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牆角，沒有退路了，眼看著李老板越逼越近，慕雪覺得腦子裏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大聲喊了一句：“您把我賣了吧！”
    這一招管用，李老板果然停了手：“什麼？？”
    “我是說，”慕雪哽咽著，“把我賣了吧。賣我的錢當作是這些年您和夫人在我身上花的心血。”
    李老板眼珠一轉，其實這的確是個好法子。慕雪的才情一向很受欣賞，像吳秀才這樣的人還很有幾個，弄不好還可以要他們競標，賣個好價錢。
    哼了一聲，李老板背著手走出房間，已經開始盤算哪個買主會出價最高。
    第二天一大早，慕雪就聽到李夫人與李老板激烈討論著該把慕雪賣給誰。
    “吳秀才一向對慕雪很感興趣，賣給他準沒錯。”
    “他願意買是實話，可是他能出多少錢呢？他太窮了，出不了好價錢。依我看，把她賣給張老板。”
    “張老板是很有錢，但是他家奴那麼多了，而且妻妾成群，大概不會願意花大價錢再買一個回去。”
    “這倒也有道理，那趙老板最好。他又有錢，又剛死了個妾。”
    “慕雪是什麼身份，還能做大戶人家的妾？！趙老板是個體麵人，才不會要她呢…”
    “哎呀，肯定是按家奴賣啊。不過，說是說給他當家奴，真正賣過去了，慕雪那模樣不就相當於妾嗎？價錢上好談些啊。”
    “你是不是也這樣想啊，把那個小賤人當妾看？！”
    “討論生意的事，你別打岔！”
    ……。
    最後李老板決定，請感興趣的買家一起來家中，最後賣給出價最高的。
    慕雪沒有哭了，有一種眼淚幹了的感覺。是啊，就連地上的一隻螞蟻都比她強，都可以選擇往哪裏爬，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無助的自己被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扔來扔去。
    “拍賣會”的請貼以茶議會的名義發出給了很多可能對這樁買賣感興趣的人，一共二十餘人。
    天氣很好。大家在李家院子裏喝茶聊天，等待著慕雪的出現。院子中有琴，棋桌和紙硯。顯然，李老板是要慕雪一展才華，以此提高她的身價。
    李老板一邊招呼著客人，一邊悄悄地觀察在座的人。出乎意料的，收到請貼的人全到了，居然還來了好多沒收到請貼的。看來慕雪的知名度比他想的要大很多。
    突然，一個妖媚的身影走來，嗲聲嗲氣：“喲，李老板，這麼大的場麵居然不叫上我啊！”
    原來是貴國京城最大的青樓――香淑居的老板，周媽媽。
    “哎呀，”李老板有種頓悟的感覺，慕雪賣到青樓肯定好，怎麼當時沒想到呢，可惜啊可惜，“看我真是老糊塗了。周媽媽能來真是太好了，來來，請坐請坐，來人啊，上茶！”
    周媽媽也不是個省事的人，到於客人打招呼。
    “呀，是吳秀才啊！最近來香淑居來到不多啊，是不是嫌我們姑娘照顧得不周全啊？”
    “這不是祁老板嗎？昨天玩得還盡興吧？”
    “商舉人來了啊，認不出我來了？我是香淑居的周媽媽啊，要常去我們香淑居啊。最近新來了好幾個合您胃口的姑娘，哈哈…”
    ……
    正說著，慕雪出來了。一身淡黃色的長裙，盤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略施粉黛，貌美驚人。
    大家都呆了，連周媽媽都愣了那麼一下。李老板竟然有一點後悔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應該還是留在家中的，不過事已至此，也無所謂了。
    “各位客人盡興得聊，讓慕雪為大家彈琴跳舞助興啊！”雖然李老板是這樣號召的，但沒有人再聊天了，沒有人願意把眼睛從慕雪身上移開。
    慕雪麵無表情地彈琴，跳舞，作畫，那群人讚歎也好，折服也罷，她不在意。
    最後一支舞結束了，慕雪回了房間。接下的事情與她無關，她隻需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著那個出價最高的人離開。
    院子裏，客人們相互看了看，有些顧慮這件事該如何進行。
    周媽媽先開口了：“慕雪姑娘可真是好才情，大家覺得怎麼樣啊？”
    “是啊是啊，不錯真不錯…”大家附和著。
    “那我提議，”李老板開口了，“一千兩白銀？”
    “一千二百兩！”
    “一千五！”
    “兩千！”
    ……。
    價格居然一會兒抬到了一萬兩。李老板和李夫人高興得不得了。慕雪在房裏，外麵的聲音能聽得清清楚楚。她苦笑，我值嗎，一萬兩銀子卻沒有關愛，我寧願窮到揭不開鍋，我想要一點點愛和自由。
    周媽媽的聲音終於出現了，唯一的女聲，但是比所有人都有底氣：“一萬五千兩…”
    有人有些驚異地看著她，她笑著接著平靜地說：“…黃金。”
    慕雪聽到了。
    她曾以為她的處境不可能更令人絕望了，但是她錯了。現在，她不但得離開，而且得到一個更令人害怕的地方，一個她不知道該如何生存的地方。
    剩下的事情慕雪都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身邊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