麵下雨了嗎？祖宗，你的內褲不自己收回來，還等我動手給你收回來了呢？”
    龔紹一閃而過，把燈給摁亮。
    磁性的聲音經過電流的轉換，精準無語地落到林野的耳朵裏。
    心髒好像紮進了一根刺，呼吸一下都是疼的。後背上被砍的刀傷都沒這麼疼，林野臉色微沉，看著睡在床上不敢呼吸的陸小訊。
    “小跟班，我不在幾天。就和別人睡一起去了，攝像頭擺好讓我看一下你的全身。”林野眼睫毛垂下，一張比例完美的臉直懟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