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約了嗎？”趙修遠一臉的玩味。
    “公子不也說，我今晚是二皇子的了嗎？”如玉繼續裝傻，煙波如流水，嫋嫋娜娜的飄向趙修遠。咱也是實力派，擱妓院大小也是一頭牌。
    “哦？”趙修遠笑出聲來，心中也不知是何等滋味，好似是有什麼融化了消失了一般，無名指莫的一跳，仿佛心中有人告訴他，果真是不該做好事！他麵容如玉，麵色不改，聲音反倒更是磁性的說：“我倒忘了這事兒。那你今天就在這兒伺候吧。”
    如玉很敏感的察覺到趙修遠生氣了。雖然他更加的彬彬有禮，半句責難的話都不說，但此時的他好像是將自己籠罩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像是隔著一層玻璃與人接觸一般。一顰一笑一舉扇都說不出的完美，也說不出的疏離。
    如玉心道，這人到與我有些相似的。她生氣時也是喜歡將自己封閉起來，那個表現完美的，笑容歡快的人隻是個空殼子。因為兩人太相似，所以如玉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趙修遠的生氣。
    如玉本想拍拍趙修遠的肩膀，大咧咧的問一句：“喂，你生氣啦？”但，他們還不熟，不是嗎？何況，這裏是青樓，他們的身份，一個是嫖客，一個是妓女。會有嫖客相信妓女的話嗎？
    如玉這麼著想著，也就把拍人肩膀的想法給打消了。唉，將來會有機會的。如玉想著，不再將心神放在這上麵，專心致誌的去看周圍的環境。
    此時已近黃昏，諸位姑娘都已起床。如玉看著她們來來往往，發現自己的裝扮幾乎是最俗氣的。人家都是專業級別的，哪像如玉般亂塗一氣，還弄一紅綠配。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看的如玉都禁不住眼紅起來，開這麼家店的人得多有豔福啊。
    不多時，趙修遠已經走到目的地，徑自打開門進去。如玉也趕忙將自己塞進門。
    趙修遠肅著臉對如玉說：“今天你要伺候的是二皇子的座上賓。此人身份非同尋常，性子陰晴不定，尋常姿色入不得他的眼。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如玉聽趙修遠說的嚴肅認真，字字句句都是為她好，心裏十分感激，遂擺出大恩大情都銘記心頭的感激神色，道：“謝謝公子提醒。小女子一定好好完成任務！”
    趙修遠聽了心中冷笑，又是一個利欲蒙心的人！也不再說什麼，隻是伸手拉線，如玉注意到房中的銅鈴未響，便知這紅線是連接外麵某處用以叫人的。
    如玉聽到隱隱遠處叮叮當當的幾聲，沒一會兒就見一個長相有幾分妖媚的女人推門進來。她個子還小，年紀大約隻有十三四歲。穿的正巧也是紅色撒花的衣裳，紫羅蘭滾邊，頭發全部梳上去盤成發髻，可知已經不是清倌，接過客了。
    她一進門就展開一個媚笑：“爺，您叫我呀～！”聲音九曲十八彎，還帶著小孩子的稚氣，卻已經學會魅惑人。
    如玉看著她，一時愣了。這孩子，還這麼小……
    趙修遠好似沒看到她的笑容，隻是說：“你帶她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弄的能見人了再來。”
    小姑娘見沒有自己的生意，眼神裏就已經略略有些不高興。趙修遠摸出一粒碎銀子，給她做小費，她這才又笑起來，扭著水蛇腰去拉如玉：“這位姐姐，你跟我來～”
    如玉也知道自己的裝扮被人嫌棄了，她摸摸鼻子，無精打采的跟著那小姑娘走了。
    小姑娘將如玉帶到一個小小的房間中，居然還是通鋪。
    “這是你的房間？”如玉問道。她摸摸床上薄如紙張的褥子，潮濕濕的，眼見的這麼點點地方就要擠五個人，她本性中的偽善又跑出來了。她回身摸摸自己的衣襟，便記起銀子都在青衣身上。青衣，現在也不知道是等在外麵還是也進來嫖妓了。不過那冷冰冰的石頭也會情動嗎，如玉有些懷疑。
    “是啊。”小姑娘麻利的打一盆水，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這裏沒有熱水，姐姐將就著洗洗吧。”
    如玉也不抱怨，伸手進盆洗了。是地下水，冰涼的。偶爾洗洗還好，若是，“你們冬天也要用冷水嗎？”
    小姑娘笑笑，少了妖媚，多了幾分純真，“都是些粗人，哪兒用得著熱水。我們還要給飄香樓裏的姐姐們洗衣服，熱水哪兒用的住。還不夠燒水折騰的呢。呀，姐姐真漂亮。”
    她說著，麻利的將如玉的發辮打掉，邊梳邊讚：“姐姐的頭發墨黑墨黑的，真漂亮。姐姐是要望仙髻還是拋家髻？”
    “你看著辦吧。”如玉對著模糊的銅鏡說。
    “我看姐姐用飛天髻最好看，就是沒有好看的頭麵首飾……”小姑娘嘮嘮叨叨的說著，手腳不停，不到半個時辰就將如玉收拾妥當了。
    她將如玉轉過身來對著她，又退後兩步細細瞧，口中嘖嘖稱讚：“真好看，就跟畫裏出來的人兒一樣！隻可惜……”她眉頭皺皺，躊躇的說：“姐姐的墜子實在是不配這衣裳……”
    如玉莞爾一笑：“就這麼將就著吧。”
    “不行！”小姑娘很固執的說道，一跺腳，將自己的耳墜摘下來遞給如玉：“姐姐用我的吧。不過……姐姐用完了記得還我。”她很是不舍又堅決的將墜子遞給如玉。
    如玉搭眼一看，也不是多好的墜子，隻是一副古銀的蛙踏荷葉墜。但可想而知也是小姑娘最寶貴的東西之一，就跟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一樣，是隻有見客的時候才穿的，做粗活的時候要脫下來好好放著，都不舍得弄髒，怕洗舊了。
    “不用了。”如玉笑著推辭，實在不好意思收。
    “要呢姐姐。客人不開心姐姐會吃苦頭的。姐姐這副墜子實在是……太紮眼了。”
    如玉窘。連這麼個小姑娘都說自己太俗了，可見自己真的是土的掉渣。如玉機械的說：“謝謝！”滿臉黑線的飄走……
    “姐姐，你走錯了，那條是出恭的路……”
    ……這個……
    如玉在小姑娘的指導下終於回到了趙修遠的包間。此時天已濃黑，趙修遠所說的二皇子及其座上賓一個沒到。饒是如此，見到她們回來趙修遠還是頗有不滿的說：“怎麼去了這麼久？”
    如玉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那上麵可是一絲愧疚歉意都沒有啊，怎麼好給人看。
    倒是那小姑娘很見過世麵的調笑：“公子，這可不久，您看看這麼一會兒我給您帶了多漂亮的一美人兒回來啊！”
    趙修遠隻見到一個嫋娜娉婷的女子，還有她低下頭露出的一段雪白項頸。確實是個美麗女子，隻可惜……趙修遠眸子一暗，對著小姑娘道：“你先下去吧。”
    趙修遠趁著沒人又對如玉好好的培訓提點一番。問如玉會些什麼。如玉想了好半天才勉強想出自己還有個才能的，那就是唱歌。她常年排練觀看歌舞，自己雖沒親自上陣，但總還是有所接觸的。趙修遠還不放心，於是如玉便捏著嗓子唱了一曲俗透半邊天的水調歌頭。
    這時菜也陸續上了。
    沒多久，房中的銅鈴無風自響，趙修遠站起身來道：“他們來了。”
    如玉也跟著站起身來，自發的跑到畫著春宮圖的屏風後麵。聽趙修遠說，“那人”最喜歡這種欲拒還休的把戲。趙修遠看了一眼那屏風，心中有些忙亂的想到，也不知這女子能不能讓那人滿意。
    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有說笑聲，還有女子的笑聲。可見不知是二皇子還是“那人”自帶了姑娘來，而且，如玉撇撇嘴，還不止一個！
    兩人在門外寒暄了幾句，便聽到“吱呀”一聲，趙修遠將門打開朗朗的道：“方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略備薄酒，不成敬意，請！”
    然後就有一個一聽就知道是花花公子的聲音笑盈盈的說：“酒不酒到沒什麼，就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備下幾個姑娘。”
    唔，這聲音貌似還有點耳熟。
    之後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爺帶了我們姐妹兩人過來還不知足，非要再找幾個姑娘！”如玉仿佛能看到她故意嘟起的嘴唇。
    果然，隨後就是接吻的聲音，如玉臉扭成一團，今天自己的“恩客”就是這麼個強人麼？不知道明天他還能不能雄風依舊……如玉心裏為這家夥默哀，今天你摸摸小手親親小臉也就罷了，敢要求進一步聯絡感情，我就要你以後都不能跟人聯絡感情！
    再然後就聽到強人說：“小燕兒什麼時候都是甜的。”
    那被吻的叫做小燕兒的女子叮嚀一聲，沒下文了。
    又有另一人說：“常聽人說真名士自風流，竟是今日才得見。”
    那個花花公子笑著道：“謝二皇子誇獎。”他雖說的好似對那二皇子恭敬有禮，但語氣上卻是一派自然，不見絲毫居於人下的自卑，反倒好像有所依仗般，頗有些不敬。
    想來他是真的很有能耐的，隻聽二皇子叫：“修遠——”
    如玉心想，該我出場了嗎？
    趙修遠很是氣派的擊了兩下章，跟當初綠衣叫那些下人一模一樣。
    如玉便扭著老腰載歌載舞的從春宮屏風後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