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驚夜冷  第28章 拉納鬆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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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圖騰國屢屢出現怪事,不少牧民莫名其妙的變得呆滯或者死亡。民眾們都以為是突然發生的瘟疫,恐慌不已。圖騰國君王責成格日朗全權負責此事,查清事實真相,平息恐慌。霍冷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整天早出晚歸。他的房間就在我的隔壁,一點聲音都能讓我驚醒,自從被方君玉那個混蛋折磨過以後,我夜裏睡覺就變得很輕。他既然不說他去做什麼,那麼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便也不問。
    三隻小藏獒食欲旺盛,身體長得也很快。似乎是因為在它們生命之初抱過它們,它們對我十分親近,經常舔我,輕輕地撕咬我的衣服手指,與我玩耍,別人想要近它們的身,卻是萬萬不能的。
    格日朗雖然明知霍鬱敬不會接受他的感情,但是他還是經常來驛站看望霍鬱敬。知道了他已經有三位王妃以後我就對他頗有微詞,並不怎麼待見他。他似乎知道我對他產生了成見,見我如此對他,也隻是笑笑了事。
    此次的災禍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瘟疫,若是,我們原本定好的行程極有可能因此推遲。我們已經在這裏待了半個月了,再待下去無論是麵子上還是政治上都有些微妙了,況且,我也想回去了。我見格日朗隻是看著霍鬱敬發呆,忍不住惡聲惡氣的問他:“王爺,您別看了!查清楚這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麼?!”
    回過神來的格日朗略有些尷尬的看著我,歎了一口氣說:“沒有任何眉目,去了死者和傷者家裏,發現他們什麼人都有,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若真是瘟疫老人和孩子的死亡是很正常的,但是正當壯年的男人女人猝死就很可疑了。這些死者和傷者還無例外的在猝死當天還活蹦亂跳的,當家人們發現他們不見了,加以尋找的時候,就發現猝死或者呆滯的他們了。我們帶去的仵作檢驗屍體也證明了這一點。我的手下人見此情景,心中止不住的泛涼氣,他們顫抖著說這是太邪門,讓我找草原上最厲害的巫女撒亞來。我斥責他們胡鬧,但是心裏多少也是有些相信他們所說的話的,這件事情,真的太過不同尋常。”
    我耐下性子來問道:“然後呢?你去問了麼?究竟怎麼回事啊?”原本的我是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的,但是在我莫名奇妙的借屍還魂之後,我對此不得不抱著一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
    格日朗目光變得飄渺而鬆散:“後來,查了十多家之後仵作依舊得出的結論是:致死的大病沒有,不要緊的小病有幾個,總的來說,那些死者和傷者都是非常健康的。事情至此,我不得不考慮去找撒亞巫女了。當我們來到撒亞巫女的氈房的時候,她正在煮奶茶。她似乎早就知道我要來,對我們的突然到訪一點也不吃驚,她請我們坐下,然後一邊不緊不慢的煮奶茶,一邊說:‘王爺,我知道你所為何來,隻是這件事,我幫不上忙。我唯一能告訴你的事就是,那些或死或呆的牧民們,是因為失去了魂魄。’我聞言驚怒交加,憤恨的問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惡毒,害我牧民?巫女大人可否告知本王?’驀然又想起剛剛撒亞巫女說她不能幫忙,就又急急的追問道‘巫女大人為何不肯幫忙?能說一下原因麼?’撒亞巫女帶著深重的悲哀和憐憫看著我,讓我感覺渾身發毛,她說:‘我雖然能窺天道,但是我並不能違天命,圖騰原本就欠人家的,現在所經曆的不過是還給人家罷了。’話畢她就客氣的請我們走了。”
    格日朗說完之後,見我神色恍惚,不禁擔憂的問道:“洛羽妹子,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示意我沒事,然後自言自語:“‘被吸收了魂魄’?為什麼感覺這樣令人不安且熟悉?究竟在哪裏聽過類似這樣的話?”
    一直關切的看著我的隔日狼和神情恍惚的我,沒有注意到霍鬱敬聽見我的自言自語渾身一抖。
    晚上的時候,霍冷回來的比平時早了一點,正好趕上晚飯,我便和他一起用了晚飯。吃飯的過程中,我把格日朗白天和我說的告訴了霍冷,要他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霍冷仿佛含著天上璀璨群星的眼眸帶著複雜的神色看著我,似乎隱忍著什麼一樣,說:“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一點。”
    我有些莫名的看著霍冷的神色,心中有什麼動了一下,卻讓我強自壓下去了,有些東西不知道才是幸福。
    在這種恐慌的環境中,生活依舊繼續。圖騰國君王對外宣稱此次事件是一種新瘟疫,已經找到了克製方法,大家不必恐慌雲雲。知道真相的人對此不屑一顧,不知真相的牧民們就歡天喜地的開始準備過節了。兩天之後就是拉納鬆節了,這是草原上類似於七夕青年男女相互傳情達意的節日。在拉納鬆節上男女青年們將親手繡的腰帶送給自己的意中人,對方若也對自己有心,那麼就會回贈腰帶;對方若對自己無心,就不會接受自己的腰帶。雖然因為這幾天的“瘟疫”事件大家心情有些低落,但是自古以來愛情的力量就是不容小覷的。我身邊格日朗派來伺候的侍女們最近幾天都在一邊忙著刺繡腰帶,一邊緋紅著臉偷偷的談論彼此的心儀之人。
    我搖頭笑了笑,拿起侍女為我準備的刺繡腰帶材料,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繡一個腰帶送給霍冷。一直以來我們在一起,都是他在容忍我,包容我,寵愛我,我並沒有給過他什麼,甚至我們在一起之後,因著先前我所受的傷害,我連愛都吝與給與。他明明知道,卻依然待我如珠似寶,我現在,應該也是有些喜歡他的吧。這的女子們所繡的花樣無非就是兩生花,並蒂蓮,我並不想和她們繡的一樣,於是選了以前就一直很喜歡的錦繡雲霞圖。我是會刺繡的,隻是繡的並不好,所以我輕易不繡什麼東西。
    一直到拉納鬆節當天我才又一次見到早早歸來的霍冷,我拉著他的大手,微笑著看著他:“我們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霍冷擦了擦略顯蒼白的臉上沁出的汗水,用帶著些溫柔的目光看著我說:“好。”
    我們牽著手走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不時的交談,買些小吃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在看著身邊的少年少女們,紅著臉手捧著腰帶,在心上人麵前吞吞吐吐告白的樣子,臉上溢滿了歡笑。在這個情景的感染下,我從袖袋裏麵掏出自己繡的腰帶遞給霍冷,我不敢看他的表情,隻是一味的看著前麵說:“這是……這是我繡的……你……別嫌棄。”霍冷一把連腰帶一起握住我的手,聲音驚喜而顫抖:“錦紫,這是你給我繡的麼?!真的是給我的麼?!我真高興!我太高興了!”他不顧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緊緊地將我抱在懷裏,一遍一遍的說:“到今天為止,我終於得到你的心了麼?!錦紫,你告訴我,這究竟是不是真的?!我怎麼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我聞言心酸不已,我讓這個美麗的男子痛苦了,我讓他哀傷了,他這麼美好的人原本不愛如此卑微的愛著一個人的,他應該高傲的站在那裏,等著別人求他去愛。“對不起,冷,對不起,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痛苦了,我會盡全力的去愛你,相信我。”我伸手擁抱他,做出莊嚴的承諾。霍冷更緊的擁抱我,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不知所謂的幾個音節,他懊惱的握了握拳頭,臉上滿是痛悔的神色。我輕輕的離開他的懷抱,看著他懊惱的眼睛說:“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什麼都不用說,千言萬語我都能從你的眼睛裏看出來,從今往後,我們要一直好好的,你千萬不要辜負我。”霍冷看著我,堅定的點點頭。
    霍冷也繡了一條腰帶給我,我拿到手的時候,發現那條腰帶的繡工與我那條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有些不高興地向霍冷要回我繡的腰帶,霍冷緊張的看著我的臉色,一疊聲的問我究竟怎麼了。我悻悻的告訴他是因為他繡的腰帶太好看了,把我的比下去了,他輕輕淺淺的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那我以後再也不繡東西了,好不好?”那一天我們很開心。回去的時候,霍冷拉著我的手,欲言又止,我看著他等待著,最後他隻是悵然的望著圓圓的月亮,澀聲說:“若生而無憾……該有多好?”我憂慮的看著他,問道:“冷,你究竟怎麼了?”霍冷將頭轉向我,目光溫柔如水:“沒什麼。”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知道——出事了!平時的霍冷不論對誰都是有距離的,即使他那樣愛我,他看向我時,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依舊是稀少的,不明顯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明顯過。然而他對我向來都是誠實的,能告訴我的絕對不瞞著我,現在這樣就是我問他,估計也是問不出什麼的。我握緊他的大手,堅定地說:“不論如何,冷,有什麼事你都不要自己獨自擔著,若是能告訴我,就一定要告訴我,兩個人的力量怎麼也大過一個人的力量,不是麼?”
    霍冷的眼睛變得有些晶然:“嗯,如果能夠告訴你,我,會的。”
    第二天一早,霍冷就又消失不見了,我悵然的看著他的房門,歎息。
    格日朗終於痛下決心不再苦苦糾纏霍鬱敬,他畢竟是個草原男兒,草原男兒對愛都是采取一種“能得便得,不能則已”的態度。我對他們的這種態度很是佩服,愛你的時候,我猛烈的追求,你既然不能答應,那麼我便瀟灑的轉身,這,也是對女方的一種尊敬。
    下午的時候,在房間裏的我聽到外麵侍女們驚詫喜悅“下雪了”的歡呼聲,就疑惑的推開窗子,隻見漫天飛雪,滿樹梨花,眼前如同鋪了一層明晃晃銀屑的景色晃得我眼睛生疼。嬌俏的侍女們身披厚厚的皮毛大衣在雪地中相互捏雪球追打玩鬧。三隻小藏獒也人來瘋,跟著侍女們跑來跑去。
    我自小便在北國長大,所以對於雪我並沒有感到有什麼欣喜和稀奇,非但沒有感覺欣喜,反而感覺擔憂。現在才十一月中旬,一般的牧民家中的牧草什麼的過冬物品都沒有備齊,這雪就這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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