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王朝 第10章 弈狂人指點江山,俊獅帥憶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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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八皇子還記得奴婢。”說話間,一個容貌殊麗的少女翩然而至,將一襲薄紗外套披在那人身上,“皇子豪飲,今日怎麼改了心性,莫不是被我家公子的酒量嚇到了?”
“這是什麼話,本王何嚐識得一個怕字。”
“那便執壺一飲咯。公子,你說呢?”
那公子點頭不語,算是讚同。
“喝便喝,有什麼大不了的。”如賭氣般的,宇千重提壺就幹。
一旁眾人自然麵部了一番喝彩叫好。
那公子但笑不語,徑直返回簾後,撥動琴弦。紫莉自然追隨而去。
宇千重本就嗜酒如命,原本忌憚對方酒量,不想當眾出醜,但見對方不飲隻彈琴,不由放開胸懷:“你這人太無趣了,算了,本王大人大量,你酒量不值一哂,便不與你為難了。”他一麵自說自話,一麵跟周遭眾人觥籌交錯,不多時,退下的舞女們,便又重新歸來。
“哎,在幽都我七哥就跟我說,你這裏快要攻下了,這才讓我來瞧瞧。怎麼現在還沒攻下城池?”
“先前我與貴國相約的便是助你們攻城略地,你們幫我跟水郡天一決雌雄,是也不是?”
“嗯,不錯。”
“原本這雲中城是我跟他的決勝戰局,我自然要等他前來。”
“你這人怪得很,你若奪下雲中城,不就已經表明你棋高一著了麼?”
“這琴是白彈了。”他一攤手,琴音驟消,“既然八皇子也來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要去哪?”
“崖嶺。”
“為何?那邊有何異動?”
“我得到消息,水郡天並未馳援雲中,反去增援崖嶺了。”
“這邊怎麼辦?”
那人執起宇千重的手,出得大帳,指著不遠處的雲中古城,道:“七皇子讓八皇子前來的意思,隻怕你還不曾領會,這城池若是被我攻陷不過是在我的功業上添上微不足道的一筆,但若是你指揮若定,攻城有功,於七皇子的皇圖霸業,卻是大有裨益的。”
“你要我接替你?”
“怎麼,我以為八皇子可堪大任,沒想到——”
“小小一座雲中城,本王手到擒來,你走吧。”
“那我就在此恭祝八皇子馬到功成。”話畢,他連頭也沒回地徑直離去,倒是那個喚作紫莉的少女回頭朝宇千重俏然一笑,這才回身踏風而去。
“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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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雲遮月,空穀幽靜。水郡天頭戴玉冠,身穿雪衣錦袍,腰束白玉扣帶,上垂古紋龍形玉佩。負手而立,遠望蒼穹,他的心中感慨萬千,非隻字片語可以說清。
天邊無星無月,水郡天目光投向的方向是一片遙遠的黑暗,深邃而廣闊的夜空黑得如此純粹,似包容了萬物,卻又空茫到一無所有,就像這些年來身處浩瀚疆場中每一個夜晚所看到的一樣,從來不會有分毫改變。亙古洪荒,千年虛無,他的神情卻顯得十分柔軟,好像正自那無盡的空虛中看到了什麼人、什麼事,那深深的眷戀化作唇邊一絲清柔的淺笑,竟叫守候一旁的辛魂心頭微微一震。
“知道麼,我小時候是在這樣的天地裏長大的,塞外常年不化的積雪是我最喜歡的。那時候爹爹每日忙於軍務,但對我的功課卻絲毫不懈怠,我隻有晚上跟別人偷偷出來,堆雪人、打雪仗。營中的叔伯們對我很是關照,邊疆苦寒,物資緊缺,他們卻總想著法子給我做好玩的玩具,弄好吃的野味。我乳娘待我特別好,有一次,我貪玩迷了路,他們找了三天三夜。找到我之後,她哭得稀裏嘩啦,知道麼,從沒有一個人為我那麼哭過。所以,有好一陣子,我都以為她是我親娘。可惜,後來她搬家了,我派人找了好幾次,都是無功而返……瞧我,跟你講這些做什麼。”他無奈一笑,不再言語。
回憶卻如潮水般湧來,自從水笑征帶著小郡天奉旨回朝,他的人生就徹底改變了軌跡。盛京大宅中的大夫人章寸心,用一巴掌拍醒了水郡天童年的夢。而水笑征似是對章寸心心中有愧,隻是抱過郡天,冷冷地道了聲:“他隻是孩子。”
猶記得當時的章寸心一臉激憤,橫眉冷對水郡天父子,絲毫不為水笑征眼中的情誼所動:“我隻知道,他是個孽種。”
“不要太過分了。”甩下一句話,水笑征靜靜地帶著郡天走進一處種滿青竹的園子——非君苑。
“爹——”小郡天囁嚅了一下,總算沒有哭出聲來。
“天兒,她沒有壞心,是我對她不起。”
小郡天撲閃著大眼睛,望著一臉愁苦的水笑征,並不太明白水笑征言辭中的無奈與閃爍。
“爹。”一個可愛的女娃不知何時來到水笑征的腿邊,“我是衣雲,以雲為衣的衣雲。”
“你就是衣雲?我的乖女兒?”水笑征很是開心地抱起她,“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哥哥,叫作水郡天。”
“天寒地凍,明日還要趕路,元帥還是盡早休息吧。”
“辛魂,你的過去是什麼樣子的?你跟著我六七年了吧,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這樣很不公平哦。”
“……”
看著辛魂為難的樣子,水郡天無奈地笑笑:“我以為,你我是無話不談的兄弟,或者我該更努力一些。”
“……”
“卷破就是話太多,可幾日不見,我倒是分外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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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告將軍,李將軍已經伏法。”
俞珩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想到日前他立下的軍令狀,還有那些去而不返,返而癡傻的斥候兵勇,不由得愈加傷神。
“什麼人!”帳外突然一聲嗬斥驚回俞珩神思。他快步出帳,卻見眾人刀劍出鞘,正將一人團團圍住。
那人穿一身飄逸精神的深紅色水紋勁裝,營前道中,閑閑負手,點漆般的眸子那麼一抬,落在俞珩身上瀟灑一笑。滿營的兵士都沾了滿身泥漬,神色因為連續鏖戰不得休息而疲憊無比,毫無光彩可言。他忽然現身,仿佛鶴立雞群,卓爾非凡。緊急走出大帳的俞珩眼前似被陽光刺了一下,麵色尷尬地一笑:“卷破?”轉而喜上眉梢,“元帥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