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打遊擊處境艱難 推心腹叔嫂不歡(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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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剛台鐵瓦寺的大雄寶殿巍峨莊嚴,院裏古柏森森,老鬆奇偉清絕。
    清晨,圍牆外那幾棵古老的楓樹,在初升的陽光下紅葉如火。
    此時秋風初起,寺院裏布滿落葉。這滿地黃的、紅的也有綠色的落葉,在風中時起時伏。有時,它們還在地上打幾個圓圈,再竄上半空,然後在空中飄飄蕩蕩像蝴蝶一樣飛舞盤旋一陣,再優哉遊哉地落下來。
    團政委陳浩明住在寺內後殿的小禪房裏。
    昨天陳浩明下山到瓦屋基去了,在山下郭亮那裏吃的晚飯,回到山上,已經是深夜。因此睡得很晚,起來的也很遲,已快小晌午了。
    陳浩明剛剛起床穿好衣服,一陣秋風刮來,吹開他床邊的窗戶,頓時室內便寒氣襲人。
    他不由激靈靈打個寒顫,連忙關好窗戶,自言自語地說道:“媽的,什麼鬼天氣啊?才入秋就這麼冷,這要到冬天還怎麼得了!”
    陳浩明感到上衣太肥大,身上空洞洞的到處鑽風不擋寒,於是就脫下外衣,順手把被子披在上身上,拿出針線,坐在床上把外衣扣子一一拆下來,打算把扣子往裏挪挪。
    他凝一下神,開始穿針引線,他的針線活一點也不比女人差。
    這時,張四姐笑嘻嘻地像一陣風似的走進來,說:“嘿,政委,你這是幹嗎呢?像個觀音菩薩似的?”
    陳浩明說:“我冷,我在釘扣子。”
    張四姐說:“給我,我來吧,瞧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
    陳浩明笑道:“正月十五貼門對,你遲了半個月啦!我剛把扣子縫好你卻來了,早幹嘛呢?”
    張四姐說:“早幹嗎呢?告訴你,早在燒肉呢。政委,快穿上衣服。走,羅團長請你去吃肉。”
    陳浩明放下手裏的針線,掀掉披在身上的被子穿上外衣。他奇怪地問:“肉?你別騙我了,哪來的肉啊?”
    “誰騙你啊,清早晨羅團長在山上巡哨,結果他運氣好,碰到一個野豬。他一槍就把野豬給放倒了,好家夥,那家夥真大,淨肉就足有二百多斤。”張四姐說起話來,高興得就象個孩子。
    “是嗎?我可一個多月都沒聞到肉味了啊!”
    陳浩明一聽大喜,他一躍而起,立即跟隨張四姐來到邊殿旁邊羅青山住的房間。
    未進門,一股燒熟的豬肉香味就遠遠撲鼻而來。
    陳浩明不由大聲連連說道:“香,好香,真香!”
    他一邊說,一邊推開房門。
    張四姐訕笑道:“看你這個讒貓像,那像個團政委的樣?”
    陳浩明說:“沒辦法,食色,人之性也。”
    張四姐問:“什麼意思?”
    陳浩明笑道:“你不懂,你不懂。”
    張四姐瞪大眼睛問羅青山:“團長,他不是轉著彎在罵我吧?”
    羅青山笑著說:“不是不是。”
    陳浩明說:“哪能啊,我是那種人嗎?”
    張四姐問:“那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羅青山接過話說:“他是說他自己是隻大讒貓,聞不得腥,哈哈!”
    羅青山笑嘻嘻坐在一個大樹樁上,麵前放著一個他自己用木版釘的桌子。桌上瓦盆中滿滿裝著一大盆燒好的野豬肉,那散發在屋子裏的陣陣香味,實在太誘人,直叫人垂涎欲滴。
    羅青山指指桌子邊的樹樁,請陳浩明坐下。他得意地說:“今天運氣好,我本來隻是想去打隻野雞、兔子什麼的小東西來解解讒,沒想到碰到了這個大家夥。我把它打死了一人還拖不動。又回頭找了四個人幫忙,才把這個大家夥弄回來。”
    陳浩明坐下來,也不用筷子,先用手指夾了一塊肉放到嘴裏吃起來。連聲說:“嗯,好吃,好吃!應該留點下次吃。”
    羅青山一拍腦袋:“呀,連內髒下水將近三百斤,一起都全燒完了。唉,弟兄們太苦啦,讓大家解解讒,過過癮!”
    “是啊,是啊,我隻是隨口說說,燒完也好,讓大夥吃個痛快。哈哈!噢,有沒有給山下老郭他們送去一點?”陳浩明問。
    陳浩明說的“老郭”就是指郭亮,他帶著特務連的人住金剛台山下的瓦屋基小街。
    羅青山說道:“我已經叫小石頭給他們送了三十斤,他們人少,吃東西也比我們山上方便,他們畢竟拿錢還能買得到東西。我們在這鬼不下蛋的地方,有錢也沒地方花啊。”
    陳浩明說:“好好,東西不在多少,意思到了就行了。來,張四姐,你也坐下,我們一起吃。”
    張四姐挨著羅青山坐了下來。
    羅青山英武剛毅的臉上,流露出愁容,他憂心忡忡地說:“現在還好湊合啊,老陳,這要是到了冬天,大雪一封山,你想過沒有?咱們這日子可怎麼過?”
    陳浩明歎口氣:“怎麼能不想呢?唉,我和老郭都商量過好幾次啦。這棉衣糧食的事,他準備找一下地方上的黨組織,請他們幫幫忙,看能不能解決一點。唉,怕就怕地方上的黨組織也有困難,解決不了許多啊。”
    金剛台一帶的地下黨,隸屬蘇維埃豫東南道委和皖西北特委兩個部門,開始分赤城、赤南兩個縣,後合並為商南縣。地下黨的經費,也相當緊缺。
    羅青山說:“得早點想辦法到外麵買一些過冬的棉衣棉被啊。”
    陳浩明為難地說:“誰說不是呢?可沒錢呀,難啊。”
    羅青山強調說:“再難也要保障戰士們有吃的穿的,不然的話,這部隊還怎麼帶?”
    陳浩明說:“老羅,說實話,現在隻能走一步是一步,反正天無絕人之路。來,先吃肉,解解讒再說。”
    張四姐到底是女人,心細,感情也比男人細膩。她想起了她的營長,也是她的好朋友施春蘭了。
    於是,她問道:“政委,有沒有施營長的什麼消息啊?”
    陳浩明搖搖頭,說:“沒有,一直都沒有她的任何消息,我已經派人到筆架山十八盤一帶打聽過好幾次了。”
    提到施春蘭,羅青山眉心緊鎖。他說:“是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件事情好奇怪啊?”
    就在這時候,小石頭喜笑顏開地跑進來。
    在十八盤戰鬥中,小石頭受了重傷。現在傷已痊愈,但左手失去了三個手指。在他的眉稍下,還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疤。
    小石頭用少了三個手指的左手舉著羅青山的那個酒葫蘆,興奮地對羅青山說:“團長,快來看,酒!”
    “真的?哪來的酒啊?”
    羅青山大喜過望,一把將酒葫蘆奪到自己手上。
    自從十八盤阻擊戰到現在,他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聞到酒味了。對於一個愛喝酒的人來說,這麼長時間過不了酒癮,是件很難受的事。
    小石頭眉飛色舞地說:“哈哈,這酒是我在瓦屋基用兩斤野豬肉跟老鄉換的,跑了十好幾家才弄到的。你們說,什麼事能難倒我呀?哈哈,怎麼樣?”
    這種酒,當地叫“小吊酒”,是大別山當地人用土法自製的。好的酒是用稻子和麥子做的,差點的酒也是雜糧釀製的。如果釀酒的人手藝技術好,這種酒的味道比大窖的酒要好喝得多。它的味道清香可口,平和純正,不上頭,不燒心。加熱後飲用,則味道更佳。但它的後勁特大,決不能過量飲用,要是一旦被這種酒醉倒,一般得睡上兩天兩夜才能醒過來。
    “哈哈,就你這小子人小鬼大!”陳浩明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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