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驚夜冷 第29章 帝都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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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下了七八天到人腰部的大雪成了災難,不少牧民的帳篷都被大雪壓塌了,他們的牛群羊群也全都被都大風吹散,不知所蹤。圖騰國國君責成格日朗全權負責這次賑災,但是格日朗組織了幾次馬隊救援,都失敗了,因為馬隊還未走出國都就深陷雪中,長此以往,若是不能得到政府的救援,牧民們對政府信任的心就會動搖,會為日後的暴亂埋下種子,也會造成眾多人數的傷亡。
格日朗雖然放下了對霍鬱敬的感情,但是當他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還是喜歡來驛站看著霍鬱敬,即使什麼話都不說,隻是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她,格日朗的情緒就能平靜下來。現在也不例外,為了賑災之事大皺眉頭的格日朗來到驛站,安靜的坐在花廳裏霍鬱敬的對麵。我見怪不怪的吩咐侍女給格日朗上了茶水和點心,然後在主位上坐了。我看向格日朗,問道:“王爺,賑災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再這麼下去也不行啊!”
格日朗原本就緊皺的眉頭因著我的話更加緊皺:“我也知道再這麼下去不行,但是現在真是沒有別的辦法!馬隊不行,牛隊也不行!唉!”
我也皺眉,在雪上行走,相同的重量,如果速度夠快的話,接觸麵不大也行,就像雪橇。但是現在要在短時間內做夠馬隊賑災用的雪橇,實在是不現實的。速度不快的話,與雪麵的接觸麵變大也行,這樣能分散壓力,但是顯然讓賑災馬隊隨隊攜帶大量的木板也是不現實的。這兩個方法不行的話,除非使用蹄掌夠大的牲畜馱著賑災物資才行,可是現有的牲畜中沒有這樣的。驀地,外麵傳來三隻小藏獒歡快的叫聲,這叫聲似乎提醒了我——藏獒的腳掌很大!他們可以很輕易的站在雪中,雪卻不會下陷!
我欣喜的看向隔日狼:“王爺,藏獒,就是金獅,在這個草原上數量很多麼?”
格日朗依舊緊皺眉頭:“很多,你問這個幹什麼?”
“牛不行,馬不行,那就用藏獒吧!藏獒的腳掌很寬的!”
“洛羽妹子,你是說……”
“對!用藏獒隊代替馬隊!”
“這個,恐怕很難,藏……藏獒它們是還未經馴化的野獸,恐怕不能聽從指揮好好的搬運物資。”
“王爺,此言差矣,藏獒可是非常聰明的,它們能夠非常明白的理解人的話語和動作,更何況它們也算是欠著我一個人情,現在不還更待何時?”我看著門外活蹦亂跳的三隻小藏獒笑著說。
格日朗眼睛一亮,連連使勁的拍我的肩膀:“好妹子!真是我的福星!”
我被他拍得直哆嗦,僵硬的笑了笑:“能幫上王爺的忙是我的榮幸!”
格日朗聞言哈哈大笑。
接下來我去了初次遇見兩隻大藏獒的地方,然後等待,果然過了不久它們兩個就出現了,然後我利用手勢和語言讓它們理解了我的意思,片刻之後,它們就帶著幾百隻藏獒出現在我麵前。這一刻,我忽略了它們警惕的眼神,忘情的撲到它們身上擁抱它們:“你們真是太聰明了!”它們果然還是野獸,我剛觸到它們的身體,它們就向我呲牙並警告的吠叫。於是我隻好雙手上舉做投降姿勢:“好啦好啦,我不再亂動了好嗎?你們會幫忙的吧?”如果此時是動畫效果的話,我想兩隻大藏獒肯定滿頭黑線。
用藏獒作為搬運工的賑災活動進行的很順利,就在一切都進行的順利的時候,傳來了一個噩耗:格日朗的小舅子,驕縱單純的達木和我們從未見過的正王妃——雄鷹王妃,被人吸了魂魄,死亡了。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報信使,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語調不穩的問:“你說誰?!達木?格日朗王爺的小舅子,達木?!”報信使對我過度的反映很吃驚,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剛剛那話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昨日下午,格日朗王爺的正王妃及王妃之弟達木在各自房間被發現,發現時兩人均已因被人吸去了魂魄死亡。”
那驕傲的笑著對我和霍冷講解草原上一切的孩子就這樣,死了?!怎麼可能?!為什麼?!憑什麼?!究竟是誰幹的?!我的目光空茫的落在正在此時進門來的霍冷身上,夢遊似的說:“冷,你知道嗎?達木,死了!”本就沁著汗臉色慘白的水霍然冷聞言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虛弱的問:“……是嗎?你很……為達木的死憂傷嗎?”我略有些呆滯的看著他,說:“怎麼就不傷心呢?達木,他還那麼小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感到極度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呢?明明前三天還在一起玩的!明明三天前他還活蹦亂跳的!明明……”
沒等我的話說完,霍冷就暈倒了。我急急的跑過去,將霍冷抱在懷裏,擔憂的一遍一遍的呼喚他的名字,同樣臉色很差的霍鬱敬走過來,吩咐兩個小廝將霍冷抬到裏間,然後轉過頭來冷冷的對我說:“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竟然還敢這樣和小冷說話!”說完就將裏間的房門“砰”的一聲在我眼前關上了。我呆呆的坐在冰涼的地麵上,望著房門,心中一遍一遍回響著霍鬱敬的話,卻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了。
下午的時候,霍鬱敬和霍冷還是沒有從裏間出來,飯食也是仆人們送到房間裏的,我雖然很擔憂他們,但是不論怎麼問送飯的仆人,受過叮囑的他們什麼都不說。正在我考慮要不要硬闖進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侍女恭謹的稟報聲:“公主殿下,帝都來使者了,說有要事稟報。”我看著依舊緊閉的房門歎了一口氣說:“知道了,這就去。”
使者是一個我從未想到的人——劉芳芝的哥哥劉冰雷。即使再見到我,劉冰雷對我的恐懼依然沒有絲毫減少,他慘白著臉哆哆嗦嗦的將聆風的密旨讀完,然後就毫無形象的跌坐在地,青紫著嘴唇問我:“那個……殿……下……您……什麼時候……回帝都?”我皺眉,他就像飽受驚嚇的兔子一般噌然竄起,哆哆嗦嗦的道歉:“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不該多管閑事!但是您知道的,這次事情很是緊急,您和霍冷將軍一定要回帝都洛城……”我本就煩躁的心看見他這個樣子更加煩躁,不耐煩的說:“好了,劉冰雷!我知道了!你可以滾了!”劉冰雷聞言如蒙大赦,飛速的退下了。
端敬國二年十一月,淩西國國君方君玉起兵攻打鄰國奇列,奇列國不敵淩西,向端敬國求援,端敬國國君洛聆風急招出訪圖騰國的護國公主洛羽和驍勇將軍霍冷歸國。
當我們終於因為補給而停靠在驛站的時候,我與霍冷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相見了。每每我湊近霍冷馬車的時候,霍鬱敬總是陰沉著臉看著我說:“你害得小冷還不夠慘麼?!”我聞言心中五味陳雜,腳步如被膠凝,止步不前。
在驛站停留的這段時間,我自己一個房間,霍冷和霍鬱敬一個房間,他們房間的前後左右都圍滿了侍衛。有些時候,我假裝不經意的從他們房前走過,想聽聽看霍冷究竟怎麼樣了,卻隻能聽到讓我更加焦灼的淒厲叫喊。我焦急的拍門,卻無人開門。
當我又一次假作不經意的路過他們房間的時候,聽到了讓我心驚肉跳的言語。
霍冷熟稔的聲音帶著我所不了解的童真,脆生問道:“你說你叫霍鬱敬?是霍蘭族的聖女大人?我怎麼會在這裏?我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麼?”
霍鬱敬微微哽咽著說:“達木……你……現在不在自己的身體裏……你所在的這個身體……叫霍冷……與我……是霍蘭族的……唯一遺脈。”
一陣“碰碰”聲響過後,傳來銅鏡落地的“哐當”聲,達木驚恐的尖叫道:“我怎麼會在別人的身體裏?!我為什麼不在自己的身體裏?!我的身體呢?!我的身體在哪裏?!讓我回去!讓我回去!”
“碰”房間裏傳出重物落地的聲音,達木似乎太過驚恐而昏厥了過去。然而霍冷的聲音並沒有因此止息,他一掃剛剛的童真,變得妖嬈嫵媚,嬌笑一聲說:“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張臉雖然易過容卻還是難掩美麗。嘖嘖,真是做小倌的好材料啊!”
霍鬱敬立刻冷哼一聲,怒道:“流霜!別以為你被小冷吸收了,控製了他的身子就可以由著你胡來!你生前是不得已才淪落風塵,現在卻自主自動的去賣身?!你!你簡直不要臉!要是你敢這麼做,我一定會在小冷把你吸收之前毀了你!”
霍冷也冷笑一聲,用變得端莊尖銳的聲音說:“聖女大人還是不要唬人了!你若是真有那樣的方法,不早就將我們從這個混蛋身體裏分離出來了?!現在你沒有這麼做,就說明你不會那個方法,或者你有什麼顧忌不能那麼做!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不可能從這個混蛋身體裏出來了,是也不是?!”
霍鬱敬沉聲道:“雄鷹王妃,你說話最好小心一些!你生前不也是殺人如麻,被人罵做混蛋的麼?!有什麼好說小冷的!我並非不會那樣的方法,隻是分離你們靈魂的時候會傷害小冷罷了。所以你們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先前小冷吸收了那麼多的魂魄都順利的消化了,再給小冷一點時間,怨念最強的你們三個也會被消化的!”
我驚痛的捂住險些驚呼出聲的嘴巴,怔怔的落下淚來。霍冷究竟吸收了多少人的魂魄?!難道草原上那些或死或傷被抽出魂魄的牧民全是他害的麼?!達木,那個驕縱的孩子;不得已淪落風塵的流霜和未曾謀麵的雄鷹王妃,就這樣被霍冷吸收了?!怪不得我說為達木的死哀傷的時候,霍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但是為什麼是達木?他還那麼小啊!為什麼又要吸收雄鷹王妃的魂魄?難道霍鬱敬喜歡上了格日朗,因為嫉妒想一個一個的鏟除格日朗的王妃們?我凝神站在門口,擺手示意想上來詢問我的侍衛不要輕舉妄動,仔細的傾聽霍冷和霍鬱敬的對話。
雄鷹王妃輕笑一聲,說:“有誰願意死?當年背叛霍蘭族人,給所有的人飯食中下毒,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母親在我父親死後嫁給了圖騰國的富商,生了達木。當時的圖騰國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圖騰國君王,抓了我的母親,繼父和達木,威脅我要不毒殺所有的霍蘭男人,他就殺了我的母親和達木!當時雖然很是痛苦,但是為了救我的家人,我就什麼都不顧了!我想即使我毒殺了所有的霍蘭男人,還剩婦女和孩子存留,至少沒有被滅族,以後這些存留的孩子也可以來殺我為他們的父親報仇!我一直等著這一天呢!但是沒想到我竟然這麼畏死,即使死了,卻還要掙紮著活過來……嗬嗬……真是可笑!”
霍鬱敬譏誚的說:“那我還得感謝雄鷹王妃手下留情了?!你嫁給格日朗也是為了報仇了?!可是十年過去了,仇你非但沒報了,可笑你竟然愛上了格日朗!你可知道,十年前,就在你下毒毒殺所有的霍蘭男人和我的愛人洛白澤的那一天,霍蘭部族所在地,被格日朗率領的圖騰國軍隊,北宮睿率領的奇列國軍隊和蕭寒率領的淩西國軍隊給踏平了!他們斬斷老人們的肢體,剖開嬰孩的肚腹,在美麗驕傲的霍蘭女人身上發泄他們的獸欲!最後幸存的隻有出去玩的霍冷和隨軍對出征的我!霍蘭族因為你的愚蠢被滅族了!你在族裏生活了十七年啊,倘若你稍有一線不忍都不至於造成今天這樣慘烈的結局!這十年來,你就這樣悠哉遊哉的快樂生活著,沒有想過已經慘死的族人們一絲一毫!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呢?!你可有想過十七年來族人們對你的關懷和愛?!你想過嗎?!你滿腦子想的隻有那個名叫格日朗的男人!你為了他,把你的族人全都拋棄了!願霍蘭族不屈的英靈們日日夜夜的看著你,看你最後有一個什麼結局!”
雄鷹王妃如被人用刀刮骨,痛的聲音凜瑟,呼吸急促:“霍鬱敬,你說什麼?!霍蘭族早在十年前就被人滅族了?!不可能!怎麼可能?!霍蘭族的女人們也不是一般的男人可以對付得了的,不是嗎?!不是嗎?!”
霍鬱敬終於拋卻了一直以來的文雅和禮數,聲音裏滿是仇恨和冰冷的譏諷:“霍蘭族的人再怎麼厲害也還是有血有肉的人!要不然怎麼會被你用毒藥毒死?!圖騰國,奇列國和淩西國的軍隊到達霍蘭部族所在地時,先是趁亂抓了老人和孩子,用老人和孩子的性命威脅女人們,等他們將女人們都玩弄致死以後,再拿老人和孩子開刀!當年的事小冷聽那些還有氣息的老人說:三個國家的軍隊之中唯有圖騰國的格日朗率領的軍隊沒有殺戮族人,反倒幫助族人從其他兩國的軍隊中逃脫,然而最終也沒有幸存一個。一直以來我們都對圖騰國滿懷歡喜和感激,然而那天我不經意的在格日朗的王府裏看見了你!我急急的拉住一個丫鬟詢問,沒想到你竟然就是格日朗的正王妃,達木的親姐姐!那麼當年的事,圖騰國豈能沒有一份?!說不定整個事件就是圖騰國君王一手策劃的!我和小冷再也沒有必要對圖騰的人產生任何感情了!所以當天晚上我讓小冷把你的魂魄吸收了,沒想到這一幕被無意中闖進來的達木看了個正著,那無可奈何,隻能也將達木的魂魄吸收了。”
雄鷹王妃崩潰的呢喃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竟然……害得……霍蘭族……滅了族!霍蘭族的英靈們,對不起!對不起!請將我帶走吧!不論受什麼樣的刑罰……都是我應得的……請……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